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云的小铺子到底没开成,但是她的十字绣鞋垫却在都城火了。
据说有一位小战士踩着松鼠鞋垫躲过了敌国奸细的暗箭,消息从卫戍营推散开来,直到了都城中,鹿云出品的十字绣鞋垫一下子成了神品,居家旅行,考学务工不踩一副鞋垫都不踏实。可是这宗生意,火爆的不是鹿云也不是代工的李记,而是……春华馆。
鹿云摆摊的某一日,来了一位气质出众的大哥,大哥拎来一纸文书,鹿云惊呆了。那书上的意思大致是说:你这小丫头侵权了还不自知,咱们春华馆也是宽厚的大买卖,从明儿个起,你要还敢卖十字绣鞋垫,呵呵!
鹿云气得手直抖,好多话涌上心头还没理出了正经开头,人家气质大哥笑容优雅,优美的手指伸过来,差点把那张文书当街贴在鹿云脑门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鹿云跳着脚,差点成为半条街的笑话。
斯人微微一笑,衣带当风,翩然而去,就要留给鹿云一个翩若惊鸿影。鹿云怒了,决心放弃讲理,先扒他两件衣服再说,再不济也要把他那一头溜光水滑的头发揉成鸟窝。
鹿云腾身而起,艳丽阿姨一把薅住她的胳膊。起飞失败,鹿云绊到在自己的摊子上,一群鞋垫被她的肚皮压扁了,她“哎呦”一声,艳丽阿姨太狠了,胳膊差点脱臼。
鹿云委屈地盯住艳丽阿姨。
艳丽阿姨略尴尬,想玩王顾左右,又觉得有些没良心,瞬间迸发出暴烈的演技,她惊诧地娇呼一声:“呀!妹子,你怎么啦,怎么啦,没事吧,没事吧……”
鹿云捂着肚子,耷拉着胳膊,以一个难度系数颇高的姿势,跪爬起来:“姐,你也太有劲儿了。”
“哪有……你可别乱说……”艳丽阿姨笑了两声,她可不承认自己是大力女,她还云英未嫁呢,可不好当街坏了名头。
气质大哥真个飘渺孤鸿影了,鹿云委屈得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要去告状,去为自己声张正义。
鹿云闷头收拾东西,艳丽阿姨替她担心,不由问道:“妹子啊,你是要干嘛去?”
鹿云收拾完毕,把包袱背在身上,朝艳丽阿姨施了一礼:“姐姐,就此别过。”
她壮怀激烈,披着一身孤胆,要去寻仇。
鹿云趁着自己还有理智,一路疾走冲回了家。鹿夫人不在,鹿大人也不在,鹿云冲进小厨房了,先啃了半张饼。噎得打了几个嗝,头脑才正常了一些。
她认真思量着,按道理她应该顾个律师,可这里存在律师吗?天惹,鹿云一头雾水,觉得不伦是在现代还是古代,一丁点法律常识都没有很令人无助呀。而且律师要花钱的呀,她扒拉着这阵子赚回来的铜子,一下子就心疼了。
唉,怎么办呢?鹿云悲壮地脑补了许多故事里的烈女,滚钉板传御状,比如杨乃武的姐姐……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儿,疼,真心疼,要是滚钉板……她应该半途而废,即挨了扎又没告成状……她打了个冷颤,爆裂值忒高,此等杀敌一百自损三千招式,果断不能用。
女孩子嘛,阴柔一点啊,没有明招还有阴招呢。
鹿云匆匆洗漱换装,她要去春华馆踩个点。
都说人靠衣装,还是挺有理的,好好捯饬过的鹿云,比之前好看了十几倍,她路过艳丽阿姨的摊子前竟然没被她认出来。
春华馆火爆异常,今天不止又女客,连男客们都没了矜持贵重的样子。一群男男女女玩了命地扎成一堆,在抢鞋垫!
鹿云被推搡地值踉跄,连骂街的心思都挤没了。
春华馆的小二哥,小二姐们也不像往日矜持冷漠,目下无尘的样子。今天他们站在长条凳子上大声地吆喝,手里攥着满满的票子。
鹿云粗略地算出春华馆中一副鞋垫的价钱,一下子眼圈就红了,说不上是心酸是嫉妒还是气得,反正比二十四味还复杂。她眼睛雪亮,从涌动的头顶中认出前次来她着体验人间烟火气的妹子。啥是体验,啥是常态,人家俩妹子出手大方的很,抓了几幅鞋垫,一张记着真金白银的票子抬手就给了出去。
鹿云战斗力为零,颓靡的样子比斗败了的野狗还寒碜。她估摸着,自己就是吊死在春华馆大门口,也只能成为都城中流传不过两旬的乐子。
她在春华馆里漫无边际地溜达着,以前她虽然也进来过,但到底也没正经逛过,今次她才知道原来春华馆比她以为的大得多。
和前厅的喧闹相比,后面的越来越雅致安静,往来行走的人们也越有质感。质感此处不是形容词,怎么说呢,比如刚才同鹿云擦身而过的妹子,就穿了一见普普通通的素色衣裙,绣花的没几个,可就是觉得那衣服在暗夜里都能发光。
鹿云扁扁嘴,她为闯春华馆已经把自己隆重的衣服穿来了,可还是有种穿了新手装备误入高级地图的感觉,好像随便路过的一只盆景都能跳起来彪掉鹿云大半格血。鹿云躁郁地叹口气,还拼什么命呢,保命就不错了。她认怂了,就是斗不过春华馆,按照自己的人生轨迹,四十年后也斗不过春华馆……
不知不觉间,鹿云转到了一处院落,她站在门厅前,对着的天井里供着一尊无比高大的拎片砍帅哥……比在王姑娘家的好高大。
这是啥知名商标么?
鹿云感觉怕怕的,动物的本能又来了,她现在无比肯定,春华馆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回到家中,鹿云颓废了,当天就开始发烧。
鹿夫人很是新奇地观摩了两圈,趁着鹿云骂她听不懂的脏话时,鹿夫人抄走了鹿云的荷包。
回到自己的房间,鹿夫人跟鹿大人两口子开起了小会,叽里呱啦直说了半夜。
半夜里,鹿云烧得迷迷糊糊口干舌燥,摸索着爬起来找水喝,还没等爬下床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每天抱在怀里的荷包呢?!天呐,装着她血汗钱的大荷包呢!
“鹿夫人!是不是你拿走啦!”第一声呼喊,鹿云的嗓音细如蚊呐,连她自己都听着费劲。第二声有了些气力,大约此时的声波能传播到一米开外了,鹿云一遍遍尝试,声音一点点大起来,汗水不断渗透衣襟,终于鹿云发出气壮山河的一声呐喊:“鹿夫人,你是不是把我的钱拿跑啦!”
超震撼的音量,差点把整个鹿府的房顶掀起来。
被从美梦中吓醒的鹿夫人也怒了:“你这倒霉孩子大半夜喊什么!!”
鹿夫人跟鹿大人披着衣服举着蜡烛来到鹿云的房间里,鹿云已经累得睡着了。
鹿夫人摸了摸鹿云已经降温的额头,把她重新塞进被窝里,仔仔细细地将被子替她窝紧,挺无奈地跟鹿大人说道:“你看吧,我就说这孩子最近不太正常。”
鹿大人认同自己夫人,有些忧心地顺了顺鹿云被汗水腻湿的头发。
第二天一早,鹿云被饿醒了,全身软趴趴地没啥力气,她又想吃东西又不想出被窝,她慢腾腾地翻了个身,不对,她的荷包真的不见了,昨天的记忆又涌上来,那不是噩梦也不是梦游,她真的被鹿夫人抄老窝啦。
“娘啊!你把钱袋子给我……”鹿云一张嘴就发现自己的嗓子报废了,这锯木头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天惹,她甜美无敌的小嗓音哪去了!
鹿云急急忙忙套上衣服,趿拉着鞋就往外跑,低血糖的作用,让她的姿势歪歪扭扭的,看起来确实很像一位了不得的病人。
来到客厅,鹿云惊讶了,她看见了鹿夫人鹿大人还有一位黑衣黑裙,面上涂满诡异花纹的少女。
“凤凰!”鹿云错愕了,她揉揉眼睛,实在不明白为啥能在自己家里看见她。
鹿夫人看见鹿云的傻样嗔怪一声:“小云,怎么这么没礼貌,见到巫医大人还不行礼。”
鹿大人对凤凰陪了个笑脸说道:“巫医大人勿怪,小女还在病中……”
凤凰差点笑出声来,前次的仇她还记着呢,不过一看鹿云的倒霉相,她决心既往不咎了,她朝鹿大人同鹿夫人颔首微笑:“令爱身体不适,作为医者怎么会则怪病人呢。”说完,她若有似无地瞥过鹿云,这家伙傻愣愣地还挺憔悴,看上去确实不很正常啊。
鹿云脑子乱糟糟地看着她爹妈跟凤凰那家伙叽里呱啦地客套着,真心让人受不了。她又满心疑惑,今儿个是怎么了,她家爹娘为啥没事招个奇怪的生物进家门……
“什么你的钱我的钱。”鹿夫人一把攥住鹿云的手使劲儿拉扯了一下,转头还不忘跟凤凰殷勤地解释了一下:“巫医大人勿怪,小云最近生病脾气不大好。”
鹿云怒极生怨了,满腔委屈就要涌出来,她也不管有没有凤凰这个“外人”在,她扁着嘴略带哽咽地问道:“你是不是又把钱送到春华馆去啦。”
喜欢穿越之水土不服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穿越之水土不服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