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赦张开沉重的眼皮,晕乎乎地想了许久,才记起他受伤时候的事情,立马弹坐起来,而左手却被什么东西牵制住,因为他剧烈的动作,惊醒了握住他的手的人儿。
“你醒了。”沈薏葇被猛的一拉,从半梦半醒中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睡眼,惊讶地说。
房赦缓了许久,才点点头,沙哑着声音问:“你在这儿守了一夜?”
沈薏葇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走到桌子旁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答非所问:“你的伤没有大碍,毒我已经解了,修养一阵子就能离开。”
“你想走了么?”他接过水抿了一口,抬起头见她急急欲去的样子,他眼里涌上一层恳求的光,挽留的话却哽在喉口,终是没有说出来。
“我去找他问清楚,不会再让他为难你的。”她一脸坚定,不承认她是想他了,急着要去见他。
“我们之间是杀父之仇,就算他真的放过我,我又岂能善摆甘休?”房赦自嘲一笑,敛下眼帘,掩盖眼里的慌张,说道,“何况他追杀我,便是为了斩草除根。”
“你说他在追杀你?”她睁大眼睛,显然不愿意相信他的说辞。
“我背叛沧焰教在前,他杀我父亲在后,我们之间的恩怨,除非死亡,否则谁也缓和不了。”他咬牙切齿,突然冷笑一声,抬头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人,继续说,“我若不够强大,以后的日子便是不断逃亡。”
她摇摇头,抿着唇思虑良久,才缓缓地说:“我去找他问清楚!他不是这么草菅人命的人。”
“葇儿……”房赦看着跑出去的小身影,心里的慌乱一阵一阵的,眼里撒下一片从未有过的阴影。
对不起,葇儿。我与他之间的纠葛,已不单单是我对你的执念……
沈薏葇一路狂奔,朝着易宅跑去,她一定要找他问清楚!
易宅的门大开着,里面的暗卫侍卫都对她很熟悉,也没有阻拦她,她径直走了进去,直奔着他们的房间,可是推开门一看,哪里有柯琛瑾的影子。
她想着他平时无事可做的时候,不是在前院看书练剑,就是在易凡轩的药房待着,刚才她路过前院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那便是在易凡轩的药房。
思及此,她立马又转身,轻车熟路地来到易凡轩的药房门前,外面没人守着,她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终于还是咬咬牙,上前去敲门。可是等待许久,并没有听到房间里有人回应,反而听到一阵诡异的呜咽声。
她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药房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发出这奇怪的声音,索性使出力气,试探地推开房门。恰好易凡轩的门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屋内没有足够的光线,有些阴暗,倒是一股浓郁的草药味让她感到亲切。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走了进去,寻着呜咽声找去,终于在一个药柜的后面看到一个戴着手镣脚镣的人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你是谁?”沈薏葇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颤抖着身体的人听到声响,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她,苍白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嘴角长着一个大水泡,红肿的嘴唇一张一合,凶狠的样子像是要把她吃了一般,但无论那人再怎么蓬头垢面,她也能一眼就认出她是本该被柯琛瑾赶走的柳水烟。
她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颤抖着声音问:“怎么……怎么是你?”
“呜呜……”柳水烟一见到来人竟然是沈薏葇,恨得咬牙切齿,拉扯着禁锢着她的链子,朝她扑了过去。
沈薏葇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所幸困住她的链子不是很长,她够不着沈薏葇,只能张牙舞爪地瞪着她,发出一连串像是呜咽又像是讥笑的声音,脸上的伤疤跟着她大幅度的面部表情,一上一下地动着,宛如一条爬行的蜈蚣。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水烟,又见她微张的嘴里留下一丝夹带着血丝的口水,心里更是难受。
“葇儿!”这时,得到暗卫禀告的易凡轩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他看到药房的门大开着便知不妙,果然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师妹惊慌失措的样子。
“师兄……”她转身看到易凡轩,稍稍安心了几分,但柳水烟的样子已然在她心里留下阴影,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易凡轩皱了皱眉,心里暗暗叫苦。这事柯琛瑾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她知道,这倒好,他难得一次忘了锁药房的门,倒是被她撞个正着。
“我们先出去,我慢慢跟你说。”为今之计,只能连哄带骗地糊弄过去了,只是他家师妹已不像以前那么傻,这次怕是难以蒙混过关咯。
“可是……可是她……”她心有余悸,转身再看那张原本清秀俊雅的脸变得如此狰狞,心里就有说不上的难受,好像是自己把她弄成这般似的。
易凡轩冷下脸,一记眼刀杀过去,原本还不停折腾的柳水烟吓得直哆嗦,快速抱着身子蜷缩在墙角,埋下头不敢看他们。
“走吧。”回过头,易凡轩拉着沈薏葇,拽着她往外面走去。
一路到了前院,沈薏葇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疑问,一把甩开易凡轩的手,仰起小脸,问道:“焕哥哥呢?”
易凡轩叹了一口气,缓下心绪,方才说道:“他有事先走了,我会负责送你回沧焰教。”
“他……走了。”她像是遭受了雷电的打击,瞬间僵直了身子,愣愣的看着易凡轩。
他什么都没有给她解释,就这么急着走了?
“你听我说,他得知了云臻的下落,正和师父赶过去,他带不了你,很危险的,你看我都不敢去。”易凡轩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虽然念叨了一大堆,终是把事情捋顺了告诉她。
“他走了……”她好像听不进易凡轩其他的话,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晶莹剔透的泪水像是一颗颗圆润的珍珠,带着滚烫的温度,顺着脸颊往下流。
“额……”易凡轩挠了挠头发,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他这师妹想不开的时候就喜欢钻牛角尖,除非她自己心扉敞开,否则谁也开导不了她。不不不,除了柯琛瑾能循循善诱“哄骗”她,可如今这人不在啊!
“那里面的人呢?她为什么会在这儿?还变成这般模样?”突然,她突然收住喃喃自语,转而话锋犀利地盘问起易凡轩。
易凡轩也是十分无奈,这话到底该怎么说,不禁腹诽起坑他的好友。
“她……她是我的药人。”他还是禁不住沈薏葇难得的严肃,到底把所有真相全盘托出,“几月前,瑾的暗卫给我送来的。”
一听这话,她突然笑了起来,抬起手胡乱地擦干泪水。她在医书上看过,药人就是将活人囚禁起来,专门为医者研发的新药试用的对象,刚研究出来的药本就不完善,带着各种副作用,用来试药的人往往会出现各种痛苦的折磨,更别说易凡轩研究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毒药,可想而知,柳水烟这几个月受了多少折磨?
然而,他跟她说,他只是把柳水烟赶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残忍?这也是一条人命啊!
“葇儿,柳水烟本就心术不正,我们这样做也是为民除害……”易凡轩牵强地笑了笑,想要解释却是越抹越黑。
“她也是受人挑唆才对他下药的,难道给她一个机会改错都不行么?”她压抑的情绪终于忍受不住,大吼了出来,“算我求你,把她放了吧!”
“葇儿……”易凡轩左右为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心里早就把柯琛瑾骂开了。
他就不该答应柯琛瑾帮他看着这人儿,这下好了,他好像搞砸了!如此想着,他不禁想起躲在宫中百无聊赖的柯歆沫,还是他家沫沫好,至少没这么爱钻牛角尖!额,扯远了,他现在不是该想着解决这烂摊子么?
沈薏葇见他还犹犹豫豫的,二话不说地跑了回去,不知哪来的勇气,毫不畏惧地拉扯着柳水烟的手镣,还一边安抚:“我放你走,没事的。”
柳水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里呜咽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红肿的眼里流出惊恐的泪水。
“行了。”易凡轩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拉开她,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放了她。”
沈薏葇瞬间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他取出钥匙,解开柳水烟的禁锢,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推着往门口走去,毫不在乎地拍拍手,说,“走吧。”
柳水烟显然还处于蒙楞之中,颤抖着身子,无神的眼睛看了看易凡轩,又看了看沈薏葇,根本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走吧,没事了。”沈薏葇知道她还存留着恐惧,走过去牵过她长了些许溃烂的手,往门口走出去。
“呜呜——”她摇了摇头,瞪大了眼睛,朝着沈薏葇跪下,猛地磕着响头。
沈薏葇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却开始相信房赦说的话。
柯琛瑾本就霸道残忍,不过是在她面前收敛了戾气。她该觉得庆幸么?那么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一再迁就她,为她隐瞒了一切肮脏的事情。
只是,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想过她的感受么?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漫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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