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六大派的人忽然发现,葛存念的招式渐渐多变玄奥起来,连掌门级的人物都有些看不懂,偏偏葛存念这些招数又让方豪措手不及,屡屡被暴吐的剑蕊点开,这正是点苍剑法的标准威力。方豪虽然怒盛,也不是蛮人,很快沉下心来去应付,结果,还是成了对方练招一样的对象。
观战者没有人的表情不是惊叹凝重,元英道:“师傅,这葛存念的剑法怎么突然玄奇了?”白眉首次蹙眉,良久不语。那华山宗霍二人、武当黑白道人、峨眉定逸定茹等也遭弟子们问询而无回答,少林的空闻空悟少有的睁眼,暴闪过精光,又闭了回去。最不解的,当然还是点苍人,弟子们竞相问道:“二位师叔,葛师兄施的招式我们怎么没见过?”曾长正和纪不孤对望一眼,有些兴奋,却是把握不准,良久忽与白眉等人几乎一同惊叫出三字:“后三式!”昆仑,元英奇道:“师傅,什么后三式?”白眉遥遥一叹,道:“这是点苍最闻名的剑法抱日八式的后三式啊,唉,为师数十年前第一次参加六大派论武,便有幸一睹当时的点苍有一名弟子使出这三式,(组合武学)其中变化无穷,只可惜,那之后这位掌门不知何故失踪,点苍派无人通晓这最难明了的后三式,渐渐就失传了,连带前五式都是一知半解,而今竟又在这小娃身上看到了,虽然他出招还有些生涩,模仿痕迹甚重,变化也不够多,以此研探下去,也足够恢复点苍复兴之用了。”
点苍,曾长正叹道:“咱们点苍既然找回了后三式,何愁不能恢复昔日荣光?”众弟子兴奋雀跃,纪不孤则道:“曾师弟,我总觉得不对,首先,存念若真找回了那后三式,不会不告诉我们,另外,你难道不觉得他出招生疏而不对人,而且,有些像自我习练么?”曾长正一看,正是如此,却想不出原因,纪不孤道:“怕是有与我点苍有渊源的高人指点。”两人细眼搜索,除了少林空闻空悟,没有可疑之人。
当!方豪的剑被击落,脸色惨白,一言不吭的往回走,葛存念忙停招,急道:“方兄,你的剑!”方豪哪里理会,葛存念无奈捧剑行到昆仑一派前,不看数百人喷火的目光,用手捧着对白眉道:“白眉前辈,存念放肆了。”白眉接过剑,笑道:“正当比试,何谈放肆,对了,葛小子,你的剑法?”葛存念道:“前辈,恕存念难言——”白眉止住他下面的话,笑道:“罢了,罢了。”葛存念道:“谢前辈!”目光扫到邓玉,他嗫嚅道:“邓姑娘,在下刚才得罪了。”邓玉脸上的红还没褪,别过头道:“葛兄不必道歉,邓玉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方豪却冷笑道:“一句得罪就够了么?”葛存念忽咬牙道:“在下知道冒犯了贵派声誉,愿在此作出补偿!”方豪道:“你怎么补偿?”葛存念转身面对众人,大声道:“我点苍葛存念,刚刚比斗中冒犯了昆仑派邓姑娘,实属无意,愿在此谢罪!”噌,他拔出自己的剑刺入自己左肩,引发惊呼一片。葛存念眉都不皱,道:“若大家还有妄议此事是非者,便是我葛存念生死仇敌,此誓不违!”他这招确实够勇气,此后就是再有人议论此事,重点也是他自残肢体一节,各种不堪流言自然处于下风。
葛存念拔出剑来,那血噌的溢了出来,他照样看都不看一眼,道:“滴血入土以示我诚!”那血直淌了半碗有余,他也一动未动,白眉身形一晃,到了他面前,手指连伸,点穴止血后道:“存念何须如此?待老夫亲自为你敷伤!”葛存念道:“怎敢劳烦前辈?”白眉低声道:“葛小子,你这一弄不是让人说我昆仑欺人太甚么?”葛存念一怔,急道:“晚辈绝无此意图——”“老夫自然知道,何须多言。”白眉熟练的撕宽他伤口衣服,道:“你点苍的凝血膏为止血圣药,可有带着?”葛存念忙用右手掏出,道:“晚辈带着。”白眉为他敷药后,从弟子处喊来绑巾包好,又取出一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道:“这是我昆仑的无极丹,有固本培元之效,不要拒绝,你连战两场,耗力可不小。”葛存念明白这丹必须受,接过服下,单膝抱拳跪地道:“谢前辈赠丹!”他这是变相弥补刚才无意的阴谋。
白眉含笑扶起,双方算是皆大欢喜。这刻满场的叫好声才响起,点苍弟子尤其起劲。白眉闪回弟子前,邓玉担心道:“师傅,我——”她是个心善之人,现在竟因自己之故致使一人受伤,于心不安。白眉道:“玉儿不必多想,此事与你无关。”方豪冷笑道:“姓葛的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白眉叹道:“豪儿,你想打败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心存无知的怨念,而是该在为人、武功上怎么胜他,抱怨冷嘲越多,越说明你是个拾不起的人。”他这话,也是变相在向元英等说,果然,两人再看葛存念时,眼神都平和了许多。武林中皆言白眉老祖护短,但很多人遇见白眉时,又觉得他还算和蔼,其实,真正的护短又岂能停留在表面?
葛存念回到场心,朗声道:“点苍葛存念,有请列位赐教!”
元英正要走出,白眉拉住道:“不可,一则我们刚与点苍了结恩怨,二来他此刻怕有高人指点,你上场只会输,太不划算,通知师弟们,葛存念在场时,昆仑不参与!”
武当则跃出一人,是武功仅次于清妙清法的清木,两人开战,下注人分做两派,葛存念有伤,但支持者则觉得他上一场爆发的实力不可低估,且已服下一颗无极丹,数十招后,葛存念胜,利器还是后三式,华山又有人登场……
一连胜到十一战,葛存念还无败象,这下算是把场中所有老人们的兴奋都调动起来了,六派论武每一届都要造册,所以史上创造的记录许多弟子都知道,来之前已经在议论此届会否有人打破,点苍曾长正也像回归了年轻之时,展颜道:“你们知道这六派论武开创的数百年来的连胜纪录么?”众弟子有些听闻,但不太详细,就做不知,道:“师叔请讲!”曾长正道:“第一名三十三连胜,是一位少林僧人。”有人惊道:“少林武功也有这么霸气的么?”没有人怀疑少林的实力,但连胜三十多场,也不像佛门风格。曾长正笑道:“所以,那个僧人被当时的少林逼着蓄发还俗,以俗家弟子的身份离开少林寺行走江湖,当真开创了一派不世霸业。”这等事迹,人皆向往,齐问:“那位前辈叫什么?”曾长正道:“法号玄善,这也是他行走江湖后的用名,可见他一直没有忘却自己的少林身份,他做的最长的一职就是武林盟主,那可不是现在的武林盟盟主。”少了一字,意义翻天,弟子们都在想象那是何等威望。
纪不孤笑道:“你们应该向往的,是连胜第二多的前辈,他连胜二十二场,只因持的剑中途折断才遗憾认输,不然很可能赶上记录,而他,正是我点苍前辈云野,回去之后,就被临危的老掌门授予了掌门之职,唉,他与玄善大师的记录先后不过十年,不过他的好胜心不是那么强,当初登场即是因为点苍连败太多……后来,玄善大师找上山来,与云前辈比武,两人最终竟然无端消失于人世,而我点苍剑法的精华,也是那时开始一点点失传的。”说到这里,曾纪二人同时心动:“那指点了存念的人是否就与云祖师有关?甚至,他就是云祖师本人?”两人压抑不住激动,低声道:“大家今后注意有没有一个可疑的老者关注我点苍,若有立刻报知!”
众弟子还沉浸在遥想中,点头,也没多问。
十一场胜后,葛存念忽想:“纵然我依那位前辈指点继续胜下去,仍旧有好多地方不懂,二十二胜如何,三十三胜又如何?是我葛存念的真实本事么?还是找到那位前辈向他学艺才是……”这刻峨眉三仪中的仪兰在师伯定逸的指示下入场,葛存念干脆装作左肩伤起败落,除了希冀看到破记录奇迹的大大失望,下注买胜的更是惨赔。
无常拍腿道:“这小子,我老人家原本想让他挑战一下三十三连胜记录的。”
宝儿常飞燕奇道:“三十三连胜?”
无常随意道:“哦,我老人家可是这六大派论武大会的潜水级常客了,早年在山中学艺的时候,就偷偷跑下来看,那三十三连胜就是我后来亲眼目睹的,大约也有八九十年了吧。”常飞燕寻思道:“那您刚才指点那葛存念的武功?”无常笑道:“那自然是我老人家看了那么多次论武死记下来的,不仅点苍,其他五个门派我都会,不然我老人家虽然天才,也没到可以随便创造武学的地步吧?”
这一天,便在热热闹闹的论武中过去。
无常拉起二人,道:“宝宝,小燕子,咱们快下山去!”
常飞燕心道:“师傅为何这么急着下山,莫非要——”她不敢往下想。
六大派除了掌门级别以上的留在少林,其余弟子都下了山居住,毕竟少林寺内容不下那么多人,行止上也不是那么方便。观瞻的武林盟等人也随着下山,张盼叹道:“看来六大派真的是藏龙卧虎啊,我们往日接触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诸葛治也道:“明后两天掌门级别的将会参与进去,想来更加精彩。”
少林,随着杂役们退走,法尘法见争相问:“萧师傅,怎么样,热闹吧?”萧云笑道:“不错。”是真的不错,六大派中,他只见过点苍的实力,现在看来,实在是一叶障目。不过,那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指点那葛存念的,又会是什么人呢?
流沙帮一众也随着下山,盛安马佑道:“大当家,咱们明日再来么?还是回流沙帮总舵?”余德维道:“自然是来了,不尽观六大派实力,咱们将来怎么横行江湖?”听得出来,他所图不小,即便明日来被证明是个错误,欲念蒙心的人,又岂会做别的决定。
夜中,少室山下,一道黑影闪入了昆仑弟子聚居的客栈,先是五指连甩,气箭无数,接着大咧咧点上烛,在十几个挤在一起的昆仑弟子脸上画艺术品般描起了乌龟,每描一只就要欣赏半天,后来想到任务繁重,嗖嗖嗖加快了速度,描完一间房,吹烛,再换一间,数百人,一次次的重复大概也有些累了,干脆年轻弟子脸上只画一个圈,意思也好考究:龟蛋。
接着就是武当派、昆仑派……干完这一切,黑影把道具往角落一甩,无声大笑离去。
三更梆子刚响,一个昆仑弟子夜解,燃上烛,虽觉得脸上沾了东西,迷迷糊糊的也没在意,出恭完回来,烛光下往床上一瞥,忽有种大笑的——望,只见横七竖八躺着的师兄弟脸上,不是画了一只乌龟,就是一个圈,笑声要出喉才觉不对,抓过八仙桌上的铜镜一看,有个圈,他立刻条件反应似的大叫:“敌袭!敌袭!”
不久数百昆仑弟子全醒了,先是指着相互大笑,接着是全体的激烈,那圈的意义也探讨了出来,被画圈的比画乌龟的更愤怒,就好比,把人埋到了土里还要再踩上一脚。
除了邓玉,元英方豪也没例外,邓玉想笑又怕师兄弟们难过,忽闪念道:“会不会是月魔妖教的把戏?”元英色变,道:“不好,赶紧擦掉脸上的墨迹,快去武当华山几派居住的客栈会合!”
少室山下不缺客栈,除了点苍,几大派是分包客栈而居,彼此相距不远。
昆仑弟子全体赶出客栈后,在街头发现了同样义愤填膺的武当华山两派,三方聚在了一起,一人奇道:“峨眉点苍两派没动静,会不会也遭了敌袭?我们去看看吧!”
无人回应,心理也容易推敲,峨眉都是女弟子,无论有没有“遭袭”,去问询都至少丢一方面子,至于点苍,几大派多少都有些强者对弱者的矮视,如若点苍没遭袭,让他们知道当真会笑翻天了。元英琢磨道:“从前时的裤子事件看,这两派该没问题,但六派同根共枝,好歹也要问上一问。”接着他对两名昆仑弟子道:“分别去见两派,让他们提高警惕,谨防月魔人,不过,如果他们没遭袭,不要告诉这里发生了什么。”两弟子领命而去。
峨眉所在的客栈,被叫醒的是仪君,她道:“这位昆仑的师兄,何事?”
那昆仑弟子见她素面干净,刚醒的样子,不像有事,就干笑道:“没事没事,只是我们元师兄说请贵派夜中提高防备,说不定那月魔妖教就突然冒了出来呢?”看他不像在吐实,仪君也不便问,道:“替小尼谢过元施主,峨眉一刻也不曾放松,夜中一直有弟子轮流守夜,小尼也请昆仑的师兄们加强警戒。”那昆仑弟子称是离去,其实,昆仑派又何尝没有守夜的,不过那些人是率先遭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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