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点声，小点声。”凤凰快速地捂上了鹿云那张破嘴。

　　“姑娘怎么了？”美男老板走过来。

　　凤凰打圆场，“我家小妹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的书一时情难自禁。”

　　美男老板得意地捻了捻自己下巴上的一缕胡子，然后脸上涌起精光闪闪的笑意，这里面既有商人的精明又有一名成功商人的得意。

　　鹿云觉得很眼熟，情不自禁也拿出练摊时修炼出来的小买卖人的表情，鹿云有个直觉，这样的表情用在讲价上还是很好用的。

　　凤凰目光灼灼地透出一种饥饿的火焰，她走上前来对美男老板说：“最新的小说在哪边？”

　　美男老板笑吟吟地一指东墙根隐约的一扇门说：“姑娘可以进去挑选，半年之内的各国小说基本都在这里了。”

　　天呐！鹿云惊呆了，就算是个盗印商这也太敬业了吧。

　　凤凰一拉有点犯傻的鹿云，蹦跶着就往门里走。

　　鹿云迟疑地小声说道：“买盗版不好吧……”

　　凤凰一捏鹿云的手腕说：“咱先看看再说，你就不好奇？”

　　“肯定好奇！”鹿云的眼睛亮了亮，不再啰嗦，跟着凤凰的脚步走了上去。

　　“老天爷呀，好多书呀！”鹿云又一次惊呆了，她自己也迫不及待的走上去，虽然印刷体看起来有些眼晕，但是书就是书呀，光读出名字就觉得被知识的光辉沐浴了。

　　美男老板慢悠悠地跟了进来，靠在一架书架边上慵懒地舒展身姿，手里的折扇展了两折轻轻在手掌心敲打着：“二位姑娘慢慢挑选，要茶水可以唤小二哥进来。”

　　凤凰眼睛紧盯着书架上的书，像一位刻苦的面壁思过者，她朝后挥了挥手手，嘴里咕哝了一句：“老板都是熟人，您就甭客气了。”

　　美男老板笑了一声道：“姑娘说的是。”

　　虽然鹿云也是爱读书的妹子，但是自打来了古代她就没怎么好好看过书，用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的标准看，她现在应该能化身成一只山海经出品的神兽，鹿云又翻了几本，排版和字体让她很是适应不良，何况盗印就是盗印，书纸略糙，错字自然少不了。她干脆合上书不看了，鹿云向后撤了一步于书架保持出一个很有礼貌的距离，她决定要保持一些冷静，讲价这事儿可是要斗智斗勇呐。

　　过了一会儿，凤凰开始蹦跶着往下拿选中的书，美男老板稳稳地迈步过来，从折扇抵住了凤凰正要往下抽取的书册。

　　凤凰很诧异：“老板这是何意？”

　　美男老板将扇子完全展开，虚掩掩地遮了下自己的嘴，做一个略带羞赧的笑意：“姑娘有所不知，最近咱家生意不是很景气。”

　　凤凰眨了眨眼，鹿云不动声色很认真的等着老板接下来的故事。

　　“所以姑娘每挑三本自己中意，就得去那个架子上取两本不一定中意的。”美男老板一脸愧疚，脸上的每个纹路缝里都写着愧疚，就跟着愧疚真是拼了真心释放出来的。

　　鹿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么不客气的要求就用一句话的故事把人打发了？要不是因为他是个美男，提这种要求就算客户是姑娘也会动手吧。

　　鹿云凛了凛一身的正气，挺胸抬头用刻意压成沉稳型的嗓音跟美男老板说：“那价钱该是怎样算呢？”

　　“这边架子上的是四文一本。” 老板淡淡一笑，又用扇子一指那头不招人待见的恶意附赠品，“这边的五分两本，当然姑娘今天要是买的多，还会优惠一些的。”

　　这都快赶上当初她买的鞋垫了，鹿云心中暗暗地想，然后与凤凰对视了一眼。

　　凤凰眨眨眼表示此时的价位她就可以接受，又用普通话小声的说了一句：“二十本。”

　　鹿云估算了一下附赠品那边的报废度，心里合计出一个价位范围，她低下头甜美的笑了一下，替自己找了找在杨树坪拿货时的感觉，情绪到位，她决定跟老板唇枪舌战了。

　　“老板。”鹿云轻轻唤了一声：“我们打算要二十本，你给个价吧。”

　　美男老板笑盈盈地没说话，从扇子边上探出一只手，朝鹿云比了个手势。

　　鹿云眉头一动，也回了老板一个手势。

　　美男老板爽朗地笑了一声点头同意。

　　要不是价位实在低得让人不好意思，对上老板那幅表情鹿云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一冲动把价讲沟里去了。

　　鹿云一回头，就看见凤凰喜滋滋地去拿书了。

　　鹿云走到碰瓷型附赠品前，觉得自己对它们变宽容了，大不了摆个小摊卖出去，当书卖不成，咱就当窗户纸卖，窗户纸不成就当厕纸卖，反正便宜不是。

　　凤凰搬着一摞书走过来，美男老板赶紧上来帮忙并准备替她打包。

　　鹿云笑了一下，忍不住揶揄道：“老板这样买，合得上本钱？”

　　美男老板面带谦虚，又恢复了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小本生意，薄利多销嘛。”

　　在第一家就购买完全部东西很不符合逛街的风格，于是凤凰道：“老板，这些书先在您这里放一放，我们还想去别家看看。”

　　老板很是爽气，摇了下折扇说：“去吧去吧，不过可别向欺负我这样，欺负其他家的老板哦。”

　　鹿云乐了：“明明是您强制我们带上不中意的书，还说我们欺负人？”

　　美男老板笑得很坦诚：“这个月来，整条街都是按着规矩卖的。姑娘去别家卖书，要是听着价太高就直接报这里出的价就好。”

　　“这样？”鹿云故意透出一抹狡诈的笑意。

　　老板乐呵呵地摇着扇子：“姑娘放心，我坑不了你的。”

　　从盗印商一条街走出去，鹿云和凤凰一人肩上背着一个大包袱，因为便宜凤凰冲动消费了。鹿云有点理解美男老板说的薄利多销的意思，这感觉真像是超市周年庆一群大叔大妈呼朋引伴地推着购物车买走了堆成小山一样的卫生纸。老天爷的，一次性买走几年份的卫生纸他们是忘了明年也有周年庆了吗？同理的凤凰，一次性买走这么多书她是打算看几年？

　　回到巫医馆里，鹿云累得像只狗恨不得把舌头伸出来，痛快的散热，她觉得很上当，凤凰逼她出门哪里是邀她逛街，一准是打好了使唤免费劳力的算盘。

　　鹿云哼了一声，凤凰真是欺负人，她接过菇茑递过来的茶才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老天爷的她给盗版付费了，她一直都是支持盗版的好姑娘。她哀怨地瞟了眼一脸得色的凤凰，都是这家伙拉她下水的，坏人！

　　凤凰把书堆在地上，把鹿云买的五本翻出来扔给她：“小鹿鹿，你挑的书可真有意思。”

　　鹿云不明就里，随便翻开一本脸一下子就红了，这绣像画的，简直了，就算是瑜伽教练也是符合人体工学的，这算什么？她瞬间觉得花了冤枉钱。

　　菇茑凑了上去，瞬间就聚精会神起来，她从桌上取来的文房四宝，用一只极细的笔在上面勾注正骨的手法。

　　鹿云斜着眼睛看去，一下乐喷了：“菇茑，你不用把这玩意儿当真！”

　　菇茑没搭理她，作为一个资深大夫她当然知道上面的人也太不像人了，但是她也有爱好的好嘛！谁说一名好看的大夫就不能有恶趣味来着。

　　见菇茑仍是一副认真的样子，鹿云堵上嘴嗤嗤地笑着，打扰好孩子做功课是不对的，她抱着剩下的四本书来到窗户底下，打算认真瞧瞧自己到底买了个啥。

　　买书那会儿她标题党了，看着标题挺像人的，一番作者也像个正经人，于是买买买。

　　这一番，鹿云惊愕了，咋那不小心又让她翻到一页绣像，好么这会绣像底下还带小批。

　　因为书面语的语法还是夹生，鹿云一字一句的低声念了出来，然后她怒了，奶奶个爪的，这简直比先翻的那本励志画册还过分！

　　着作者脑子是不是有坑， 写着破玩意的不就是图个钱么，糟践世界上的另一半人类有意思？

　　凤凰直接坐在地上，听见鹿云愤怒的磨牙，她伸了伸手让鹿云把书递给瞧瞧，什么东西竟然让小鹿鹿炸了毛？

　　接过书，凤凰笑趴了，“这么好玩的东西，你干嘛生气。哎哟哟，笑得肚子疼。”

　　果然，凤凰用手撑起腰来，她真把自己笑到岔气了。

　　鹿云哼了一声：“我是正经人，坚决鄙视写书的混蛋！而且这混蛋没节操没审美！”

　　“不要这么严肃，我猜这大概是最近的流行，他不这么写，这书卖给谁去？他要饿死了你养着他？”凤凰欢快地笑着。

　　“可拉倒吧，这都不如我那时候的鞋垫值钱了，就这水平饿死就饿死吧。”鹿云愤愤地说。

　　“哎，小鹿鹿，你别忘了咱了可是买的盗版，说不定人家在正版市场里是响当当的金牌作者呐。”凤凰难得良心发现，觉得看了人家的书没出正经价，还是不要鄙夷人家的人品吧。

　　“切！你别忘了，这书是在强制附赠品那拿来的。我要是想得没错，盗印商也在后悔盗了他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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