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对皇后突然对自己表露出来的些须关怀感到诧异,本来准备推辞,不用那名来自揽阙宫的女宫人照顾,可自己又的确乏累难支,于是还是被搀着坐下了。
女医官是特意向御医们学过两三年推拿、针灸的,所以没经过她在肩头、双腿和后背的一番按摩疏导,阿蛮的确好多了。
又休息了约有半盏茶的时间,祈年殿外的太监的高声传送传进大殿内:皇上、太后到!
阿蛮赶紧站起来,重新挤进人群里在刚才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一群女子各个肃穆而立、低头垂首,阿蛮略略斜眼,见刚才给自己推拿的宫人趴在皇后耳边说了点什么,就匆匆退下去了。
重清帝搀扶着太后,在几名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安稳地坐在了祈年殿正中央的座位上,头顶悬挂着一块红色大字的匾额,上书“国泰民安”四个大字。
皇后领头,后宫的几十名女子齐刷刷地拜倒在祈年大殿上,口呼着:“恭贺太后福寿安康。”老太后十分慈祥地朝着她们摆摆手,“快都起来吧!”
皇后站起身后,便命人将自己带的拜贺礼品奉上了,一整座玉石雕的松鹤延年摆件。那玉石的质地非常清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皇后线上贺礼之后,其他各宫的宫人也都纷纷将自己准备的贺礼送上来。送给太后的贺礼,无不是经过细心挑选、仔细琢磨之后的,每一件都十分稀罕,从培育十年才开一次花的珍稀苗木到口服的具有养生效用的丹丸,吃的、用的、玩的、看的,应有尽有。
阿蛮看得眼都花了,知道所有人送完了,她才颤巍巍地命福生把自己制作的福寿糕端了上来。那是她精心学习、制作了好几天的成果,虽然价值不贵、确是心意满满的。她未曾打探过其他的宫里都送了什么,只觉得太后贵为皇帝的母亲,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晚辈们送礼物不过是表表心意,哪里想到这种场合不但要表心意,还要斗富。
“安淑宫,奉上亲手制作福寿糕两块,望太后不要嫌弃!”阿蛮从福生的手里接着那两块装在纸盒里的糕点,双手举着、躬身献礼。
纸盒用红色绸布包裹,没有盖子,里面的两块福寿糕面积约有梳妆所用的镜面大小。阿蛮话一出口,周围的女子立刻瞠目,这么寒酸的礼物安淑院也送得出来?还当着如此众多的人,当是穷人家哄孩子吗?
众人这么想,老太后却没生气,笑吟吟地问:“是你亲手做的?”
阿蛮赶紧点头,“到御膳房要的材料,我学了好几天才做成。”
“好啊。你是何时入宫的,哀家看你眼生!”太后看看阿蛮,的确是眼生的女子。这时,皇帝在一旁解释说:“母后,她才入宫不久,是新任朝廷祭司的夫人,就是为您操办此次寿诞的扶圣焰祭司,您见过的!”
太后想了想,哦了一声,让身边的人将福寿糕接了。
这时,忽听皇后说道:“母后,祭司夫人她身怀有孕,刚才差一点晕倒,请求母后恩准让她献完寿礼、即刻回宫歇息!”
太后听了皇后的话,盯着阿蛮道:“可是真的?这也是桩喜事啊!好,准你不必再劳动了,速速回宫歇息去吧!”
阿蛮赶紧谢了恩,退了出去,心中舒了口气。
太后盯着阿蛮出门的影子,片刻后才又对着所有的宫人和皇帝说道:“皇家也该添丁了,你们要多多体恤、亲近皇上,为我朝开枝散叶才是!”
收完寿礼、受了朝贺,老太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吃了点东西,又喝了两杯茶,再次从祈年殿出来赶往福隆殿。
福隆殿内外,朝臣们也都到了。
太后因为劳累,是坐着凤辇过来的,皇帝一直步行随在凤辇旁。身后,多了举着执事牌的太监,还有捧着凤冠、寿服的宫女。
所过之处,人们匍匐行礼。待太后又进了福隆大殿,重清帝亲自将为太后制作的崭新寿袍、凤冠一一递上,请求太后更衣。
扶圣焰和容公公伺候在两旁。
太后更衣完毕,被皇帝搀扶着走出内堂,容公公正式宣布太后受礼。
于是,百官们三两一伙进到大殿内来跪拜,各自报出姓名、官阶,说几句吉祥话,献上寿礼才算完。因为朝贺的官员多,仅是朝拜就进行了快一个半时辰。
最后进来朝拜的正是征西王、岭南王、平寮王、定北王、汝庆王、缅东王、齐凉侯、安鼎侯这八个王爷。
八个人都是武将世家,说话铿镪顿挫,态度也比其他官员略显倨傲些。太后自然知道轻重,这八个王爷,都是当今最能左右政局的举足轻重的地王异性王侯。
只听太后说:“几位王爷千里迢迢,赶来为哀家祝寿真是辛苦了!来人哪,将几位王爷的寿宴安排在这里,离着哀家近些,也好叙话。”
寿宴开始,大部分朝臣都被安排在福隆殿外面了,因为人太多,大殿上只能容纳三两桌人,况且,能和皇帝、太后坐在一处用膳的,也不是泛泛之臣。
寿宴一开席,外面搭建的贺寿舞台上就有歌舞助兴,轻歌曼舞、丝竹声声,十分优雅。歌舞跳到一半,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就进来禀告说,皇后和后妃们也备了歌舞助兴,希望能得到太后和皇上的准许。
太后点头允了。
阙兮优带着一些准备了节目的宫人从角门进了大殿,她们的表演不能在外面的那处台子,只能在大殿当中空出的一小片地方,并且,因为是内宫之舞,又特地着人在周围拉起了一圈轻如蝉翼的薄纱,表演者通报了名姓,就在这被薄纱围拢出来的一小片位置或谈或唱或跳或吟。
后宫的节目比之扶圣焰和容公公安排的节目要精巧雅致,足见每个人都花费了十足的功夫。先是揽阙宫皇后娘娘预备的一段双人歌舞,随后是庆芸宫准备的琵琶弹唱,依次下去,连凝翠院的裴才人都特意献上了一段绸带舞。
知道所有的节目表演完毕,大殿诸人都点头称好,阙皇后带着一群女子退到了太后的后面,被珠帘隔出的座位上。
大殿上唯有一人似有所思、眉头逐渐皱在一处。
“皇上,不知郦妃娘娘为何没有出现?”
说话的人正是郦妃的哥哥,平寮王常玉侯。
重清皇帝被平寮王突然发问,窘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若实言告知说郦妃娘娘已被打入冷宫,只怕今天的寿诞会被当场搅翻了。
重清帝咽了咽口水,无奈中只得撒谎:“郦妃她,身体不适,刚才已在祈年殿拜见过太后了,太后心疼她,让她回去休息了!”
平寮王似乎不信,不过皇上如此说,他也不好再追问了。
可阙皇后却不肯隐瞒此事,她当即从珠帘内挑帘而出,对着皇上和八位王爷施礼后说:“皇上何不对平寮王实言告知,郦妃她盗取兵符、意欲不轨,已被打入冷宫之中。”
“什么?”平寮王大惊,匆忙站起之际,瞪着阙皇后的脸,同时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
“平寮王,你君前失礼,是想造反吗?”征西王见平寮王对自己的女儿怒目圆睁,立刻不甘示弱地站起来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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