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大和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多奇被宋元书掐住脖子，脸孔越来越白。
“我……我……师父，救，救我……”
宋元书眼睛里浮出一层死灰色，他的双手掐得极为用力。没多久多奇就没了气息，舌头更是吐出来了。
这还不算完，宋元书在怀里掏出样笔杆状的东西，一下刺进多奇的心口。
由于刚死的关系，心脏还在跳动，血一下从笔杆中喷出来，宋元书低下头就咬住笔杆。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妖怪？不死族？还是……”
云天大和尚心胆俱裂，这个家伙竟然在吸血？
他手脚并用，爬起来就朝胡同外跑去。
这绕过去的一队绿营兵，正想叫住他，他跑上来就喊：“那，那里有个家伙在吸血，你们快过去看看！”
“看个屁！等等！你是不是叫云天？”
小队长眼尖，记性好，一下就记得海捕文书上的画影，马上挥手让人将云天大和尚围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这老秃驴，胆敢对抗咱们统领大人，还敢私藏钦犯！这下我看你往哪儿逃！”
云天大和尚语带哭音，双手乱摆：“我那徒弟就在胡同里，那有个家伙在吸他的血，你们快过去看看吧！”
“吸什么血？胡说八道什么？僵尸都被清理干净了，京城再也没有尸患，哪还来的……”
小队长正说着，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就从胡同里走出来个浑身是血的家伙，手还抓着颗心脏，热气腾腾的。
“呔！什么人？把手里……放下！再不放，我们就动手了！”
云天大和尚指着就叫：“就是他，他叫宋元书，是个破邪先生，有些鬼门道，邪得紧。”
“你叫宋元书？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跪下……”
砰！
小队长被打了一拳，拳头从哪儿来的，他也不知道，头撞在旁边的柱子上，一下就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那些绿营兵都吓得将长枪对准宋元书，可都感觉眼前一花，再看清时，宋元书已站在了小队长的身边。手抓着笔杆子似的东西，朝着小队长的心口就是一刺。
哇！
小队长还没死呢，跟多奇还不一样，他捂着笔杆子一下就醒了，在那挣扎着。
宋元书抬臂就是一击，顿时小队长的脑袋直接滚到地上，吓得那些绿营兵都退到了旁。
“你们看，你们看啊，我说了，他在吸血！”
宋元书咬着笔杆子，血从小队长的身上流到他的嘴中。
这景象实在太瘆人了，这些绿营兵又几乎都没见过血，一下有人转身就跑，也不管那小队长了。
他脑袋都掉了，也活不了了。
更管不了云天大和尚，本来这抓住逃犯是大功一桩，可看起来，这功劳会把脑袋都弄没了。
云天大和尚一看这场景，还不逃命要紧，掉头就想逃出城去。
人还没走出几步，就感到后背一阵吸力，他死命地往前使力，可腿连半步都迈不出。等他一回头，脸都成了惨白色。
“你想逃到哪儿去？”
宋元书冰冷的声音，仿佛是催魂的钟声，一字一顿的击打在他的身上。
后背一痛，等他一低头，笔杆子竟穿透了他的身体，一端从他的前胸穿出，血正一滴滴的落下。
“你吃素，你的血更好吃。”
宋元书咬住云天大和尚胸前的笔杆子，将他举起来，一仰头，血就流进了他的嘴中。
逃走的绿营兵将消息一传，没多久整个步兵统领衙门都知道了，所有人纷纷色变。
“会不会是上次没杀掉的僵尸又活过来了？”
“想得轻巧，那次传说是有镇仙侯出手，哪有遗漏？”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
“我听粘杆处的大人说，那吸血的家伙，本来跟人在玉阁的胡同口打了一架，被离侯出手打翻。他在逃走的时候，脑子被打伤了，这脑袋有问题。”
“脑袋有问题不打紧，要命的是他的本事太大，我看吴九也算是咱们这批人里厉害的了，竟然被他一击杀掉。还有那个云天大和尚，他们师徒都被吸了血。”
“可不是，还都吸干了，那尸体都快成干尸了，我看了都发毛。”
“那现在咋办？”
“听说这人来头很大，咱们统领大人去顺天府借人了。”
“咱们都不行，顺天府有什么人好借的？”
“你可别忘了牛捕头！”
“牛三岁？”
蒋照勋站在顺天府的大堂上已经半个时辰了，脸早黑得跟锅底一样，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小厮帮他搬来椅子，又给他奉上的春茶，也都喝得没味了。
一肚子的水，连茅厕都去了两趟，尿泡子都全是水。
可偏是连王贵山的影子都没看见，进进出出的就一个师爷，还是个排不到前三的刑名师爷。
“你们王大人是什么意思？我堂堂步兵统领，就把我晾在这里？大家同朝为官，他还有道理吗？”
任师爷陪着笑脸说：“蒋大人，我家大人还真是昨晚上太累了，还在睡着，他这身体有毛病，吵醒了的话。怕会出大事的，说不定就翘辫子了。”
蒋照勋翻了下白眼，这顺天府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一个师爷，说自家大人翘辫子的话，这要是编出来的。那还得了？要这话是真的……鬼才信他是真的。
“那还要等多久，那个姓宋的本事了得，要没牛捕头相助，怕是死伤太重。”
任师爷笑嘻嘻地说：“蒋大人，步兵统领衙门可是拱卫京师的主力，连一个小小的破邪先生都摆不平吗？我可听人说蒋大人说，就是洋人来了，步兵九营都能扛个半年的。”
“呸！你少来消遣老子，我是糊弄大的？王贵山要再不出来，小心我把这顺天府衙门给掀了！”
任师爷眼神一厉，正要开口，就听到王贵山的声音从内堂传出来：“蒋大人好威风啊，竟要掀了顺天府衙门，不知您是打哪儿来的底气，就不怕我告到老佛爷那去吗？”
随着声音，王贵山腆着肚子走出来。
“任师爷，你先下去吧。省得咱们蒋大人官威重，把你的腰压折了。”
“是，大人。”
蒋照勋冷着脸说：“你要到老佛爷跟前告我的状，我倒想问问王大人，这僵尸复现，我借个人，你还不许，是想要让京城再出现尸潮吗？上次有两位镇仙侯出手，这次未必有好运！”
“那你就认定牛捕头能帮你的忙？我看你是借人是假，要人是真！想挖我顺天府的墙角，也休要如此明目张胆！牛三岁已拒绝了你蒋大人的邀约，你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伸手要人，真当我王贵山好欺负吗？”
王贵山一发火，蒋照勋倒是笑了：“王大人不知你这位牛捕头是什么来头吗？”
“你告我知。”
“他是不死族！”
王贵山皱眉道：“不死族？”
“算了，告你也不知，我是听纳兰勋身边的人说过，才知道有这一物存在。你昨晚也见了牛三岁的本事，要说他连敏王都能干掉。收拾一介僵尸不在话下……而我……”
蒋照勋看了眼跑进来的亲兵。
“大人，又出事了，三个时辰内已经有三十人遭了那宋元书的毒手！”
蒋照勋怒道：“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多人也奈何不了一个破邪先生？”
“要是寻常的破邪先生就算了，他这事，我找人问过了。城内的命士、破邪先生都说这人一定是中了尸毒，或是……早就被僵尸咬过了，这才会变异发狂……”
蒋照勋掉头看向王贵山：“王大人可听见了，事情危急，可把牛捕头借给我？”
“我哪知你跟这亲兵是不是在唱双簧……”
“你……王贵山！”
蒋照勋往前一踏步，王贵山倒还吓了一跳，要动武，他可不是这位步兵统领的对手。
“他说找了命士，去钦天监找了吗？天下命士之多，无出钦天监之右。”
“哼，沈大人死于非命，这事还没查清楚，钦天监又能有多少人？”
王贵山冷声道：“这你便不知了，钦天监已有新任的主薄，名为轩辕九筹，号称天下十筹，他能算九筹。旁人不行，你找他一定能制服那宋元书。”
蒋照勋定定地看着他：“真不借牛三岁？”
“不借！”
“告辞！”
蒋照勋骑马赶到钦天监衙门，推门进去，就看门中剩下数名杂役，还以为时辰早，还没人来坐堂，一问，才知轩辕九筹已经挂冠离去。
“沈大人被火烧死，堂上几位大人都无心多待。只留下几封书信，让我等转交给礼部的大人。人都连夜离去了。”
蒋照勋跺脚道：“那这钦天监岂不是空无一人了？”
“哎，这也难怪，我听几位大人说，这天变在即，恐怕到时京城之内，十室九空。要不是咱们没办法，也都逃出京去了。谁还愿意在这里待着。”
蒋照勋一惊，不由得低头深思，这话中意含难道是说京城要大乱？
前几年那些洋人进城的事还历历在目，这次说的什么天变，难不成比那次还要麻烦？
“大人既然来了，这些信就劳烦转交给老佛爷。”
掐着轩辕九筹三人的信，蒋照勋想了想，带着亲兵回到北衙门，将火漆去掉，把信摊开看了。
这一读完，蒋照勋后背整个湿透，手都在微微发抖。
这信上写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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