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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察组就这样熬在岳煤里,很多人都憋不住了,在办公室里,秘书刘骞抽着烟,便忍不住道:“沈书记,督察组几个人已经和我提过了,让我问问你,督察组什么时候撤出岳煤?这地方确实有些脏,我这刚洗的白衬衫,今天就去了岳煤转了一圈,回来就变成灰的了,他们不敢跟您提,可都催了我好多次了。”
沈明哲笑了笑,弹了弹手中的烟灰,轻声道:“急什么,再等等。”
刘骞登时苦着脸道:“要等到啥时候啊,每次都说等,上次他们提了三个方案全部被否定了,多少有些怨气,我们等的是什么?”
沈明哲把手中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他说道:“等东风!”
“东风?”刘骞有些摸不着头脑,明眼人都知道,就岳煤这情况,只能越变越差,他这是在等什么东风呢?
沈明哲是不能和刘骞讲太多的,从刚到岳煤的第一天起,沈明哲就发现岳煤集团的上层领导矛分歧很大,领导层之间的分歧也很大,甚至已经大到随时都会激化矛盾的程度,沈明哲一方面在等他们的矛盾大爆发,可以暴漏很多直白的问题,另一方面在等唐嫣的消息,这两方面的内容都是秘密,除了陆梅和梁美凤,其他督察组的人是想不到的,不过梁美凤是不会告诉别人,因为她还想着捞这份儿功劳。
但是,从最近的情形上来看,有副总吴继平在中间协调,卞宇和侯超的关系逐渐有好转的迹象,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沈明哲想到这些心情有些烦闷,他是想着怎么激化这种矛盾,只有利益的冲突才能引起生死相搏的冲突。
作为云岭的父母官,督察组可以撤出去,但他却撤不出去,所以别人面临的是督察改制工作,他面临的民生和云岭的发展,虽然沈明哲也知道,从岳煤那几位高层的眼神里便能看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是很希望调查组早点离开的。
下午根据谷新强的安排,沈明哲要参加选民代表接待座谈,作为新任书记,年末的人大代表会议上,还要举行一次表决流程,在回县委的路上,沈明哲接到了岳煤集团工会副主席马文丽的电话。
马文丽说岳煤董事会研究决定,晚上在岳煤举办员工晚会,邀请督察组的领导们参加,因为岳煤集团地处偏僻,督察组的领导没什么娱乐活动,特意筹备了这次晚会,她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请沈书记也务必参加。
这倒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这几天人心有点散,督察组的几位处长都垂头丧气地,打不起精神来,沈明哲琢磨着,没准能通过这次舞会,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气,他没有推脱,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听到沈明哲的肯定答复,电话那头的马文丽欣喜道:“沈书记,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许失约,我们集团里有几个小姑娘唱歌可厉害了!”
沈明哲冲谷新强道:“晚上岳煤有舞会!”
老钱把着方向盘乐得合不拢嘴,道:“这可真是好消息,我能不能去啊?我看他们这的女工可漂亮了!”
沈明哲愣了愣,抬手摸了摸鼻子,哑然失笑,这个笨老钱,还真没看出来陆梅的秘书小尤喜欢他?
副驾驶座的委办主任谷新强笑着说,可以,我们一起去。
督察组的成员一听到消息,都极为高兴,虽然表情依然沉稳,但眼神里都已经开始冒光了,想想也是,这阵子把大伙给憋坏了连潘国平都把头发洗了几遍,喷上了发胶,站在镜子面前转了好几圈,又拿着眼镜布把那厚厚的镜片擦了又擦。
吃过晚饭,岳煤的两位副总吴继平和侯超便开车来到岳煤招待所,闲聊了一会,众人便有说有笑地下了楼,坐进小车里,直接开到岳煤集团办公楼门口,上了楼,推开了位于顶楼的员工活动中心的大门。
房间里已经布置妥当,彩带、绸布、水果瓜子一应俱全,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女工站在门口,见众人走进来,赶忙笑吟吟地将大家领到沙发上坐好,很快,热腾腾的茶水便端了过来。
音响里播放着欢快的舞曲,马文丽正背着身子,叉腰对着二十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工会小姑娘们训话:“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领导们陪好了,知道吗,谁都别装清高,别像上次那个谁那样,叫唤啥呀。”
她这话刚说完,那些女工就都笑声一片,她们都知道,马文丽说的是谁,这时有人眼尖,已经看到侯超已经来了,赶忙冲马文丽努努嘴,可马文丽一时没反应过来,仍在那挥着胳膊道:“总之,大家要把领导们服务好了,他们要是想占点便宜啥的,就随他去,反正也少不了几块肉,完事了给你们放一天假。”
吴继平走在最后面,听到马文丽这番话,险些气乐了,他赶忙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冲着马文丽挤眉弄眼,马文丽转头望去,见督察组的人已经进屋了,这才点点头,冲着那些女工拍拍巴掌,把手放到嘴边,压低声音喊道:“一会都给我精神着点啊,领导们满意了,月度奖金上浮20%”
沈明哲听得直皱眉,暗想这马文丽也太狂了吧?就给领导们跳跳舞,这工资就随便加了?
吴继平安排好了沈明哲的座位,又笑吟吟地走到潘国平身边,坐在他旁边,抬手在女孩中指来指去,潘国平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不停地嗯嗯点头。
实际上,岳煤的工会主席一直是副总经理吴继平担任,但吴继平自从接了非主营业务后,便忙不过来,所以工会活动的事情就交给了马文丽。
马文丽这人虽说性格泼辣了些,但还是很有办事能力的,在工人中的威望其实很高,甚至不在他老公卞宇之下,岳煤集团这些年的红白喜事,基本上都是她张罗的。
马文丽安排好后,也笑容满面地跑过来,坐在沈明哲的身边扯了一会闲话,过了十几分钟,却见卞宇领着五六个人走了进来,沈明哲扭头望去,发现这些人都是市纪委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因为在市委待过一顿时间,沈明哲对这些人都有些眼熟,当然纪委有自身的工作纪律,即便是在走廊里遇到,也只是点点头就过去了,两个组的人各查各的,很少有来往。
此时两边的人一见面,卞宇便笑容可掬地逐个做着介绍,纪委调查组这边,带队的人姓郑,是位副厅级巡视员,约莫四十五岁左右,也就是市纪委的副书记。
沈明哲很主动地递过手去,郑副书记则一副很冷淡的表情,伸手和沈明哲轻轻一握,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