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达察多的意见,我其实是从心里认同的。旦猛盆地和大鹏银城的圣井之间,相隔何止千里,正常角度分析,这两个地方风马牛不相及,不可能存在什么关联。然而,这个大事件里的事情,根本不能用正常角度看待。我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这道特殊的大门上,会突然出现了五个若隐若现的手印,可我也觉得,只有我们五个人站在这儿,才能把大门打开。
在征得了我的同意之后,班达察多就要回去喊老王他们。我感觉不太妥当,老王对班达察多事实上是不太感冒的,远没有别的象雄人那样,膜拜班达察多如神明。我害怕我不出面劝说,老王又要惹麻烦出来。但大门空间里面的路不算近,以我现在的体力,往返一趟不仅吃力,而且浪费时间。
“还是我回去。”班达察多示意我安心留下来等,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转头要走。
“这里的路很复杂,如果走错了,可能会迷失,很危险。”
“不用担心,我走过的路,都已经记在心里了。”
班达察多重新点燃一支火把,走上了来时的路。我看着他手里的火把光越来越远,趁势又坐下来休息。
句号留下的烟,只剩最后一支,我拿起这根皱皱巴巴的香烟时,突然第一次开始担心句号的安危。
可能就是我和班达察多谈到了关于句号的问题,所以我才真正的感觉,要是我有一天真的撑不住了,倒在了行进中,有句号接替我,把没有做完的事接着做好,其实倒真是个很不错的结局。
然而,一想起句号,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苏世仁。句号像是被苏世仁给洗脑了一样,我很担心句号的行动,会受到苏世仁的严重影响。
香烟被点燃了,袅袅的烟气在没有对流的空间里飘散的很慢,看着这缓缓漂荡的烟气,我的眼神开始恍惚,坐着坐着,又开始犯困。
但这一次我没有打盹,因为,我感觉脊背上的汗毛在不知不觉中全都竖了起来。我并没有什么先天的特异功能,只不过是在长时间的出生入死中,培养出了后天的预知力。
班达察多走了,去接老王他们,大门空间除了我之外,应该是空无一人了。可是在我抽完这支香烟之后,一下子萌生出了一种感觉。
我感觉在我注视不到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心里发毛了,大门空间的气息本身就很让人惊悚,我是来的次数多了,适应了这样的气息。可是这种感觉一产生,整个人就如坐针毡。
我觉得,我不会预感错误,这个空荡荡的大门空间里,除了我之外,似乎还有一个人。
我的头皮一圈一圈的收紧,慢慢的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但是转念之间,我就认为自己现在的小心翼翼都是多余的,那双我看不见的眼睛既然注视我,不管我做什么,对方都看得到,再掩饰也没用。
这样的感觉,很像是小时候一个人走夜路。路上或许什么都没有,但心里总是不踏实。
我简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我干脆完全安静了下来,感应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周围非常非常安静,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这样的环境下,感应就算再灵敏,也不可能察觉到什么。
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时间过的越久,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感觉就越强烈。战战兢兢的等了很长时间,我看到了远处闪动的火把光,心头顿时一松。
事实上,如果现在真的有什么问题,即便班达察多和老王他们来了,也不一定就能解决,不过,同伴在身边,从心理上就给我一种安全感,至少不会那么心慌。
班达察多和老王他们三个人终于来到了这道大门前,我没敢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害怕老王又犯嘀咕。
老王一到这儿,直接坐到我跟前,叽里呱啦的开始发牢骚。跟他接触的时间久了,即便不能完全听懂他的话,但再加上手势,我们俩沟通起来大概没有问题。老王没抱怨我,把怨气都发到了班达察多身上,挤眉弄眼指桑骂槐。班达察多并不理会他那么多,一个人坐在那边,闭目养神。
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让老王平息了心头的怨气。在和老王交流之间,我依然没有忘记感应周围的动静。说起来非常奇怪,当老王他们来到以后,那种被人暗中注视的感觉,似乎是消失了。
到现在,连我自己也吃不准,大门空间这里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别的人。
我带着这个疑问,趁老王安静下来的机会,来到班达察多的身边。班达察多对老王的牢骚充耳不闻,等我坐到他旁边时,他才睁开了眼睛。
我悄悄的把刚才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儿留守时的感应和班达察多说了,这个问题其实是很要紧的,我很希望是自己感应错了。
“这里,不可能有别的人。”
“但我就是那样感应的。”
班达察多站起身,不动声色的在方圆二三十米的范围慢慢的走了一圈。他的感应比我灵敏的多,我相信,如果这个范围内真的隐藏有人,班达察多应该感应的出来。
等班达察多走了一圈之后,重新回到我身旁,他说,一定是我出现了错觉,这周围没有人,他可以保证。
班达察多的话让我感觉很安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等到打开大门,你的三个朋友,应该还回到原来的地方去。”班达察多说道:“大门里的一切,都不能让他们看见。”
我很想替老王他们争辩几句,只不过觉得这样的争辩也没有太大的意义。班达察多对于这道大门很看重,他不想让任何人在知道大门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我不愿意因为这些事情和班达察多出现分歧,就答应了下来。
我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感觉精神还不错,和班达察多悄悄的交谈完毕,我把老王他们喊到了大门跟前。在火把的映照下,大门上五个若隐若现的手印好像漂浮在一片虚幻的光晕中,我们观察了很长时间,然后各自找到了和自己手型相应的手印。
五只手掌轻轻的按在了大门上,当我的手贴近大门时,第一个感觉就是很凉,大门如同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一瞬间就把浑身上下的热量全部吸走了。
紧跟着,彻骨的寒意中,似乎传来了一阵让人头脑眩晕的感觉,我的眼神开始打晃,沉沉的大门,和火把昏黄的光融为一体,在眼前不停的旋转着。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我总觉得站在这个地方,就能透过厚重的大门,看到极远处那个神秘的光球。
咔......
一阵大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混乱的思维。在大门开启的同时,那种眩晕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看见大门真的和班达察多料想的一样,开启了一道大概一米左右的门缝。
老王伸着脖子想朝里面看,只不过大门后面是光线几乎都照不透的黑暗,站在门边什么也看不见。
按照班达察多的计划,大门开启后,他就要把老王他们重新给送回去。老王弄明白班达察多的意思之后,果然开始发脾气,最后还是张莫莫出声制止了老王。
班达察多带着他们三个人,按照原路返回。老王嘀嘀咕咕的,还在跟宁小猫发牢骚,埋怨班达察多,张莫莫走在后面,走出去大约十来米之后,她突然转身走了回来。
她一直走到我的面前,举着手里的火把望向我。自从在这个时空和她相遇以后,我一直都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和她对视过。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用很生硬的汉语对我说:“从前,我们是不是,认识?”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其实,我很想拥抱她一下,把我和她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可我不能,我讲了,她理解不了,反而会给她带来很深的心理负担。
张莫莫没有再追问什么,她又沉默下来,注视着我。两分钟之后,她突然笑了。
她的笑容,依然那么温暖,仿佛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鲜花。黑暗是未知的,也是可怖的,就因为她的笑容,黑暗似乎也开始融化了。
“保重。”
张莫莫留下这丝笑容,跟着老王他们走了。我目送着对方的火把光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感觉有些东西,应该是时间和空间都阻隔不了的。
班达察多带着他们走的很快,不多久,火把的光线就彻底的消失了。我们进入深渊之前准备的很充分,火把还有不少,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可以奢侈的点燃一支火把用来照明。他们一走,四周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当火把的火光啪的轻轻炸响一个火花时,我脊背上的汗毛噌的一下,又一次直立起来。
这一次,我的感应非常强烈,尽管我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我敢用自己的命来打赌,这里一定还有一个人,一个到目前为止我尚未发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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