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最后一块天晴石碎裂,碎石飞溅,砸向四周。
沈卫等人急忙后退,眼睛还在盯着镇脉石。看它摇晃了几下,还是稳稳当当地压在井上,才松了口气。
可接着,众人就又睁大了眼。
镇脉石发出了一道白光,从石中射出,射向天空,快速的聚集成了一道光柱。
紧跟着,白光中又出现一道光,深红如血,急速的将白光给吞噬。
沈卫看得目眩神迷,正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那血光一收,整块白如和田玉般的镇脉石也变成了鸡血石般的颜色。
石上的纹脉也骇人的往下陷,形成了更深的脉络,如那山川图中的河道。
“这不大妙啊,道浓。”
叶弑喃喃道,这种异变跟着来的会是什么,他心里拿不准。正因为拿不准,才更慌。
时子夜慌张地跑上来:“大人,山下河水暴涨,已快淹到剑池了!”
沈卫大惊:“什么?”
“剑池没顶,莫邪出世!”
卢敖突然说道:“这是虎丘的一个传说,很早之前我曾听这山中的老樵夫提过,说是那秦皇吴帝打捞不出的神剑,在涨水后,一但淹过剑池,这些神剑就会从池水中自动的浮出。”
“扯淡。”
沈卫哪还有心思去理这些,心下已乱成一团,按理说镇脉石压在井口,那蛟龙出不了井,那龙力也不会影响到河道,这河水应该退去才是。
怎么还越涨越快,越涨越高了?
“道浓,我看卢敖说的也不无道理,但现在不是找神剑的时候。”
沈卫一点头,走到井边。
“这下面怎么了?”
井底翻起了浪,像有东西在那扑腾。就如同江里的大鱼,在翻腾着江水。
“完了,我看这蛟龙要出来了。”
叶弑抱头大叫,他可不想把小命丢在这里。
这蛟龙就算只有真龙一成的本事,在场的人没一个能活下去。
远在山房中的大哥也一下皱眉:“这家伙真是够蠢的,怎么把沈家的血也混进了镇脉石中,这下有得瞧了。”
更远处虎丘对岸的草屋中,石奴在削着木枪的手一顿,咧嘴一笑。
“老二,感受到了吗?沈家人的血,被那镇脉石吸进去了,这下可将那条龙给激怒了。”
“是啊,这老沈家以前可是杀过祖龙的。跟祖龙有血仇,一嗅到这血,还不把它的凶性都给激起来了?”
褚悠眼中笑意也无法掩饰,走到屋前,瞧着山上的云岩禅寺。
纪蝶惊道:“沈家先祖杀过龙?”
“你以为沈青衣那本事哪来的?哼,那沈卫能成为解龙者,又是何故?沈家先祖不单屠过祖龙,还不止杀过一只。哼,本来这看井人,是绝不会有沈家人的资格。也不知那读谱者,怎么会让出一口锁蛟井让沈家看守。”
石奴不再解释给纪蝶何为读谱者,也走出了屋子,跟褚悠并肩而站。
大变将至,他们就等着这苏州城被淹没,抢先一步,将这些人的鬼魂都拘入阿鼻地狱。
抢鬼魂的事,在十殿阎罗中并不是没有过,但一次能抢几十万,这功劳怕是从未有过的了。
纪蝶看向总卫阿鬼,见他默不吭声,就知这事是宗主默许下的。想要从平等王那借人,自然要给平等王一些好处。
“哼,这些家伙,沈青衣不知怎么生下这么个蠢货,难道他不知沈家跟祖龙有仇吗?”
站在竹林处的黑衣人,正注视着远处的禅寺中的动静,山脚的水漫到山腰处,水势一起,那苏州城中已开始受灾了。
地势极洼处的人家,已疯了似的开始朝地势高的地方跑。
等淹没整个虎丘,城中除了一些高楼之外,再无人能幸免。
虽虎丘仅有三十四米高,号称吴中第一山,但那说的是其风影。可苏州城更低,周边最高处是穹隆山,想必到时,也只能往那地方跑。
只是这水龙出井,那水势可不止这么低。
什么叫滔天巨浪,怕就指的这个了。
“我既被这水龙吵醒,要不去看看?”
黑衣人背着双手,慢慢地走向禅寺。
倒是山下水涨的速度,比他走的还快。
“唔,让他弥合镇脉石,他倒是物尽其用,只是没曾想,他还将血抹在石上。”
夜叉明王陪着儒服男子,也进了虎丘。
“那岂是他之愿?错手而已。遂了你的意罢了。”
夜叉明王一笑:“军师何来此言,一切都在你计划之中。也是青衣不肯合作,不然还多费这些周折做什么?”
军师哼道:“沈青衣浊眼观世,岂同一般人。你等具不过是造他皮囊所化。”
“那也多亏了军师,不过我青出于蓝胜于蓝,不然青衣怎会被小弟重伤?”
军师顿住脚说:“他自从为了护住沈卫,法力已大不如前,要是二十年前,小弟那几人,连他一根汗毛都碰不了。”
夜叉明王默然,这话是不错,要怪只怪沈青衣太傲了。
“你想到对付那两位镇仙侯的办法了吗?”
“九州镇仙侯,属下还想不到办法。”
“等那蛟龙出井,引去金陵,让那者离跟它拼个两败俱伤就是了。”
军师眼中抹过一丝冷酷,对于明王的大计来说,这些都是碍事的家伙。
“道宗那边怎么处置?”
“那位宗主竟找到平等王,想借鬼界阴间的力量,也算是用心了。只是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碍手碍脚就由得他去。”
夜叉明王一怔,他听出这心计深沉,在明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师,竟对道宗这邪门外道的宗主有些忌惮。
“他有些本事,”军师竟然也不否认,“单打独斗,你要防着他。”
“是。”
“道宗三圣,三种秘法,一是屠维的请神,类似乩童。二是淑圣的易容,精到深处,音容笑貌无一不似,就是身边人也极难察觉。她死后,纪蝶承她衣钵,功力还有胜出。三是六音的魔音,金陵一战时,他并未展现,但一但施为,我想那沈道浓也要不敌。那位宗主,却是三种都精通。甚至可说,这三圣都是他教会的。他还为了对抗神仙会,将请神法教给了道宗一些护法堂主。就是纪蝶也会请神法。只是无论死去的淑圣、六音,还是纪蝶,都不如屠维精擅就是了。”
二人边走边说,已快到了张家山房。
军师正准备进去时,脸色微变,看着从前院出来的人:“人定?”
“你既识得我,上山的路还敢走?”
出来的人是三更时子夜的大哥,五更十二时中的亥时。
五更十二时,一共十七人,由一更到五更,由亥时到子时。
亥时又称人定,排在子时之前。
“哼,大路朝天,你们辰卫跟我明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况早已谈定,这次的事你我都有好处。还挡在此处做什么?”
夜叉明王往前一站,气势不凡,如一头猛虎当道。
人定却只是淡淡一笑:“我说不让走便不让走,你若要硬闯,休怪我下手无情。”
他手掌一抬,门前几棵柳树,竟如被刀锋所削,全都断落两截。
“你想跟我们作对?”
夜叉明王一吼,军师便拦住他:“五更十二时还有几人在山上?”
“不多不少,四人而已,杀你两人,也不需他们,我一人便可。”
军师突然笑道:“这山上山下的人多了,想要等那蛟龙出井,各得其利。只是不知你可知道,这水一涨,七里山塘里的东西也醒过来了。”
人定冷着脸说:“七里山塘,原叫七狸山塘,塘中睡着一只七尾狸猫,有近万年修为,便是九尾妖狐见他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军师一愣:“你既知道,还挡在这里?”
“我更知他从竹林上山,已快到了禅寺了。”
“那你就不怕他阻了我等的事?”
人定冷笑道:“他想要跟那蛟龙一搏,那是他的事,我的事已快完了,你们想要取走龙气,也没那么容易。”
龙气!
夜叉明王让沈卫开井,目的为的就是井中龙气,这龙气对人无益,大补还有害,却对妖族有大用。
取走龙气为了什么,已是不言而喻了。
被人定当面戳穿,夜叉明王神色不善。
“罢了,你既不想我们上山,那就改日再见吧。”
军师给夜叉明王一使眼色,二人竟转头下山去了。
人定抬头看向禅寺方向,七尾狸猫?你能挡得住这条蛟龙?
黑衣人走进寺中,吸了口气,就看沈卫等人面色惨白的站在井外十多米处。
“这还等着看戏?完人,你的马呢?天惊,还不把人都替走?卧槽,老卢,你跑什么?”
卢敖终于受不了了,那井中传来的一阵翁鸣,让他脑子很难受,这还不是龙吟。要真是龙吟,这云岩塔早就塌了,只是现在这塔也歪歪斜斜的,用不了多久就要塌了。
“你是何人?”
卢敖差点撞在黑衣人身上,好不容易才收住脚。
这虎丘山上除了沈卫这些人,其余的人早就疏散了,这黑衣人又……
“妖气?你不是人,你是妖!”
沈卫一惊,那井里的蛟龙就够受的了,这还来了个能化人形的妖?
“不错我是妖,”黑衣人没有否认,“这条蛟龙将我吵醒,我要拔它的皮抽它的筋,将它端一锅龙肉汤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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