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赶紧去办。”
“师尊请讲。”
“你可知醴泉七宝?”
大长老站起身来,小声道。
“弟子在外曾听过,醴泉谷的醴泉七宝每过十年当醴泉谷开启之时都是必备的祭品。而且醴泉七宝因醴泉谷在关闭前的暴乱向来散落四方,但每到醴泉谷再度开启,所有拥有醴泉七宝的人都将齐聚那里,将之作为祭品,施法祈求仙人开谷。”
修晨把心中所知道的关于醴泉七宝的消息全都吐露出来。
“嗯,同样如你所言,但你可知如今的醴泉七宝都流落到何处了?”
“弟子不知,但弟子认为我们也不需知道,因为时机成熟,那些拥有醴泉七宝的人都会把他们带到醴泉谷。”
“所以啊,左有道,还在下一盘棋啊!”
左有道是左门主的名汇,修晨不知为什么大长老会突然直呼他的姓名。
“就在我们离开湖山门不久,阁主就收到了他的来信,信中讲到因为上次昭阳殿与寒阳谷交战的关系,陆煜杨与云檀的复试刚进行一半,就因此暂罢,而后他们便各自回到宗门,因此这湖山榜首到现在还没机会评选出来。”
大长老为修晨指点迷津道。
“为什么不在大家离开之时向我们讲?”
修晨对左门主的做法感到诧异。
“这就是这人的狡猾之处啊,我想就在陆煜杨与云檀宣布结束复试的当头,他就想到了这个法子,但后来他身受内伤,一病不起,在这种情况下,他便无法当面与我们讲明白,因为除了天上阁没人知道他已经病入膏肓。”
“在其他六派眼里,上次的那件事让所有人都看清了湖山门这头沉睡的雄狮,只有这样湖山大会才能在如今再次延续。”
“要论这湖山大会如何延续,自然就是关于这醴泉七宝,哪家宗门找到得最多,谁便是湖山榜首。”
“可是我不是已经被淘汰了吗?”
修晨问道。
“信中也向大家讲得很清楚,上次初试的方式左有道认为极为不妥,故放弃结果,同时你上次于苏梦寒一战,其实是你故意谦让她,才勉强落败,并不是你二人真正的战斗,因此湖山大会必须仍由龙玄七派的你们再次重新来过。”
长久的谈话落下帷幕,修晨感叹着左门主为整个龙玄的鞠躬尽瘁,同时也为接下来所将遇到的困难做好心理准备。
“可有时间限制?还有醴泉七宝的具体位置又在何处?”
修晨把心中的问题通通问了出来。
大长老回道:“时间便是到明年醴泉谷再次重启,你们七人带着自己所寻,前去醴泉谷,到时谁是湖山榜首,一看便知,至于醴泉七宝究竟现在何处,我这里只有其中一个的下落,至于其他,还要看你自己的能耐。”
醴泉七宝共有七个,而龙玄七派参加湖山大会的弟子也共有七人,也就是说,到时候倘若真要分出胜负,肯定有人会空手而归,怪不得大长老让自己赶紧离宗,想必如今其他六派的人已经在搜寻醴泉七宝的路上了。
“你这次还要把钟离带去。”
大长老看着沉睡多时的钟离,可能是说话太多的关系,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不是只能我们七个人去吗?而且倘若她也与我同行,可能还会遭受其他难测的危机?”
修晨对于大长老的要求非常不解。
“按照这次的规定,每位参赛者都可带一两人随行,但是如果途中受到宗门的帮助,一经发现,就会直接取消参赛的资格。至于她,虽然修为尚浅,但更需磨砺,这次对你以及她,堪称是一场造化。所以你这次的任务不光是要尽多地找到醴泉七宝,还要保护好她,把她给我平安地带回来,毕竟她也是我宗门的希望。”
大长老如实吩咐道,他需要修晨保全她但同样也要让她在湖山大会中成长起来。
哪怕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修晨也无话可说。
“请师尊放心,我一定不会放下师妹,哪怕身处如何险境,我也会将她完好的带到您面前。”
修晨承诺道,掷地有声。
大长老走到他的身前,抱住他,声音稍显沧桑地叹道:“有你,宗门之幸,龙玄之幸!”
修晨还是第一次被大长老如此抱住,虽然两人一直相待如父子,但也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地从大长老的眼中成为了一个大人,一个真正能将宗门兴复大任托付的人。
“请师尊放心,弟子必不负众望。”
……
……
“喂!还要走多久啊?”
少女气喘吁吁地走在少年身后,不耐烦地喊道。
“不远了,翻过这个山头就可以看到宁安城全貌了!”
少年指着隔着老远的山顶上那个巨树,嘴角露出微笑。
“你要是累了,我背你上去?”
“谁要你背了!”
虽然少女仍然心怀向往着那处能让周身感受到温暖的福地,但还是口头上严厉拒绝。
“那就走快点,天黑之前就要到宁安城,不然晚上我们就只能睡在这深山老林里面了。”
前方传来了少年悠悠扬扬的声音,少女望向不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嘴里愤恨地说道:“这是谁定下的规矩:不能在城池周围御剑,要是把这立法者叫来同我走这一遭,他很快就会灰溜溜地跑回去拿着毛笔把这条立法划上一个大叉,从此废除。”
“哈哈哈!”
少年从前方听到了少女的埋怨,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说的可有道理?”
少女歪着头,质问道。
“有,当然有。”
少年担心少女又对自己生气,急忙迎合道。
虽然她说的很有道理,但对于生活在宁安城的人来讲,这样的规定能保障他们的安全,因为宁安城是龙玄山脉少有的人口超过百万的大城池,正因如此,宁安城的城主便立下规矩,宁安城方圆十里包括城内一律禁止御剑,倘若违反,便会被护城卫队围剿,哪怕是湖山门、昭阳殿这种在龙玄山脉可以只手遮天的巨擘在这种超大城池面前,也只能徒步前往,或者可以骑上一匹烈马,以此代步,但作为刚出宗门,却极为寒酸的两人来讲,这也许也是历练之一吧。
少女实在迈步动步子,本来身体就羸弱,况且昨晚在服下丹药后正值熟睡的她,又被少年无情地叫了起来,并说了一大堆还要参加什么湖山大会的话,她在神智迷糊的情况下,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跟随他趁着夜色下山。
望着少年似乎毫不费力地走在自己的前面,她冒出一肚子的火。
“你等等!”
少女叫住了他,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她便跳到少年的背上,嘴里哼道:“这是你欠我的。”
少年无奈,伸手接住她的腿,就跟那天背她的动作一样,不过这次可以细心感受到两人接触的温暖,那是柔和的,也是永恒的。
黑暗将临,所幸两人在红日渐没的瞬间,爬到了巨树旁边。
修晨望向下方四处灯光闪目的城池,城中的那条大道人来人往,两旁屋檐上的灯笼把街道照耀得如白日般明亮。
修晨靠在树上,说道:“多美啊,这才是人间。”
少女刚登上山顶,揉了揉自己的双腿,但很快就被下方的盛景夺去目光,灯火阑珊,人潮涌动,这就是城池么!
她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景象,她生活在乡村,与山间的生灵为伴,与农间的劳民为伍,不曾想这世间之大,人文之宏伟。
长久沉浸在人世喧哗中的钟离被修晨的话语重新带回现实:“要休息一下吗?”
“嗯,”少女从身旁扯开一根狗尾巴草把玩,靠在树根上坐下,对修晨问道,“你来过这里吗?”
修晨也顺势坐了下来,耸了耸肩,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我有次去过东边的皇灵城,那边的景象跟这边相差无几。”
“那个客栈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钟离试探性向他询问着大长老为他们提前预定好的栖身之处。
“应该在城池的西边,也就是……那里。”
修晨伸出手指,指向了宁安城稍显得冷清的地方,那里虽然偶有灯光,但给钟离总有一种荒凉的感觉。
宁安城也有贫富之分,方才两人惊叹的那条人流涌动的大道自然就是修建在富人区的位置,而两人寄宿的客栈则位于西边的平民区。
“这也是出于避人耳目的考虑,其实还是有时间去商业街转转的。”
修晨以为钟离脸上的漠然是因为内心的失落,安抚道。
钟离转过头来,以一种厌恶的眼神盯着他。
她认为他这种刻意的讨好并没有必要,甚至无趣。
“我们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急?”
“其他宗派的弟子应该很早就出发了。”
“就这一个原因?”
修晨低头沉默,他知道如今宗门之内早就乱作一团,四长老、五长老都死了,而且死象那样凄惨,自己有很大责任,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句话,烂摊子都交给了宗门内的其他长老。
“下次回去,他们会怎么看我,是叫我懦夫,还是叛徒?”
他最终还是选择把心结放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与其待在宗门受千夫所指,倒不如外出安心做好自己份内之事。
“走吧!”
过了半晌,修晨挥手叫钟离往斜下方的小路继续行走。
钟离懒散地应了一声,随后跟了过去。
……
宁安城横跨百里,生活在周边无数的人们在近百年相继进驻这座富饶的城池,但无论何时,贫富差距、等级差距一直存在,即便这样,生活在西城的人们仍然保留着自己原有的生活方式。
客栈外,吆喝声四起,有卖绸缎的、有卖甜食的、还有外地刚来想以卖艺赚取盘缠的行者。
总之,人声鼎沸,使得钟离无法安眠,她无奈地弹开被子,走到桌前。
上面有一套便装,出于两人要在外行事,穿着宗门服侍更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修晨特地为他准备了一套朴素着装,同时便装的旁边搁着一顶白色的斗篷。
“城内鱼龙混杂,你倘若不做点掩饰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这个斗篷是我之前准备好的,以后出门你就带在头上。还有……”
脑中回想起修晨繁琐的要求,少女摇了摇头,殊不知,戴上斗篷之后,可能在某些方面更会引人注意,但最后她还是选择戴了上去。
走到隔壁修晨的房间,轻轻一推,竟出奇地打开了,但是里面只有他的包裹。
她没想着回到房间等他回来,她顺着木质楼梯,往楼下走去。
……
“你是不知道,刚才那家伙竟是把胸中的大石生生震碎,连半口气都没喘上。”
一个光膀子的汉子神情异常精彩地为同座的男子讲述着自己的见闻。
“不会吧,那当真是常人所见的巨石,那只不过是他事先准备好的幌子而已。”
同坐的男子不同意汉子的看法,出言质疑他。
“不是,那大石被他碎开的一瞬间,有些碎屑就蹦到我的脸上,明显就是……”
楼梯轻巧地哼响,年久失修的木梯任谁上去踩着,总能发出厌人的轰响,没曾想从楼上走下之人身体会轻盈到如此地步。
汉子正说着话,就被不曾熟悉的声音转移目光,然后就看到了那位头戴斗篷,一身素衣但身材窈窕的女子,白色的薄纱虽可以挡人视线,但依稀可见的五官,却让汉子惊叹这世间还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他不顾身旁男子的呼叫,独自咽着口水,望见女子毫不迟疑地径直走向坐在角落里一人饮茶的男子。
那男子年纪不大,虽然一身灰色的长袍足以掩盖他诸多秘密,但那一股气质以及腰间携着的那柄宝剑,让汉子联想到了城中的富家少爷,既然那女子是他的小情人,那自己也不好再投目光,但同时饱历人情、粗中有细的汉子也许可以借此出现一个攀附贵人的机会。
“小哥可是来参加涣阳侯家的婚事?”
这条街上来往行人数以万计,而在这客栈中,那汉子见过诸多食客,有暂且歇脚的,也有长期落宿的,但以他的阅历,光以他人的言行举止他便能大致判断他的出身,而按照他方才观察到男子从门外走进以后的行为,他也能大概知晓男子将要做些什么。
近几日,宁安城将要举办一桩婚事,西城涣阳候家的长子将要迎娶东城呈留候家的小女儿,这是在西城唯一的大事,同时整个西城也陷入众人庆贺的阶段,这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汉子能够确定他们应该跟这桩婚事脱不了干系。
“正是。”
修晨对汉子递来的酒杯摆了摆手,礼貌地道。
钟离透过白纱看了一眼汉子,也许是不习惯他身上的汗渍,偏过头去。
汉子心中一喜,对于自己的判断力更为佩服,他大咧的坐到修晨旁边,笑道:“我想小哥对于宁安城并不太熟悉,而且婚礼还需再等上几天,不如这几日让在下带你们到处转上一转,顺便我们也交个朋友。”
客栈的门口一直都人进人出,同时脸上面色各异,修晨也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引起了这汉子格外注意。
修晨抱拳道:“小子自知不应劳烦阁下,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阁下能否帮我解答?”
汉子意识到这人对自己心存芥蒂,心中微惊的同时脸上堆笑道:“有时候事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和盘托出。”
修晨小心地望了望四周,注意到方才与汉子交谈的男子早已离去,而旁人也未向这边投射目光。
他把头靠了过来,汉子也隐秘地把头低下。
只听修晨静静地问道:“谁派你来的?”
汉子一脸疑惑,摇头不解道:“什么谁派我来的?这个问题我不知从何答起。”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
两人靠得很近,但由于都坐在板凳上的关系,双手都隐藏在桌子的下边。
“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还没等他回答,他就死在惊恐之中,头倚在桌上,毫无半点生机,一动不动,只有脖子上的伤口处鲜血犹如泉涌,很快,血液蔓延在桌角,滴答滴答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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