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万家的人走到祖坟前,就看那块记载着那位监察史生平的大墓碑正在流血。
血从墓碑顶顺着字流下来,非常瘆人。
看得这几人都不寒而栗。更有年纪大的,拍着脑门大哭。
“须伯,您这是怎么了?”
“你们啊,年纪小,不知道啊,我想起来了啊,咱们族长在我年少时提过,说是墓碑流血,气运已绝,我们,我们万家要完了啊!”
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
四十年未出过官了,还以为只是科举不利,现在除了一些资质差的,都集中在祠堂里读书。还延请了外村几位退仕下来的老学官,可这十来年,照旧是考不上。
原来还能中个举人,现在倒好,连秀才都难考。
现在又听说连科举都要取消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须伯,我想起来了,我年幼时,咱爹也提过,说是这墓碑流血的事,是因为家仙出事了。”
“家仙?”
有后生不懂的就问。
“咱这样的大家族,都有家仙,就是妖,来帮咱们。有家仙护佑的话,咱家就是再差也能支撑个衣食无忧。要是家仙一死的话,那咱们别说做官了,连吃饭都成问题。”
所有人都惊道:“那怎么办才好?”
“家仙莫非是被人抓走了?”
“那是谁抓走的?”
“我远远看见那些人中有光头!光头必是和尚,咱们这附近只有燃灯寺一处寺院!是那寺里的和尚干的吧?”
“那还愣着干什么?找上门去!”
须伯喊道:“慢!这燃灯寺是名山古刹,大家要小心些!”
须伯年少时曾中过举,在族中地位极高,仅次于族长。他的话还是管用的。
“须伯,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家仙出事,咱们什么都不干吧?”
“哼!先找上门去,咱们先礼后宾,要是他们肯把家仙放回来,一切好说。”
“要是不放的话呢?”
“那就把村里的少壮都叫上,让他们好瞧!”
“好!”
万家村的人群情激奋,握着家伙什就往燃灯寺赶。而沈卫他们早就回寺里去了。
那家仙还晕着,现在倒是有个难题了。
这杀生也是禅宗所顾忌的,哪怕是妖也不能随便杀。何况这家仙还有些别的忌讳,它不有光算是作祟的妖,而要看成是护佑家族的神仙。
“你若下不去手,我来好了。”
八苦没那个忌讳,抓过柳仙就往后面走。
就是要杀,也不能在寺里,后面菜园子有一半是在寺外,在那里杀了,剥皮切肉,再拿口锅来把它的油熬炼了。
“真元大师,你若是连妖都不肯杀,那妖油从哪里来的?”
“是先师传下来的,我倒不是不肯杀,只是这柳仙也算是小神,总不能这样就杀了吧?”
若是个作恶的妖怪,倒是随便杀得,可这是那万家的家仙。
叶弑嗤笑道:“那万家两百年来都出好官?没出过贪官污史?这柳仙保着他家恶官,也算是作恶的妖怪了。大师若是慈悲心,不如就先去殿里,不要看了。”
沈卫朝叶弑身后一指,叶弑就回头看去,马上叫了起来:“你瞧,是不是走得慢了?那万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山头上都是火把,是从万家的方向来的,摆明就是万家的人。
“那你们先忙,我去前面应付他们。”
沈卫看他走得慌张,也皱起眉来,这真元大和尚有些假慈悲,就他这心性下去,可别被一些游魂给迷了心志。
“要不你跟他下去?”叶弑提议道。
“不用了,他一个人去就行。地藏王怎地也是禅宗神仙,他一个和尚去,还方便一些。”
“这倒是!”
沈卫这时听到一声惨叫,就看八悲手起刀落,将那柳仙脑袋砍下。
一等头颅落地,他便化出原形,果真是一条大蛇。
跟着八悲就手往那三寸处一插,再往下一拉,就将蛇皮给滑开,再往再旁一扯,褪下一片的鳞皮。
“别惊讶,我在跟师父修行时,后山多蛇,八苦师兄旁的不行,杀蛇是把好手。”
“那蛇多,可有蛇妖?”
“还有白素贞。”
叶弑快要掉口水了,一看沈卫在笑,就笑骂道:“好你个道浓,拿我开涮呢。”
“蛇是多,却无妖,那地方有我众位师兄在,哪会有妖物。”
叶弑微一点头,就看八苦将那蛇肉都扔进了锅里,下面早堆着柴了,一烧起来就听到锅中劈啪作响。
“肥肉还挺多,倒是没瞧出来。”
沈卫说了句,听到前院人声喧哗,就和叶弑赶了过去。
“你休要放屁,我敬你是这燃灯寺的方丈跟你好好说话,你若是抓走了我万家家仙,我定要将你这燃灯寺一把火烧了。”
说话的男人有些激动,双手挥舞着,手中的镰刀,也快要舞到真元的鼻尖。
但他倒是很镇定,不跟这人一般见识。
“你等走了家仙,我们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找到寺里,想要我们交代。我们不知要交代什么,还请列位先回去吧。”
舍家子很和气的劝说,须伯冷笑道:“你们都是大德高僧,不知家仙是何物?笑话!我看你们是故意要为难我等。是否上次修佛像时,你们派人到我们村里化缘,我们没有给你们钱财,便恨上我们了?”
还有这桩过节?沈卫也未听真元提起过啊。
“我们是出家人,出家人心胸岂能如此狭窄,这位是村里的长辈吧?我把话放在这里,别说是家仙,就是一根毛线,只要在我寺里,我都当奉还。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若是骗诸位,我这便是犯了口戒。”
须伯心想这倒是,可越走得近了,那看见祖坟处人影的村里后生,就越觉得像是这真元和尚。可他说又不在寺里……
“这是什么味道?大半夜的,还有人在煮食?还是荦食?”
“绝非寺中所为……”
“走,过去看看。”
沈卫心知是八苦在熬妖油,风吹着肉味过来了,这些人一闻自然会觉得古怪。
“你叫八苦师兄将那锅抬走。”
“你呢?”
“我想办法挡住这些人。”
沈卫突然走到须伯的跟前,挡着他问:“你们的家仙是不是一条蛇?”
“蛇?”
须伯正想推开他,就有后生想起来了:“这一说还真像是,我少年时,曾遇过狼,后来是一条大蛇突然出现,将狼赶走。”
“我也见过那条大蛇,那时还吓我一跳,它快有四米多长呢。”
“是不是遍体灰白色的?”
“对对,就是这个色的。”
“这就怪了,我爸小时候也见过,后来生了我,还跟我说过。”
须伯也想起来了,那是在他少年时,他正要赶去府里考举,谁想到在半路上遇见了剪径强人,和同窗好友被围住索要钱财。
可等他将钱财都拿出来,那强人还要掳走人,说要再问他家里要钱赎人。
这时,那条大蛇就出现了,将那些强人全都咬死,他这才逃出生天,入府考中举人。
如此一想,那大蛇可不正是家仙吗?
与那些后生不同,须伯熟读诗书杂记,顿时知道这家仙正是柳仙。
“你这后生,知道是柳仙,莫非是你将我族里家仙抓来的?”
须伯年纪虽大,可脑子清楚得紧。
“后生?老人说话注意些,这是我家大人!”
“大人?”
须伯一怔,看着林操和温琼的模样和佩刀,顿时一惊,这二人莫非是来自大内?
那这……
“未知是宫里的公公,还请赎罪!”
那些万家村的人也惶恐起来,公公?这还得了?好在刚在没有恶语相向,要不然的话……可都说这太监气量小,要他报复的话,可难办得紧。
“你叫须伯是吧?我不是公公,我的官职不能告诉你。”
“……是。”
须伯见官矮一截,这可不是四十年前了,万家村如今在地方上只能算是稍稍有些影响力的士绅。
“柳仙的事嘛,你们可以放下了。”
“什么?”
一时这些人又躁动起来。
那可是家仙,都说了,没了家仙,万家村连饱饭都吃不上。
“都安静!”
林操刀一出鞘,这些人才都噤声了。毕竟钢刀当前,手里拿着锄头镰刀也好,谁也不敢去试。
“柳仙快要死了,我路过时,见他可怜,便让真元大师过来接他来寺中,以便超渡。”
沈卫痛心疾首,一副心碎的模样。
须伯等人还不大相信,这哪有这么巧的事,定是你和那真元和尚看见妖怪,不由分说上前捉拿。等抓到此地了,才又编出谎话来欺骗众人。
“你们不信吗?也罢,告诉你们吧,你们万家四十年来是不是再没出过进士?再无人做官?”
“你怎地知道?”须伯一惊,此事就是那真元和尚也未必知晓。
“都是柳仙告诉我的,他法力日渐衰弱,而你们万家村所建之地,原来虽是极妙之处,占尽风水。现在也水随风走,再无气运可言。他这一死,你们万家更是难以为继。”
这话说得须伯等人都低下头,不知怎么是好。
“不过,事有转机,等这边事了,我会帮你们想办法,改一下气运。”
“你能做得到?”
“废话,大人可是钦天监的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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