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雨莹,今年芳龄十七。
她是一位不讨喜的姑娘,好像从懂事开始便是这样……
她容颜稚丽,言语却百般刻薄,因此家族与宗门的姐妹弟子从不太愿与之相处。
即便长辈夸奖她性灵,除去微微颔首,她也并不以为意。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而那些刻意隔离她的碌碌之徒,她也从不在意。
她的心里只在乎表姐慕迎雪以及自己的亲妹妹慕灵。
人们常把她们称为“慕氏三娇”,这是光荣的称谓,可她却不肯与这两人为伍。
其实,她早早地知道她们是让她寸步难行的两座高山。
每当人们提到“慕氏三娇”,首先当然想到的便是慕迎雪,其次定是慕灵,而第三位……似乎给人的印象一直不深,以至于他们记不太清她的名字。
由此,这称谓被慕雨莹看做是对她的羞辱,但自己始终没有真正的能力来改观外界的看法。
家族的计划十之八九她都知晓,哪怕长辈不曾与她交谈,但几次三番的家族重大会议,她都会隔墙偷听,于是她知道了那样一个忍无可忍的消息。
后来,她总向长辈发牢骚为什么表姐可以独得陆公子的垂怜,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抢先自己一步与表姐同享陆公子施与的雨露。
她不出尘,相反,便是人见人爱的妩媚女子,当然,献上殷勤的绝对多数人还是心怀野兽的异性。
妆容不管浓淡,她只去钻研到底男子喜欢何种类型的女子,然后加以改进。
由此,表姐曾训她俗媚,而妹妹更是因此对自己若即若离,只在人前假做姐妹之情。
可她知道自己尚可浓脂艳粉也可清水芙蓉,也有凡俗风情犹存高傲清净。
总有男人拜服裙下,可她只付诸廉价一笑,再无更多。
她做不到表姐冷若冰霜,也做不到妹妹娇憨可爱,但她仍觉得自己的品行同样是天下独一份。
最后,她涨红了脸对着自己的父亲愤怒地问道:“除去修行天赋,其他的,我有哪一样比不上她们?”
……
陆煜杨,是她今生所见最为俊美飘逸男子。
所以,她为他空守贞洁,只愿等来来自远方的婚书。
婚书的确送来了,可受苍天眷顾的却不是她。
那天,是两人的首次照面。
她还清楚地记得,他轻描淡写的一眸,让她震怵原地。
不知他是怎想,而她却在那一刻体会到了书中写的“小鹿乱撞”的滋味。
登时,要求她安分守己的谆谆教诲已被抛至脑后。
“我今生一定要嫁给陆公子。”
小小的她许下了一个荒谬且不切实际的愿望。
从此,白日,念着他,黑夜,梦着他。
直到现在得到这个再也无法沉寂下去的消息,思念之情终究爆发。
她没有机会告诉他自己日日夜夜已将他变作生活的一部分,也没有机会让他消受自己的一颦一蹙。
她不会甘心,所以她在暗酿能通过自己达成目的的计划。
……
屋内热气升腾,花香四溢。
白雾深处,只见一窈窕女子在优雅沐浴。
花浴对她的肌肤乃至体性大有裨益,寻常时候她每隔三差五都要好生将粉嫩胴体打理一番,今日恰逢屋外阳光正好,她便早早让丫鬟备上香柏木桶,将粉裙轻巧褪去,躺在久违的温柔中。
身旁站立着两位十岁左右的丫鬟,一人浮水浇注在她的娇嫩脖颈,一人玉指从花篮里取下上好的玫瑰花瓣,轻轻撒在水面。
慕雨莹将玉手由水中拿出,捧上几片饱满鲜艳的花瓣,脸上勾出耐人寻味的一抹媚笑。
美艳不可方物,但又像极了一朵带刺玫瑰,不知何时蛰中人手。
陆公子是否会倾心自己这另当别论,她只笑外物多嘴,总是忽视并嘲弄她这朵无名孤芳。
很明显,她认为,相比于慕迎雪能行贤妻之用,自己一定能比她做得更好。
随着年龄的增长总有异性觊觎她来自身上某些旖旎的风光。
陆煜杨即将娶慕迎雪为妻,也就是说在宿命面前,她引以为傲的某些优势荡然无存。
表姐与这世界格格不入,为何上天还要赐予她徒劳的眷顾。
念及此处,心头更是闷气难解,将手掌拍入水中,隐约可见花瓣之下她紧握的拳头。
颇多被那掌势冲飞的水露不经意间打湿了身旁两位丫鬟的衣衫,惹得她们一声惊喘,可她们本就知道小姐性情多变,也不敢再做迟疑,继续本分地做些该做的事情。
“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慕雨莹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说每次沐浴结束,两位丫鬟总帮忙穿衣,但她们没敢过问,一同点头,应声而去。
“哎——”
慕雨莹像一个失败者那样长叹一声。
两手撑在桶衔,站立了一起。
白皙美足轻飘跨过,不着丝毫,一身湿漉,湿哒哒地走到窗前。
屋前有水池,里面有着几条她亲手放养的赤鲤,在这日丽风清的时节活跃于水草间,往来翕忽。
慕雨莹凤目微眯,本就笼罩在艳阳之中,此刻也望见这般活泼可人的小家伙,心中郁闷也减轻不少。
忽闻耳后一阵忙乱脚步,而后又听到娇呼一声,慕雨莹并不回头,她知道这是从小贴身的心腹丫鬟茗雪。
香肩被那叫做茗雪的丫鬟急忙拿来一张锦毯披上。
茗雪十岁出头模样,眉眼如画,或是与慕雨莹相处多时,眉目与之也有半分相似之处,此刻端正立于慕雨莹身后,微微张开不点而红的小嘴,担忧说道:“小姐身子骨要是招架不住,让奴婢可如何是好。”
慕雨莹也知丫鬟心疼,嘴角勾出诱人弧度,将她揽在自己的胸口。
茗雪不高,踮起脚尖也只够得着慕雨莹的下巴。
而如今被她如此强硬地搂在胸前,一想两人身前并无半丝半缕,双颊通红,两眼恍惚。
慕雨莹怎会不知丫鬟的慌张心思,但她并没有松开双手,于是,两人便以这样的姿态共站许久。
赤鲤在池水中的光芒里戏水,顽皮摇晃。
至于何时一跃青天,那也得看那人的态度。
嘴角残留花香,因此粉舌绕唇,让未净甜汁在口中流露余香。
前些天,她低贱地乞求长辈们答应自己也随之嫁去的荒唐想法。
可好梦难圆,含混不清的态度让她再也等待不起,她隐约觉得自己可以做出行动。
但她知道这无疑将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赌博,前提便是她要对自己的身体极度自信……
偶然间眉存一丝警惕,她慢慢松开了手,怜爱地低下头去,看着稍微呼吸困难的丫鬟,接着淡淡问道:“除那之外,公子可再有其他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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