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云把菜篮子攥得死死的,生怕里头的大白菜被挤成脱水白菜。
今天白菜特价,买白菜的大婶上来就把菜价压到了最低,几百根白菜迅速卖出,大婶拎着钱袋子小跑着往家奔,她得抓紧时间好好捯饬捯饬。老天爷的,都一年没见着公子恕了,想得她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
鹿云纯粹是好奇跟着人群走了几步就后悔了,天呐,这也忒挤了,拥挤度超过春运的火车站。
鹿云的身高很不占优势,贴在前头大叔大哥的后背上,一路走得跌跌撞撞,离着祭祀坛还有二里地人潮就挤不动,庄严的鼓乐从坛上传来,人群停下脚步渐渐安静下来。
鹿云隔着无数肩膀,无数头发,远远地看见祭祀坛正中有个金光闪闪地人物,华丽丽的金丝银线在太阳底下肆意地张扬着,看那飞毛展翅的图案大约是一只大鸟。
真是个大场面呐!要是给每个观礼的人都发根荧光棒,简直就是巨星演唱会嘛!
披着大鸟锦袍的人,一会儿下跪一会儿起身。口中应该在念念有词,这是鹿云猜的,因为她身边的人们都在口中念念叨叨,鹿云竖着耳朵大约是一篇冗长的祈祷词,文辞曲折。鹿云有点庆幸自己没穿成个汉子,这样成了一名书生,她是打死也考不出半点功名的。
大鸟锦袍的人站直身体,双手上举,做了个著名的拥抱太阳的姿势,于此同时,一群黑衣人敲着单面鼓载歌载舞地围着他一会聚拢一会散开,跳起了一支神奇的舞蹈。鹿云眉头一动,似乎很眼熟的样子。记得凤凰说过她家师父前些时进过景王宫,莫不是被景王陛下聘请来为今天的仪式做舞台设计。鹿云眉头一动,说不定巫医大神已经得到景王的独家认证了,天呐,师父大人是要在景国立个巫医大神的堂口吗?巫医神教成为国教,师父大人变成大国师,凤凰一举成为巫医圣女,天呐,光想想就很刺激呐!
跳舞的人退了下去,从台下上来一队武士,抬着烤全猪和烤全羊,隔着老远鹿云就被香味征服了,她大口呼吸了一下美好的空气,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声,打到了古代她就没吃过烧烤。
虽然除了年前那段时间啃咸菜,总体来说鹿云的伙食还是很不错了,能遇上鹿夫人和菇茑两位绝世大厨足够笑傲许多穿越女了。可是,食物吃的太精细也有点……没错,鹿云就是想念直爽豪放的烧烤了。
鹿云蹦了蹦,想多看几眼好吃的烤全猪和烤全羊,油亮油亮地肥屁股,鹿云恨不能化身超人,突破人群,冲上去挨个咬一口。口水在口腔里疯狂分泌,鹿云连忙擦了擦嘴角,她也忒没出息了,这是人家景国祭祀天地的牺牲。
牺牲……鹿云忽然打了冷颤,牺牲此处为本意,她忽然想起来这是很古很古的古代,猪牲,羊牲都上了,一会不会是要上活人吧!她记得以前历史课讲的,孔子生活的年代还有活人祭祀呢,老天爷的,鹿云狠后悔狠后悔,看热闹是件很有风险的事儿呀!啊喂!
鹿云这个没常识的家伙就爱没事想太多,她不知道公子恕走得是气质路线,杀俘虏祭天地这样的粗糙事他才不要做呢。
公子恕站在上午金灿灿地阳光下,心情激荡,他看着自己的袍袖飞扬,俯仰天地,高高地祭祀坛上,他觉得自己就是这天下的第一人。
战战兢兢地鹿云在人群里捱了三个小时,到最后公子恕都没在坛上宰一个活人。鹿云跨下肩膀松了一口气。
这场农耕祭完毕,东南风带着湿润的气息扫扫过景国全境,对农业毫无概念的鹿云,默背了一下九九歌,大约这已经到了耕牛遍地走的季节了。
街上的人们这段时间的八卦话题很一致,就是变着花样的夸公子恕如何有风仪,如何举世无双。公子恕就是景国都城的全民偶像,是汉子想成为的目标,是妹子的春闺梦里人。
当然夸奖这事,夸着夸着也会变味儿,隔不了几日,街上的汉子们就开始夸耀公子恕是景国中第一铁血真汉子,连戍边的将军都比不上他英武。怎么呢?因为公子恕有具无比伟岸的身材,每晚都能夜御十女。
鹿云听了这话心里一抖,也不知道这条算是夸人还是骂人,但按照凤凰地理论说,公子恕有病啊,性机能亢进也是很麻烦的病,有病就得治。鹿云不知道是不是让凤凰通知一下师父大人,再让师父大人郑重跟公子恕谈谈,虽然是隐疾,但巫医馆真心能治。
汉子们夸嘴,也想当公子恕一般的男人,大娘大婶们很不客气,赤果果地嘲笑,然后低调又含蓄地讲了一个铁杵磨成针的古老故事。没错,婶子大娘们就是嘲笑那群汉子自不量力,但是私下里却对公子恕的天赋异禀也是很赞赏的。
公子恕夜御十女,一年就是三千多,十年就是三万多,姐姐妹妹们都很有希望呐!
姐姐妹妹们的私下传言不知咋地被汉子们知道了,不出半月,都城里的汉子和女子就为了争夺公子恕的宠爱掐起来了,对骂之恶毒,当然大家伙忘了,这个小小的都城,土著人口差不多都是拐着弯的亲戚,骂了谁都能把自己捎上。
大家伙这是图啥!
街上火药味太浓,鹿云有时候都懒得回家,在巫医馆里霸占住一个客房大大方方地住下来了。
虽然穿来才一年多,鹿云还是觉得今年气候有点反常,春末就能穿短袖怎么想都不科学。就算景国被在很北的地方,也没赶上寒冷期,但就是不太对劲儿。
鹿云穿着自制短袖褂子在巫医馆后面干活很是舒服,凤凰他们就有点惨,必须正装不说,因为天热脸上的妆还得画得更厚重,简直分分钟要中暑,菇茑熬了一大锅防暑降温的凉茶,凤凰和苏木没事就溜达过去拼命地喝,要是巫医馆的大夫看病的时候因为中暑晕过去,这不砸自家招牌么!
凤凰和苏木也是狠人,针灸针扎自己扎得毫不留情。
酷热了三日,大气云层就翻脸不认人了,狂风暴雨地整整折腾了一天一夜,景国的街道瞬间开启了看海模式。
雨势稍歇,西四牌楼街这边地势高还算不错,有的地方就惨了,鹿云摆过摊的好几个地方水都漫进了一楼,人们躲到了二层里等着积水退去。
商会的人已经组织起来,划着船到各家楼下放赈灾粮食。
有几片老旧废弃的巷子据说夜里就塌了房,至于有多少人受伤还尚未可知。
早些时巡检司的差官背着不少粮食送来巫医馆,凤凰这会没用化身铁公子,她将差官暂且留住,让鹿云和苏木从后头拿了大包的药材让差官带回去,务必按照一天三顿煎服。送走差官,凤凰眉头紧锁,暴雨过后蚊蝇滋生,闹不好会有瘟疫发生的。
凤凰把自己的担忧跟鹿云讲过,鹿云也狠狠皱起眉头,跟凤凰恰好能凑成一对儿情侣头像。
“凤凰,咱们该咋办呢?”鹿云问。
凤凰戳了戳眉心:“不知道官家会张贴什么样的榜文,但我还是想着要提前准备一些,就算用不上咱们,多少出把力气也是好的。”
凤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单据说:“小鹿鹿,你核算下这月咱的盈余。一会儿我让菇茑清点一下需用的草药。然后怎们先做些防止蚊蝇的药出来。”
鹿云点头称是,然后回想了一下现代的做法说:“还可以联合街上的医药人家,咱们一起发放些基础的防御药品。”
“联合……”凤凰拉着长声叹了口气。
额,忽然想到香药店之类的存在,似乎西四牌楼街上的邻居也不是很靠谱的呀。
凤凰又叹了一声:“别管他们了,咱先准备咱们的。官府的榜文出来,咱们在去各家问问。”
鹿云点头,赶紧拿起笔来算账。
过了一会儿,菇茑和苏木走了进来。
“师姐,康平坊那头似乎有不少房子塌了,听说有人受伤,咱先过去走一趟。”苏木背着药箱说。
菇茑勾着一脸的花也背着药箱跟在苏木身边。
“你们过去吧,这边我和鹿云罩着,你们注意安全。”凤凰叮嘱了一句。
“师姐告辞。”苏木和菇茑施展身法,消失了。
鹿云有点恍神儿,凤凰说的没错,她果然是巫医馆里身手最差的人。
雨又大了起来,把人罩在一片嘈杂声里,听多了,就像躲在身体里的灵魂听自己在耳鸣。
鹿云趴在窗台前啃手,自从装完病人她就落下这么个毛病,一紧张就想把自己的爪子拿到嘴边啃一啃,就跟有的人想抽烟似得,成了特定心理状态下的精神依赖。
过分联想是很要命的,鹿云傻乎乎地已经在脑补电影里看来的黑死病爆发的古代欧洲街头,担忧和悲情一会儿又化成大爱,她反身一把抱住凤凰:“凤凰啊,我觉得人类真是一种特别伟大的生物。”
“你觉得人类……”凤凰拍了拍鹿云的头顶!顺手狠狠拔了她一根头发:“小鹿鹿,你以为你是上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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