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池,传说这剑池二字是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所书,是不是真的,谁也拿不准。但传说这里是吴王阖闾冢,埋有扁诸、鱼肠三千把宝剑殉葬。
这地方还是阖闾冢的入口处,秦始皇和东吴大帝孙权都曾想要将剑取出,后来剑池越挖越大,越挖越深,却寻不到一把宝剑。
旁还有米芾所写的风壑云泉四个大字在崖壁上,米芾也是与王羲之齐名的书法家。
沈卫抬头细观,昨日来时,可没时间仔细看,现在站在这里……
“这就是剑池?”
“那还有假的?”
“要不下去看看?”
“你有病吧?”
“儿子,我和你说,你要能从剑池中取一把剑上来,那咱们就发达了。送到金陵城里,少说也要卖个几千两银子。”
“爸,你也有病吧?”
沈卫和叶弑相顾无言,这时的游客有点多,一时也找不到地方下去。此时枯水,水面离上面所站之处大约有好几米的距离。跳下去也是不成的。
就看张横提着个木桶跑过来,一头还系着麻绳,想是从山房里的井中取来的。
他将桶放到水中,舀了水提上来,放在一旁的木桶里。又有家丁将水提回山房。
“一桶够不够?”
“多来几桶吧。”
“到时给你有少爷灌饱了,管他够不够,至少渴不了。”
沈卫指指对面,叶弑搭手看去:“嗬,这苏州城里的差人怎么来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昨夜的事有人报了案。”
那渔夫下去捞镇脉石,有人被咬成重伤,送到城里找大夫,自然有人去报案。
沈卫提着烟枪就往下走,张横叫家丁把桶都拿回去,也跟在二人身后。
张峰回的病就要靠这二位了,虽然沈卫从山魈那出来,什么都没说,他也看出,山魈一定说了什么。否则,这位沈大人怎地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那山魈可是连老爷面子都不怎么卖的怪物。
“我瞧这锁龙井多半就是在虎丘附近。”
沈卫横了叶弑一眼,这事不能当着张横的面乱说。
“这地方既然有镇脉石,龙气交叠,又是地脉的结合部……”
“喂,前头那几个外乡人,且停步了。”
沈卫和叶弑都是北方人,在这山上很是显眼,说话间又带着很浓重的北方口音,虽然离得远,那两个差人还是听到了。
张横忙抱拳道:“二位有何指教?我是这张家山房的管事。”
“你是张老爷家的人?”一名差人听了,脸色一缓,也抱了下拳,“这二位是张老爷的客人?”
“跟二位官爷回报,这二位正是我家老爷请来为少爷治病的。”
那差人点头说:“张少爷的病我们也知道,倒是耽搁不得,我兄弟就问二位几句话。”
“没事。”看张横还想说,沈卫拦住他,朝差人笑道,“有何见教?”
“昨晚这山下渔夫受人雇佣下河捞石头,重伤一人,腿部被咬了很大一块肉,我想问是不是二位找的渔夫?”
差人盯着沈卫双眼,显然是六扇门里的老人了。
只要沈卫眼神闪烁,他就会起疑心,但他没想到的是……
“是我请来的人,我想让他们帮我捞些奇石,没想会出事,这事是我的不对。相关补偿我已让人给了渔夫,还让他去了城内延请大夫,不知二位官爷还有何事?”
那差人一愣后,点头说:“我二人也是看了渔夫的伤才决定来这地方看看。看伤势像是猪婆龙咬的,这种畜生喜欢上岸,我们是怕它见了血,有了凶性,爬到山上伤人。”
“这样啊……”沈卫心想,那水鬼已被摄魂铃摇得魂飞魄散,哪还有什么猪婆龙。
“公子可有不便?”
“倒不是,只是那条猪婆龙被我抓上来杀了吃掉了。”
差人一惊,上下打量,半晌后才问:“莫非公子不是北方人?是从广东来的?”
“我是北方人。”
沈卫正经的回答,那差人还想说什么,另名差人就道了声歉,拉着他走开了。
“糊弄过去了?”叶弑回头一瞅,看那两名差人下了剑池。
“先下去看看,要午时才能取河沙。”
叶弑轻笑:“河沙好取,人血哪里弄?”
沈卫一指张横:“让张管事问家里的人弄二两人血,又是什么难事。”
张横愣了下,含糊地点了点头。
河道边上,还有渔夫在打捞,景况比原来还热闹。除了十多名渔夫,还有不少游客,就驻足于岸上,不时伸头去看。
借了个打捞奇石的借口,这些人自然是跑来凑热闹的。
“太湖石自是石中第一,大有数米,小也有一尺见方。但无论大小,皆是嶙峋如骨,以小见大,要的就是四字‘皱、漏、瘦、透’。这也不需老夫解释,见字即懂了吧?”
一头戴瓜皮帽的老学究在那摇头晃脑的说着,周边围了一圈的人。
“老先生,这说的是太湖石,这虎丘下有什么石头呢?”
“四大奇石,英石、黄腊石、太湖石、灵壁石,这都跟虎丘不沾边,想是要打捞一些奇特的石头吧。”
“哦?何谓奇特?”
“这你们见过图案石吗?就是一块石头上出现特异的图案。这要是能打捞上一块有龙的图案的石头,那送到京城,给老佛爷修园子使,那还不平步青云?”
“原是想要升官发财啊!”
“那在什么河里都能打捞啊,何必要在这里,虎丘这河道又不宽敞?”
老学究被问得一皱眉,跟着就说:“你们好没见识,这河道是窄,可这地方灵气汇聚,不看这小小的虎丘山上,多少名胜古迹,皆是风水宝地的关系。旁的地方宽是宽了,哪有这里灵气好?”
沈卫嗤笑声,走到岸边放着的几个竹筐旁,手持起几块石子。
“是镇脉石的碎片吗?”
“不是。”
镇脉石由于镇压着地脉,石性极强,一入手就能感觉到一股如玉般的湿润,却又密不透亮,不像玉石般的通透。
这也是教给那些渔夫分辨的办法,要不然都捞些石头上来,那可白瞎了。
“前面就是河道口,要划船过去,河沙也都被冲刷淤积在那。”
叶弑指过去,沈卫一看,确实不好走,这岸边都长满了芦苇,岸上更是走不得,淤泥都堆上来了。
“别看此处有河道,在夏季雨水多之时,低洼处和这靠近河道的地方容易被淹。”
沈卫点点头,岸边能看到些水淹的痕迹,他把事交代给张横,先回山房去了,等到午时取来河沙再给张峰回治病。
回山房又去看了张峰回,这僵化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不服药,熬不过几天。
死就算了,要成飞僵,也是一桩麻烦事。
那山魈……沈卫想他也不简单,恐怕不是普通的山魈。披头散发,或是为了隐藏身份。
山魈也是妖,沈卫感觉不到太多的妖气。
想想,也暂时不去找他,等将张峰回救回再说,若那妖红再敢过来,也必饶不了她。
“少爷,刚刘永胜过来,说是金陵城中有些消息。”
“噢?”
沈卫瞅着三更的侧脸,阳光照射下,分外妖娆,也不知何时,那流着鼻涕的小娃娃,出落成了二八佳人。风姿比那些王爷的侧福晋,那些南班子的红牌,那些金陵城中的花魁,还要过之。
“少爷在看什么?”
三更心有所感,脸颊微烫。
沈卫一笑,执起她手,笑说:“在想着中午吃啥,这山房里的厨子做菜哪有我家三更好。”
“那少爷想吃啥?”
三更没收回手,只是脸上红云更甚。
“我想吃烤螃蟹。”
三更噗嗤一笑,扭过身去了。
在青岛那时,沈卫年少,三更更幼,二人偶尔会跑到海滩抓螃蟹,有一次,抓了些小螃蟹,沈卫就拾来柴硬要烤来吃。
结果全都烤糊了,还没放盐,淡得嘴里没味,回去还被沈青衣教训了。
但那少年时的欢乐,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
“噢,对了,刘永胜收到的是什么消息?”
“说有人看见了宋元书,他到金陵了。”
沈卫一时一个头两个大,扶额叫痛。
这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听人说他都疯了,三魂七魄少了一魂或一魄,这还犯上了吸血的毛病,他还能一路追到金陵?
执念如此之深,也当真无可救药。
“我让皇仙去想办法了。”
三更一提醒,沈卫才点头:“先把他引到别的地方,等有空再回头收拾他。”
“是了,少爷,中午吃河鲜吧?”
“嗯,看你的了。”
三更走后,沈卫就看张横带着人将水桶提进厨房,还拿了一个药炉出来,煤炉子也起上了。
“张管事,这时间还早,这就准备上了?”
“少爷的病,寻医问药多年也没个着落,这有指望了,我哪敢马虎。要是出了事,我这脑袋可得搬家的啊。”
沈卫听出来了,这张家的家法很严。
“人血想好了吗?”
张横一捋袖子:“也不用旁人,少爷这药要用人血,就用我的。一斤几两血,我还不在话下。”
嗬!
沈卫竖了个大拇指,听到后面有动静,朝山魈的院子看去,见他拖着毛发,朝后山走去,想了想,就让张横先准备,等午时的河沙取来就都用上。
他就跟了过去。
后山还是有些景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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