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呢!”杂物间亮起一盏烛火,鹿夫人伟岸的身影占满了房间,于此同时,鹿云的屁股承受了一道强劲的外力,她不可抗拒地趴在杂物上,嘴里吃了一把没有加糖的龙须。
“呸!呸!”鹿云弹跳起来使劲儿吐着口水,她怀疑有一窝蜘蛛被她灭门了。
“娘啊,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鹿云转过身来,毫无说服力地跟鹿夫人对峙。
鹿夫人低低地哼了一声,刚才经过院子时她就听到杂物间里有动静。凭白无故不会进人的地方,这会子能是谁?
鹿家三代武官,都城里哪有宵小敢打她们家主意?鹿夫人森森一笑,八成是个外地贼。
鹿夫人兴奋地摩拳擦掌,决定开开眼界。然而……她失望了。她看见的是自个闺女,猥猥琐琐地像只老鼠,四个腿忙和着正在翻东西……
鹿夫人嫌弃地吸了口气,保持着泰山压顶的气势朝鹿云努努嘴:“说吧,半夜不睡觉,又想祸害啥?”
之前鹿云糟蹋院子的事,鹿夫人还没跟她销账呢。
鹿云心虚,她扭着手指,踌躇着开口:“我打算学女红,想找点东西练手……”
鹿夫人愣了一下,有点鄙视鹿云,这么粗糙的谎话都敢说,脑子呢?还是找时间把她送去巫医馆诊治诊治吧。
鹿夫人懒得再跟鹿云废话,她手一指门口,声音很是威严:“现在出去,立刻马上。”
“……”鹿云执拗着没动地方。
鹿夫人揉了揉困倦的眉角,又到美容觉时间了。都说睡不够,老得快,她还要参加在年底举办的春华杯最美夫人评比呢。
鹿夫人在心底酝酿着愤怒的小火苗,举着烛台的手指不觉用上了力道,这小丫头要是敢让她添了皱纹,哼哼!
睡眠不足的鹿夫人可是相当暴躁的,鹿云瞄到抖动的烛火觉得苗头不对,果断从杂物间里逃窜了出去。
“你且站住!”鹿夫人又发话了。
鹿云连忙刹住脚,诚惶诚恐地看着她。
只见一块手帕带着香风朝鹿云飞来,鹿云赶忙接住,哎呦!手疼,亲妈朝闺女发射暗器啦!
鹿夫人打了个哈欠,身姿优雅地从鹿云身边经过:“就拿这个练!你先在上面绣对蝴蝶,过两天拿给我瞧瞧。”
天惹,鹿云汗都快下来了,她似乎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回到自己的房间,鹿云毕恭毕敬地把手绢放进多宝箱里,然后放得远远的,多可怕的东西,她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吓得睡不着。
洗漱完毕,鹿云经过镜子时迟疑了一下,昏黄的铜镜面儿自带复古滤镜效果,她情不自禁地连摆了几个姿势又咧了咧嘴露出八颗白牙。
蜡烛晃动,镜子折出沉沉地光,鹿云打了个喷嚏……怎么有点渗人呢,她摸着胳膊上耸起的立毛肌,决定乖乖去睡觉了。
她脱下外衣郑重地叠好放在凳子上,又情不自禁地抚摸了几下,这是她明天唯一的指望了。
鸡鸣破晓,日出东方,美好的一天又开始啦。
鹿云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起床,她洗漱好坐在镜子前,认认真真地替自己打理出慵懒的发型。她穿好战衣,旋转跳跃,四肢兴奋地替自己开了个誓师大会。
她对着镜子昂然一笑,然后……她定住了,镜子里出现了一只鬼!
鬼啊!鹿云瞪着空洞的双眼,有昨晚在杂物间的加持,她的装备爆掉了啊喂!
或者正确的说法是,她的风尘点数洗出了神级技能。鹿云确定,如果就这么出门,先不用去南郊,就奔着东面直直地走过去,在李大户开的善人堂前走上两圈。今儿早上人家舍出的头一等白馍馍准能归她。
这就是大力出悲剧嘛!内心戏演的热火朝天,得了,白忙活了。
鹿云讪讪地,扒了衣服,拆了头发,换回正常的装束。
听着外头的鸡叫,她给自己灌了碗叫做平常心的白水,鹿云眯着眼睛,感觉味蕾上炸开了香浓的谷氨酸钠味儿。
头一回去杨树坪,鹿云是震惊的,她一棵杨树都没看着,迎接她的是一座花纹繁复的大牌楼,真真儿霸气。
鹿云当即被震晕了,心里充满了赞叹和敬畏,觉得自己渺小极了。
没穿越前,她没机会见识世界工厂的气势,来到这里见到了国都工厂依然让她大开眼界。
杨树坪细碎的巷道,像毛细血管一样铺展开去,巷子两侧高高的木制小楼遮蔽着阳光,各家门前悬着各色的望子,街巷里有不少衣着迥异的人走动着。
它就像个迷宫朝鹿云展开了妩媚地笑脸,“小姑娘,来呀,快来呀,有好东西哟!”
鹿云的脚不受控制地往里走,自打进来她就保持着合不拢嘴,又合不拢腿的架势。
她哪里是小萌新呀,根本就是个外国人嘛!鹿云都快被自己没见识的样子愁哭了。
她两只眼睛跟扫描仪似的检索着各家门口展示的货物,她又想要收集更多信息,于是像一只鹅似得伸长脖子往人家内院望。
似乎这里每一户人家就是一个小型工厂。生产物品的细碎的程度,不断刷新着鹿云的认知。
比如有生产成衣的,就有经营针线的,衣服要有刺绣,大批的绣娘可能就在临街的某座楼上。衣服需要配饰,那么能编络子,打金刚结的手艺人不会离这里超过五条街。
鹿云不动声色地跟在过往客商的身边,看他们跟老板攀谈比划,悄悄估算起交易的金额。她这会儿忒庆幸自己穿着体面,不然跟在大荷包边上,不拿她当小偷也遭嫌疑。
这里的人家做大宗也做小宗,而且也兼顾着散客的生意。对比之前在都城记下的价格,鹿云听了同类货源卖家的报价,即使零卖也比城里便宜了几分。
直到这时候鹿云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鹿云还没敲定要卖什么,总归是要简单粗暴,能快销的。她记得货郎小哥的篮子里都装着什么,她肯定不会跟他重样的。
鹿云笑了一下,像咱这么有良心的妹子,才不会让那小哥午夜梦回都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呢。
在杨树坪溜达,鹿云想得比在都城踩点时更琐碎又更具体了。她连杨树坪人家的石敢当样式都放入思考范畴,这也是没谁了。
她无耻地伸脖子窥探内宅时,看见这里一些人家喜欢摆一个人物的造像,英俊霸气手拎片砍。
有的大有的小,再不就贴张他的画像。鹿云很自信,是他是他就是他,辣么好看的人,啥造型她都认哒!可那究竟是个谁呢?她在都城里似乎没见过。
穿来前,她就听说有的买卖人讲究多,嗯,她就不说是迷信,不然准有一群人跳出来说她年轻不经事儿,这世界上总有些事儿科学解释不了!
……废话,科学界要是已经全知全能了,她当初就不要学理科了,她应该学习艺术,专心改良自己的粗糙本质。
不过人家乐意摆,她咋能挤兑人家的心头好,何况摆的是个帅哥。
不知道凤凰把烧香这招儿引进过来没,要是有了,她一定弄一把香过来拜拜。顺便再鼓捣出一套规矩,然后教给都城内外,那些热爱用讲究来提升自我修养的人类。
鹿云噗嗤笑了,虽然风险很高,但贩卖讲究比摆地摊有钱途多啦。
走着走着,巷子里的人少了,光线更暗了,鹿云举头望去,前面的木楼也越发高深,不知从哪一户起,惹眼的望子不见了,牌匾也不见再有谁家挂。
鹿云打了个冷颤,从脊椎骨升上一股电流,她想这大概就是人类残留的野生动物直觉。
她站住脚,感觉心跳跟呼吸无比平静,只有听觉反而开启了更大的功率。
她抿了下嘴,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贴上墙根,她被一种嗡嗡声混着莫名的气味侵扰了知觉。
是的,不知不觉间木制建筑,已经被砖石大墙取代,她又停了停,嗡嗡声还在不断地响着,是纺织机?是风箱?
这显然不属于她的知识范畴了,鹿云吸了下鼻子。
其实杨树坪的气味从一开始就不讨人喜欢,密集度非常高的居住方式比邻着生活污水跟工业废水是个啥感觉可想而知。
她想着一路上经过的密岔岔的小楼,难道没有严重的火灾隐患吗?这儿就是个危险指数超过五级的地方呀。
唉,青山绿水世外桃源比不上钱带来的狂热,鹿云咂咂嘴觉得自己又要矫情了。
直走得腿抽筋,鹿云才算从清冷的地界走回到人声沸腾的买卖场。
她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连呼吸的空气都变暖了,刚才那是什么鬼地方,她再也不要去了!
又溜达了几条街,鹿云决定不再迟疑,她一举在一个小姐姐家以杨树坪价格拿下三双鞋垫……
鹿云相当满意,她打听好了,小姐姐家接收花样子能进行深加工,她要客串一回设计师啦。
万一啥都没弄出来咋办?留着自家穿呗!一共比城里便宜两文呐,省出一张芝麻饼了!
她很认真地想过,万一自己的花样子火了呢?小姐姐家买卖小,分不出精力去盗版,别家买卖大又看不上这点小钱。鹿云在心里嘿嘿嘿地笑着,她要为自己的心机点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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