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呼啸而过,寒意深邃。
沧焰教上上下下仿佛感受不到刺骨的寒冷,都热热闹闹地忙碌,张灯结彩,为柯琛瑾的生辰做准备。
沈薏葇整日沉迷在医书草药之中,并没有发现教中这一明显的变化,今日也是早早起床就跑到后山照顾草药,全然没有注意在她走后床上人无奈的叹息。
等她到了药田的时候,才发现以往帮她拎水的小厮不在,她又答应了柯琛瑾不再去打水,只能懊恼地站在药田中间,皱着眉头想办法。
突然,她灵光一现,笑着拿起水桶里的小瓢,小跑着来到山泉旁边,舀了满满一瓢,迈着小心的步伐往回走,生怕水洒了出来。反正柯琛瑾只说不让她拎着桶去打水,没说不能用瓢子呀,虽然这样费事了些,但至少草药也能“吃”饱。
如此来回走着,她倒也将草药浇灌得差不多,一直全心全意忙碌着的她,并没有注意不远处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已经盯着她看了许久,他眼里涌动灼热的光,嘴角始终带着温和笑容,见沈薏葇放下瓢子准备离开,才急急地走过去,迎面拦住她的去路。
沈薏葇看到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下意识地退后两步,不安地转动眼珠子,满脸惶恐。
“姑娘莫怕,在下房赦,今日随家父前来赴宴。”房赦想不到自己会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只能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解释,“适才见姑娘在此忙碌,在下未敢出声叨扰,见姑娘欲走,怕日后无缘,这才唐突拦路,望姑娘见谅。”
沈薏葇咬咬唇,并不知道他说些什么,但看他眉清目秀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坏人。柯琛瑾说了,只要不是坏人,她都是能和人家交朋友的,就像筱颜。思及此,她放下心中的戒备,露出天真的笑容。
房赦看着笑颜如花的人,一下子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急切地问:“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
“夫人。”她刚想回答,就听到筱颜清脆的声音,“哎呀,宴会都快开始了,您怎么还有闲心在这儿呀!”
房赦转身看到着急忙慌跑过来的婢女,剑眉微蹙,心下大骇。难道眼前这天真无邪的少女,竟是教主夫人不成?
“筱颜,什么宴会啊?我又做错了什么么?”沈薏葇最担心的就是因为自己的愚笨给别人惹麻烦,一旦别人情绪激动一点,她就忍不住检讨自己。
“房公子。”筱颜朝房赦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过礼,才走到沈薏葇身边,轻声说,“主人等着您呢。”
听到柯琛瑾在等她,她才缓过神,跟房赦道了别,随筱颜离开。
房赦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儿,心中隐着失落。他本就是喜好游玩之人,今早一到沧焰教,觉得景致十分特别,便和教主请了命到处逛逛,哪知会在后山看到宛如精灵的人,见她辛苦打水浇灌草药,还以为她是这儿的下人,竟没想到她就是传说中被教主冷落了两年的正牌夫人。
一回到房间,沈薏葇就被筱颜强行拉到镜子前,急急忙忙为她梳妆打扮了一番,将她推出房屋,走向人来人往的前院。她看到热闹的人群,紧张地拽了拽筱颜的衣角,不愿再往前走去。
筱颜看她躲躲闪闪的样子,耐心地解释:“今日是主人的生辰,这些人都是来给主人祝寿的,并无恶意。”
沈薏葇嘟嘟嘴,小心翼翼地抬眸扫一眼有说有笑的人群,缩了缩脖子。筱颜正苦恼着怎么把她哄过去,就见柯琛瑾急匆匆地从远处走来,她赶紧行了礼,候在一旁。
“葇儿。”他习惯性地将她搂入怀中,轻声询问,“怎么了?”
她闷闷地摇摇头,低头紧张地绞动手指,心里有说不出的慌乱。无论柯琛瑾对她再好,再怎么呵护她,她依旧改不了多年来养成的怯弱的性格,一到人多的地方,就不敢再往前走。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柯琛瑾十分清楚她害怕的是什么,笑了笑,倒也不急。
她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摇摇头。方才筱颜说是他的生辰,可是她并不知道生辰是什么。
“今日是我的生辰,也就是说,二十五年前的今天,我来到这个世上。”他刮刮她的鼻尖,仔仔细细地给她解释。
她眨眨眼,总算是听明白了,闪烁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她小时候曾无意听到下人的嘲笑,说她一出生就克死自己的娘亲,她出生那天便是母亲的忌日,所以她从来都不知道生辰那天要庆祝这回事。
“怎么了?”他明显感受到她又低了几分的情绪,不悦地抬起她的下巴,皱眉问道。
“对不起。”她对上他眼里的情绪,咬咬唇,喏喏地说。
“葇儿,你听着。你是我妻子,沧焰教的女主人,只要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惧怕。”他神情认真地看着她,牵过她的手,耐心地询问,“现在随我过去可好?”
若不是他想借此机会,让沧焰教上下都知道沈薏葇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至于非要她置身于她不喜欢的环境。
沈薏葇抬首看到他满是希冀的眼神,心中再多的慌乱也消失殆尽,仿佛男子的承诺就是她最坚强的遁甲,给她无所畏惧的勇气。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看了看人群,对他笑了笑。
宴会布置在沧焰教的前院花园中,又长又整齐的两排桌子摆放在两侧,前头中间是一张最大的古铜色酒桌,正好成半圆形留出中间一块宽阔的空地。前头的酒桌正对着一个碧水荡漾的池塘,虽然北方的冬天寒冷,但这个池塘的水连着后山的活温泉,倒不至于结冰。池塘中间驾着一座拱形小桥,此刻柯琛瑾正牵着沈薏葇的手,缓缓走上小桥,朝着正中间的位置走去。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走过来的两人,带着好奇,又隐着探究。方才听完暗卫的汇报,教主只说他要去接一个人就撂下他们匆忙离开,这让所有人都想知道何方神圣能惊动他们教主的尊驾,前去迎接。
众人的眼神触及到畏畏缩缩的人儿时,不觉带上疑惑。得知内情的早就猜出这是嫁给教主两年不得宠的教主夫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教主又从哪儿弄来的美人。
沈薏葇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更别说成为焦点,她害怕地低着头往柯琛瑾的怀里缩了缩,若不是男子搂着她的手十分真切,她早就落荒而逃。
“教主,左右护法都回来了。”刚刚扶着沈薏葇落座,就听到这个消息,柯琛瑾目光一沉,抿着嘴沉默许久。
上一世左护法贺云就是在他生辰过后执行任务而死,而且死得蹊跷,他派乔池前去查探,最后换来贺云喝酒误事,才让对手有可趁之机,置他于死地的结果。贺云忠心耿耿,他上一世都为他的死惋惜许久,这一世绝不能让他再不明不白的死。
“让他们进来。”他敛下心中的情绪,不动声色地给沈薏葇倒了一杯热茶,温暖宠溺地看着她,“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她听话地接过茶杯,小口小口地抿起来。这时,乔池和贺云已然走到宴会中央,先是说了一番祝福之言,再趁机汇报了一路的见闻。
“乔护法。”柯琛瑾一手把玩着碧玉酒杯,一手搂着沈薏葇的腰,盯着乔池的眼神却冷如冰霜,别有深意地叫了一声,又久久不言,等到乔池后背都发毛了,他才缓缓开口,“两位护法入座吧。”
贺云恭敬地作揖谢恩,抬头时还好奇地看一眼兀自拿着糕点吃得十分开心的沈薏葇,眉间聚起一丝浓浓的疑惑。可没看多久,就见柯琛瑾投来警告的眼神,那眼神阴森森的,又带着莫名的怒火,仿佛猎人在宣告别人远离他的猎物。
贺云打了一个冷颤,赶紧回过神,入座。看来他不在教中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呀!若不是因为教主的生辰,他也不会急冲冲从江陵赶回来,正巧还在途中遇见乔池,他告诉自己教主上次受伤醒来后的种种怪异之事。本来他还不信教主真的会看上被冷落已久的傻妻,今日亲眼所见这般,他倒是颇为意外。
“大家都是沧焰教的顶梁之柱,今日不过趁着本教主生辰到此一聚,尽管放开了喝。”柯琛瑾拿起酒杯,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扫过众人,最终定在身旁人身上,也在瞬息之间变得无比温柔,“本教主知大家对沧焰教忠心耿耿,而她,沈薏葇,就是沧焰教的女主人,日后见她如见我,不可怠慢!”
众人一听,无不惊骇。以前柯琛瑾再怎么宠上官绿蝶,也从没给过她这等宠爱,看来这正牌傻夫人要翻身了。
“拜见教主夫人。”众人虽然心中所想各异,还是异口同声地朝沈薏葇问好。
她本来拿着糕点吃得正开心,被这齐刷刷的声音一吓,愣愣地看着他们,不知所措,嘴里含着的糕点也不知该吞下去还是吐出来,只能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了柯琛瑾一眼,求救般地嘟囔了一声:“我……我不会……”
“傻丫头。”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她沾满糕点的嘴角,转身对众人说,“都安心喝酒吧。”
这时,众人才缓了一口气,把心思放在接下来的节目上。而人群中自始至终,都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流连在沈薏葇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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