柯琛瑾一剑刺穿白衣男子的胸膛,面如死灰地跪在断崖边上,颤抖的手紧握成拳,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一片浑浊的断崖,咬牙不语,样子甚是吓人。
“断崖下是一片竹林,那边有一条幽径可下去。”易凡轩率先反应过来,他缓缓将柯歆沫放了下来,走过去拉住柯琛瑾,就怕他万一想不开跟着跳下去。
柯琛瑾绝望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二话不说地站起来,冷眼扫过眼前的几个白衣男子,幽幽说道:“留着你们的狗命回去告诉你们宫主,沧焰教与归寒宫势不两立。”
话落,他已轻跃而起,朝着易凡轩说的那条小道飞奔而去。
为首的白衣人皱了皱眉,一把扯下尸体的面纱,确定了是陌生面孔,方才缓了一口气,合起手中的扇子,对易凡轩拱手说道:“此人并非归寒宫人,我们定会查探清楚,给沧焰教一个交代。”
易凡轩眯了眯眼,冷哼一声,不冷不热地说:“今日坠崖之人,乃本尊的师妹,你们不仅要给沧焰教交代,还要给宵云阁一个说法。”
白衣人听得十分明白,态度倒是诚恳,又对他拱了拱手,带着尸体,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小轩轩。”柯歆沫努了努嘴,心有余悸地喊了一声,靠在他的怀里,仿若自言自语,“七嫂一定会没事,对吗?”
“没事的,我们先回去。”他仔细思索,柯歆沫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再拖下去难免会有其他风险,而此次出游柯琛瑾带的暗卫不多,全都在对付前面那两拨黑衣人,他们必须先回易宅。
“不行!要不是我也不会来这鬼地方,七嫂生死未卜,我怎么……”说着说着,她难受地哭了起来。
“哎。”他长叹一声,抱着她想离开,未料她强烈挣扎,硬是要追随柯琛瑾而去。他拗不过她,索性狠下心,点了她的睡穴,抱着她离开……
柯琛瑾站在空荡荡的竹林里,深邃的目光中含着冷入骨髓的寒光,盯着脚下一滩浓稠的血,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出卖了他此刻慌乱不安的心。
“教主。”贺云握了握拳,蹙起眉头,走上前说,“已让兄弟们四处寻找,您先回去歇着吧。”
他置若罔闻,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听着风吹竹子唦唦的声响,自责与愧疚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早就痛得麻木的心。
“让庞宁留的活口呢?”他低着头,幽幽地问。
“他们刺杀失败,全部服毒自尽。”贺云心惊胆战,沉声回答。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教主如何宝贝着自家夫人,他们全都看在眼里,教主也因为夫人软糯的性格,变得温暖一点,不再和以前一样冷冰冰,他们都是真心为他高兴,岂料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归寒宫的人住在哪个客栈?”他突然抬起头,充斥着血丝的眼睛燃烧两团熊熊怒火。
“沽月客栈。”
贺云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见一个黑影飞一般地掠过,消失在竹林之中。他与房赦面面相觑,片刻方才恍然大悟,不约而同地朝柯琛瑾消失的方向追去。
沽月客栈是江陵最大的一家客栈,也是沈家的产业,早在英雄会的帖子发出去之后不久,这家客栈就被归寒宫预定下来。传言此次归寒宫宫主左云璟亲自前来江陵,还带了他万分宠爱的妻子,参加英雄会是顺道,带他爱妻游玩才是真,而指定这家客栈的,据说也是他神秘的妻子。
柯琛瑾一身狼狈地来到沽月客栈门前,对沈薏葇的担忧已让他丢掉以往的冷静睿智,只有一股怒火在心头燃烧,不仅是对归寒宫的怒意,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谴责。
“谁……”店小二见他的模样,以为是哪来的疯子,正想上前拦住他,话还未说出口,已被他一掌劈开,昏倒在一旁。
“左云璟,把人给我交出来。”走进大堂,他大吼一声,惊动了蛰伏在暗处的暗卫。
他们见来者不善,又直呼宫主名讳,全都流露出浓浓的杀意,正欲拔剑而战,便听到一声清冽的阻止声。
左云璟一袭白衣,手执纸扇,剑眉微敛,凌厉的目光扫过柯琛瑾,面对他咄咄逼人的眼神,丝毫不惧,似闲庭信步,缓缓走至二楼走廊,居高临下地反问:“何人?”
“明知故问。”此时柯琛瑾已完全没了理智,想到沈薏葇生死未卜,杳无踪迹,他便如同发了疯的猛兽,见人便咬。
左云璟抿了抿唇,十分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不知便是不知。”
柯琛瑾咬着牙,眯起眼,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剑,飞跃而起,直指左云璟的喉结。
左云璟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手中的纸扇“啪”地合起来,修长的手指在扇子尾端轻轻一按,便见一把闪着银光的软剑“咻”的一声从扇子里伸了出来,如同毒蛇的信子,随着内力摇摆,毫不畏惧地迎上柯琛瑾的攻击。
两把剑相交碰撞,发出响亮的摩擦声,双方的内力趁机盘绕于剑身,散发出一层似有若无的白光。
待贺云与房赦赶来之时,那两人早已打得不可开交,同样修长的身姿一纵一跃,招式变幻莫测,偏偏恰要刺中对方之时,都能及时避开,倒是谁也不吃亏。
“住手。”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长廊尽头传来。打得火热的两人不由自主地分了心,随声望去,只见一个蓝衣女子站在不远处,身材窈窕,只可惜蒙着面纱,看不清她的长相,唯有炯炯有神的双眸露了出来。她黑宝石一般的眸子里含着盈盈水波,铺着一层担忧,一动不动地看着左云璟。
“为何出来了?”左云璟皱了皱眉,避开柯琛瑾的一剑,旋身一转,挡住她所在的方向,唯恐两人的内力波及到她。
“你们快停手,沈姑娘不在这儿。”女子响亮的声音冲着柯琛瑾大喊,虽然语气不是很好,但接下来说的也在理,“你若真心把她放在心上,就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此胡搅蛮缠。”
柯琛瑾微不可察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身姿有些许熟悉,然而匆匆一瞥加上他此时心绪紊乱,完全就想不起他在哪儿见过此人。
见柯琛瑾招式似有收敛,不像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女子挑了挑眼角,继续说:“此次是归寒宫鲁莽了,我们定当全力帮助寻找沈姑娘。”
柯琛瑾忍住满腹怒火,终于换回一丝理智,细细想了今日之事,不免发现其中的蹊跷。他轻蔑地看一眼时时注意着女子的左云璟,渐渐收了手中的招式,稳稳当当地退在一旁,挑眉说道:“若她有何好歹,我定血洗归寒宫。”
“教主,易公子遣人来报,有夫人的消息了。”房赦从报信人那儿得知这个消息,立马拱手朝柯琛瑾禀告,脸上是难以掩盖的焦急。
柯琛瑾猛地回头,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听房赦说完,才二话不说地冲出去。
贺云看着失了理智的自家教主,无奈地摇摇头,对左云璟拱手说道:“左宫主,今日之事是你归寒宫挑衅在先,如此恩怨不如放在英雄会上较量,莫再生出事端。”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他们帮忙找人的事也不必他们掺和,只要归寒宫不再捣乱,安心准备英雄会的事,他们沧焰教就感激涕零了。
左云璟投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但语气依然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随便。”
贺云点到即止,带着其他人,安安静静地退出沽月客栈,朝着柯琛瑾离开的方向追去。
“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出来作甚?”左云璟见碍眼的人走了,方才迅速朝女子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埋首在她柔顺的发间,闻着她清新的体香,一改方才的冷漠,紧张兮兮地问。
“你们这么吵,我怎么休息?”女子推开他,白了他一眼,见他又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正想挣扎,又突地想到什么,敛下眼睑,嘀咕道,“受了伤还逞强。”
“你在担心我么?”他惊讶地抬起头,刚好看到她躲躲闪闪的眼神,心下一喜,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旁若无人地亲了她一口,一边走向屋里一边说,“伤口裂开了,帮我包扎。”
女子翻了翻白眼,叹一口气,顺势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忧心地说:“柯琛瑾怎么与传闻中的不一样?”
“在为夫怀里,你还敢想别的男人。”他想到柯琛瑾,恨得牙痒痒。
“别闹,我是担心……”
“会没事的,嗯?”他安抚般地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将她放在床上,运起一阵内力,“嘭”地一声,将房门关了起来。
女子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流光四射的美眸在看到男子俯下的颀长身影时,逐渐蒙上一层迷离的微光……
沈薏葇醒来的时候,已是隔天傍晚。她睁开惺忪睡眼,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揉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左手的手臂上缠了厚厚的一层纱布,束缚着她的动作。
她转了转眼珠子,微微张着干裂的唇,出事前的最后一幕在纷乱的脑子里缓缓浮现,惊得她弹坐起来,四下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个大得出奇的房间对她来说无疑是陌生的,房里除了一张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仙鹤的大床之外,仅放着一桌一椅,空荡荡的,倒是墙上挂着的几幅丹青,显得突兀抢眼。
这是哪里?她为何会在这儿?
她咬了咬唇,慌乱地掀开被子,匆匆忙忙下了床,不管不顾地往门口奔去,岂料,紧闭的房门已然上了锁,她无论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不能让他担心的……”本已是手足无措,她如往常一般想要认命地等待接下来的事情,但转念想到柯琛瑾关切的眼神,她便默默地念了一句,努力让自己镇定。
她环视一周,发现房子还有一个大窗户,只不过有点高,若是借助椅子,也不是爬不上去。如此想着,她也不顾已经裂开的伤口,使尽全力地搬起笨重的红木藤椅,小心翼翼地往窗户下边移动,生怕过于响亮的声音被人听到。
好不容易将椅子移动过去,她不假思索地爬了上去,推了推窗户,发现它没有上锁,便探出头小心地观察着四周,发现亦是无人看守。暗暗庆幸地笑了笑,她憋红了小脸,正想攀爬上去,便听闻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颇有磁性的疑问:“你在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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