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泉上神眯了眯眸子,清冷的眸子看着那一袭红衣飞舞,容颜淡漠,眼底却鲜红一片,颜洛泱抱着陌风越,看着此刻变得有几分嗜血的晚泉上神,左躲右闪,最终还是被晚泉上神一掌挥在地上,怀里的小丫头瞬间被晚泉上神带走了。
诛仙台下。
晚泉上神停下了脚步,陌风越站在一旁,桃花眼瞅着晚泉上神冰冷的容颜,后退了几步,秋风吹拂,陌风越身着破烂的肮脏囚衣,冷的瑟瑟发抖,她站在晚泉上神身旁,才发现面前的自己,是如此的卑贱、弱小,她低下眸子,想着魔族,想着阿爹,不想再去看他,也不能再去看他,他们之间,不再如过去那般亲密,他,不再是她的上神了……
感情掺杂血泪,就已经是走向破灭的边缘了,况且这场感情,只是她一个人的念念不忘……
“抬起头,望着本上神!”
晚泉上神低头,清冷的眸子看着眼前长高了许多却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眉眼清寒,让陌风越又冷了几分,上神白衣飘飘,一如既往的惊艳世人。
“晚泉上神,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陌风越抬起头,一张脸苍白却满是冷然,桃花眼坚定不屈,以往的依恋,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呵……放了你,杀了你,本上神都不要!”
“那你,想要做什么?”
陌风越瞅着晚泉上神一步一步走向她,眼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火山喷发,滚烫炙热,让人心慌,陌风越一步一步后退,忙低头瞅着脚下,不敢看他深沉的眸子。
“你在恨本上神?”
“是,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为什么?”
“魔族因你而灭,阿爹……死在你手上……上神,越越恨你,恨你……”
陌风越站在诛仙台边,眼泪夺眶而出,她更恨的,是自己!
“你都知道了。”晚泉上神看着陌风越,白衣胜雪,如最初般耀眼,他垂眸,眉宇幽深,看着陌风越眼神清冷而深沉,上神伸出手来,指尖落在陌风越苍白的脸上,他勾了勾嘴角,神色淡漠冰凉,“魔族逆天而为,天界与魔族的博弈,本上神从未插手,风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定数,魔族,赢不了,本上神当初不告诉你,不过是惜你,怜你,风越,你的魔性已有,心气清傲,你不服气,那便去人间走一遭,本上神,等着你!”
“不要――”
诛仙台下,颜洛泱大喊,精致容颜惊慌失措,红衣却依旧绚烂妖艳。
晚泉上神神色如初,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陌风越,轻轻一推,陌风越不敢置信的瞅着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一倒,随即掉入了诛仙台中,眼角,一滴泪也随着悄无声息的滑落,带着她近千年的期盼、相思,掉入了无边无际的绝望里。
诛仙台里,陌风越望着那张如画般的容颜,闭上了双眸,眼泪彻底干涸。
那些年她所有的情深,都变作了飞灰。
上神,但愿再次醒来,我们不要相见……
刻骨相思犹未知,举头望月,月下花落,眠不眠?
酒中月,花中心,解不透,当时愁。
忘了,多好……
诛仙之台诛仙,如今诛的,却是她的心。
颜洛泱站在台上,妖娆眼眸失神的望着戾气万丈的诛仙台中,双手紧握成拳,嘴唇,再次抿得紧紧的,仙人掉下诛仙台九死一生,可魔呢,哪有生还的可能,这个晚泉上神,对越越近千年的养育、照料,竟比一张白纸还要浅薄,错了,错了……
“原来越越在你眼里,如此微不足道!”
颜洛泱抬起头,望着站在远处的晚泉上神,精致的容颜妖冶如花,菱形嘴唇却添了几分清纯,他勾起了嘴唇,笑意朦胧。
“在你心里,微不足道的,是风越!”
晚泉上神仔细的看着颜洛泱妖娆的面容,清冷眸子眯了眯,原来风越挂在嘴上的洛泱哥哥生的这模样,魅惑妖冶,像极了忘川的彼岸花,美则美,不过不能碰,晚泉上神收回了眼神,拂了拂白衣,淡淡看了一眼诛仙台中,越过颜洛泱,眉间一沉,最后还是静静的离去了。
一晃时间过去了许久,沧海变了桑田,月移了,星摇,世事浮浮沉沉。
魔族一除,六界倒是安静了许多。
太上老君依旧追着苍梧仙君,上昔公主日日前往青黛山,山脚的相思树依旧枝繁叶茂,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几日前,妖族事变,牧氏一族独揽了妖族大权,逼得那个叫什么的尊者逃去了人间,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
小白包子停在海棠树上,恼恨的看着端茶倒水的优棠,一急之下跑去了篱落宫,他没想到,他不过是去趟人间玩耍的功夫,小姐姐居然又不见了。
篱落宫中,仙娥各司其事。
铜镜前,坐着一女子,女子身着粉色的宫装,她发丝高高挽起,一副妇人的打扮,女子深深的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双手握紧,指甲陷入肉里都未发觉,包子脸,绿豆眼,一般且毫无特色的厚嘴唇,暗黄的肤色,她的容颜如此丑陋,粉衣女子不停紧握着双手,最后狠狠砸烂了铜镜,她为何,要生的如此丑陋不堪,为什么,为什么……
宫外仙娥诚惶诚恐,想着这是元妃砸坏的第二百二十九个铜镜了,仙娥们不敢懈怠,忙进去收拾了起来。
小白包子停在树上,蓝滚滚的眸子看着处于愤怒憎恨之中的粉衣女子,嫌弃的转过头去,万分没想通元罗泾怎会变成如今的样子,以前小姐姐将她带回来的时候,那姑娘可胆小害羞了,怎如今这么暴躁,不应该啊,小白包子站在树上,瞬间没了想见她的心情,又沿着原路飞回了阳雪山。
元罗泾不甘的躺在贵妃椅上,眼眸迷得细细的,她如今虽贵为天妃,可还是被人瞧不起,天君也好久不来看她了。
院外,仙娥们忍不住议论纷纷,不少难听的话飘入了元罗泾的耳里,又是气的她一阵乱砸东西。
“如若,本宫有绝世的美貌,该有多好!”
入夜。
广寒宫外。
太上老君扒着苍梧仙君的大腿不放,苍梧仙君只得陪太上老君坐在一旁,闲耗着时光。
月光清冷皎洁,夏夜宁静,桂花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小白兔们蹲在树底下,闲散的闭着眼睛,打起了盹儿。
“老君,你的手放哪儿去了?”
苍梧仙君咳了咳,神情冰冷,闻言,太上老君只得从苍梧仙君胸前撤回了手。
“仙君的身材,真是不错啊,呵呵呵……”
“天色已晚,老君该回去了。”
苍梧仙君说罢就要起身,倒是被老君一把拉住,坐在了石凳上,苍梧仙君垂眸,眼角透着忧郁,整张脸虽面如冠玉,眼角眉梢却泛着深深的忧愁,苍梧仙君看着太上老君浪的如同天上的星子般亮的眸子,气氛有些莫名的微妙,半晌,苍梧仙君快速的收回了被太上老君紧握住的手。
“仙君,你脸红了啊!”
太上老君摸了摸自己的纤纤细,咳咳,有些粗壮的右手,看着苍梧仙君发红的耳根,满意的勾了勾嘴唇,她就知道,她这么多年的死缠烂打还是有用的,嘿嘿……
“老君莫要胡言乱语,夜色深了,广寒宫不留宿外人。”
苍梧仙君转头,不去看太上老君色眯眯的明媚笑颜,心中有些疑惑那一瞬间的意乱情迷来自哪里,苍梧仙君到底没有多言,转身就要离去。
“仙君,老君我这回闯大祸了,不久就要大难临头了!” “这话仙君你说过好几次了吧,本仙君不会再上当了。”
苍梧仙君脚步未停,蓝色衣袍扫过清冷的地板,无声无息的清寒洒了一地。
“仙君,这回是真的,老君我现在一说谎就天打雷劈。”
“那就劈吧。”
“仙君,诛仙剑找不到了!”
苍梧仙君一愣,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太上老君不急不躁的容颜,“真的?”
“老君我若说谎的话,以后就再也摸不到仙君你的小手手!”
“老君慢走。”
“别啊,仙君,诛仙剑不见了,天君那小白脸看本老君不爽好久了,这次肯定会借题发挥发本老君扫天界三千年的茅厕。”
“呵呵,谁叫老君昔日作死的去偷窥天君泡澡的。”
“嘻嘻嘻……仙君莫要吃醋,本老君知错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小丫头偷了诛仙剑,那日过后,本老君找了好久,都未曾找到。”
太上老君如实所说,暗地里咬了咬牙,那个小丫头,这次真害她惹上大麻烦了,上神也是,真不懂得人家小丫头的心思,她与小丫头这么多年共看春宫图的友谊,自然还是了解她的,唉,上神这个不解风情的大冰山,还把人推下诛仙台,心都碎成了渣渣,不管心了,此时也不知道小丫头是生是死!
“看来老君知道诛仙剑去了哪里?”
“仙君为何如此说?”
“老君你神色如常,不慌不忙,看来是成竹在胸。”
“啧啧啧……本老君从来没想到,仙君竟如此了解我,哈哈哈……还说不喜欢本老君,仙君你就如实从了老君我吧……”
“……”
“诛仙剑在那日小丫头被天兵天将镇压下来时,就被人偷偷拿走了,神不知鬼不觉。”
太上老君收了笑,此刻一脸严肃的看着苍梧仙君的容颜,慢慢走了过去。
“说到底,诛仙剑到底去了哪里?”
“仙君猜猜。”
“老君还是走吧。”
“老君我早打听清楚了,在相节仙君那小子的手里,哼,那小子最近连连升官,也敢跟本老君玩阴的,老君我明日便杀到他府上去,那个王八羔子!”
“老君与相节仙君有仇?”
“没有,估计他暗恋本老君,好让本老君对他印象深刻吧!”
“老君你想多了。”
太上老君摸了摸自己如花般的容颜,对着苍梧仙君抛了几个媚眼,惊得苍梧仙君一个趔趄。
最后太上老君还是回了兜率宫,第二日便风风火火的杀去了相节仙君的府邸。
离恨天之上。
百里焰海崖底,焰火熊熊燃烧,似要吞灭一切。
警幻仙姑站在崖上,灰色的衣袍随风而舞,天际一片血红,在这里已是常态,没有任何意外之处,四周炽热,警幻仙姑望着崖底波涛起伏的焰火,垂了垂眸子,那股微弱的气息,似乎在六界漂浮,快要回来了……
“这么多年了,等着有希望吗,警幻?”
身后,有一人慢慢走来,警幻仙姑回了身,看着慢慢走来的灰衣女子,瞬间便冷了眉眼,灰衣女子容颜黯淡,五官无甚特色,不过一双眸子极尽魅惑,让人印象深刻。
“唯杉,难得你还有脸来这百里焰海!”
“呵呵呵……警幻,离去的人,就该永远离去,不该再回来惹人烦忧的,六道轮回,不会偏向她!”
唯杉女帝慢慢走到警幻仙姑身旁,一般的灰色衣袍,静静在风中起舞,她斜睨崖底,冷冷勾了勾嘴唇,眼角魅惑不屑。
“命运是公平的,得到必有失去,她会不会回来,你我就且慢慢看吧!”
警幻仙姑收回了目光,多看一眼唯杉女帝都是耻辱,最后便离开了百里焰海,留下唯杉女帝一人。
百里焰海吞噬着一切,这是一片真正的死亡之地,从来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唯杉女帝伸出右手,感受着那炽热的气息,眼眉低垂,当年那个如传说般的女子,便是从这里跳下,从此万劫不复。
那一日,她跳崖,她成为堕仙,被天界永远驱逐,谁都不能理解她的痛苦,入衡芜,她会一一的拾回自己的尊严,她的传说,不会再存在了……
“上神,不要回来,不要妄想回来……”
你做焰海里的尸骨,我做万人称颂的王,可好?
凤溪宫。
陆西风安静的坐在亭子里,身着高贵的大红色衣袍,正一丝不苟的梳着自己的秀发,一张容颜恍若被万狗啃食,触目惊心,不似往日风光,眼眸也很是浑浊,不过就在黑衣女子出现后,眼眸霎时褪去了浑浊,添加了无限恨意。
“雅――不,帮帮我,帮帮我,还我的容颜,还我的容颜……”
黑衣女子蒙着面纱,若无其事的站在陆西风面前,云淡风轻的赏着景色,陆西风虽是被囚禁,可好歹身份尊贵,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该有的都有,广玉兰开得很艳,池中鱼儿也是欢快。
“你爱的那个男人都死了,呵呵呵……你还在乎什么容颜啊,给谁看啊,呵呵呵呵……”
“死了?陌云浪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看你薄情寡义,难得还会喜欢上一个人的份儿上我就老实告诉你吧,那个男人啊,在无望之地死了,被晚泉上神抽去了灵魂,死了,呵呵呵呵……死了,死得好,死得好……都死得好……”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啊,什么也没做啊,我都没有插手哦,呵呵呵……”
“云浪,云浪……贱人,都是那个贱人,若不是她,若不是她,你怎会,怎会……”
“这一切,若没有那个魔族贱种,都不会发生,不会,可惜啊,可惜,不过,如今那魔族贱种早已死在诛仙台中,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都死了,真好,真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让我想想,嗯,那个魔族贱种已经死了,然后,在杀了她在乎的所有人吧,第一个是谁呢,杀?不不,杀人太简单了,我要让整个六界,都恨她,让她死不安宁,对,不错不错……就这样做……”
陆西风看着陷入癫狂的黑衣女子,眼中泪水闪现,暗暗地捏紧了手心。
阳雪山。
小白包子从睡梦中醒来,蓝滚滚的眸子看着下方石凳上坐了一夜的晚泉上神,朦朦胧胧的听见了好几声风越,小白包子打了几个哈欠,他这是又幻听了。
晚泉上神这几百年还如过去一般,闲散时间喝喝茶,弹弹琴,与有糖谈论几句,没有什么变化,小姐姐的离开,对上神没有半分影响,小白包子打了几个哈欠,又继续倒头睡下了。
海棠花一朵接一朵的飘落,落在了那纯白无暇的白衣上,微风轻轻吹拂着。
人间。
遥远的江南水乡里。
有一青衣公子撑着竹篙,在一池荷花中悠然而来,青衣高雅,容颜如玉,一身沁鼻的书香,微风里,青衣公子淡淡一笑,断桥边,一池的荷花缓缓绽放,开出了一池的绚丽静美,连同岁月里的尘埃也开出了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是玉,是无双的恬淡流年,一朵开在书卷里的古茶花。
青衣公子慢慢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去,那一双温润的眸里,眼波流转,集在那一小小的人儿身上。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