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躲猫猫
主干道上的法军彻底崩溃了。那一阵爆发出来的喊杀声仿佛是催命符一般,他们只看到眼前挺着刺刀的黄种猴子如旋风一般冲杀过来,一些零星的法国人开始撒腿逃窜,这足以打击他们仅有的士气,许多人开始犹豫起来,扳动着扳机的手都不自觉的抖动着,可就是这片刻的犹豫,二营三连已如狂风一般的冲到近前,彻底葬送了他们最后一丁点的信心。
詹姆斯是被钟声惊醒的,正当他惊疑不定的套上靴子时,副官已冒冒失失的赶了过来。
“上校阁下,我们遭受了可耻的偷袭。”
詹姆斯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撇了撇嘴:“对方是什么人,是黑旗军还是那些冥顽不灵的越南反抗军”
“不,不是他们,他们的服饰很奇怪,与我们从前的敌人不一样。”
“那么,他们有多少人”詹姆斯颇有些恼怒,到底是谁呢这个冒失的副官,居然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来了,就前来汇报了。
“不不知道。”
詹姆斯恼羞成怒的盯着年轻的副官。恶狠狠的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有什么是你知道的”
“阁下,城门已经被他们占领了,而且从他们的枪声判断,他们大多数人使用的应该是马蒂尼亨利步枪,而且他们的射击操作很规范。”
詹姆斯感觉到了一丝异常,这伙敌人不简单,他戴上高帽急促的吼道:“我的军官呢叫他们快去约束自己的士兵,我们有硬仗要打了,小伙子。”
詹姆斯尽量使自己轻松一些,以免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在这方面,他确实是一个合格的统帅,虽然他的心里已翻起了惊涛骇浪,但是能做到他这种临危不乱的军官并不多,不过此时主帅的作用已经微不足道了,随着枪声的密集,冲杀声由远及近,以及通往城内的街道上一队队仓皇逃窜的败兵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上校阁下。”一名灰头土脸从城门方向败退回来的少尉前来报告:“丹尼尔少校已经阵亡,我们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士兵们不愿意再打下去了,佛朗哥上尉带着他的排向敌人投降了,敌人就要冲过来了,阁下”
“耻辱”詹姆斯粗暴的打断少尉的话,他的怒火终于燃烧了,虽然投降在欧洲并不算羞于言耻的事,甚至一些国家明文允许士兵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向他们的敌人投降。但是对于詹姆斯来说,那名该死的少尉居然向黄皮猴子们投降了,这是绝不能允许的事,他突然意识到,他该去做一件事,就算是战争失败,他也还有一项使命急需去完成。
“去仓库,我们必须把那里烧了,不能将那些战利品留给我们的敌人,听见了吗你们,所有人,都跟我去仓库,明白了吗”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除了偶尔会有某处传来阵阵零星的枪声,城内大多数地方开始安静下来,赵成已经带领连队抵达了法军的军营,这里的法国兵早已溜了个空,这一次二营三连的伤亡十分巨大,一百来号人战斗减员就超过了半数,其中战死了三十多个,赵成现在胸口已满是怒火。身后的连队士兵亦是个个义愤填膺,在法国人被击溃之后,赵成带着他的士兵在城内四处搜索,寻找敌人,仿佛是一只失去幼崽的雄狮一般,所过之处,那些零星的抵抗便立即化为乌有。
“连长,你看那里起火了。”有人在大吼。但是很明显,他们还不知道那里是仓库,火势并不大,由于刚刚燃起,而且法国人仓促之间也找不到易燃物。二营三连距离那里并不远,赵成咬牙切齿的道:“既然有人纵火,想必那里还有残存的法国人,杀过去”
詹姆斯带着几十个残余的官兵正在四处点火,可是这仓库原本就带有一些防火性,再加上急切之间找不到干草,越是慌乱,就越手忙脚乱,鼓捣了半天,也才起了零星的火苗,倒是那浓烟催生了不少。
詹姆斯如热锅中的蚂蚁不断催促着,正在这时,街角上一支队伍黑压压的出现,詹姆斯心沉了下去
“阮天德”吴辰已雀占鸠巢的将法国人的指挥所设置成了自己的临时休息室,在这里,一个个士兵将最新的消息传出来,而冯兆金则押着一个越南人进来,这越南人黑不溜秋。全身干瘦,对着吴辰又是害怕,又是挤出讨好的媚笑。
“是,小的叫阮天德,小的见过大人,大人您安康吉祥,小的真的冤枉啊,小的只是混口饭吃,绝没有为虎作伥,小的是河内人,后来法国人杀来了,小的从前在南洋做些小生意,所以懂一些法国话,便给法国人抓去做了翻译”阮天德的汉话说的很是利索,道了姓名之后,立即如连珠炮似的打开了话匣子。
“哦”吴辰淡然笑道:“你还会法语”
“是,南洋的法国商人很多,所以小的就学了些,开始时还有些不太利索,后来法国人把小的叫去当翻译了,也就慢慢的熟练了,不过小的绝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只是给法国人传话而已。”阮天德几乎要哭了出来。没想到做个翻译也具有这么大的危险性,早知如此,当初在河内就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显摆自己的那几口法语了。
吴辰眉头一皱:“你既会说法语,又会说汉话,那么可会写汉字吗”
“会,会一点,就是比不得天朝的书法大家,实在入不了大人的法眼。”
吴辰嘿嘿一笑,凑近阮天德:“那么镇南关废墟上的那个木牌,上面写得什么来着对,是广西的门户已经不存在了。黄色的猴子正在不安中度过他们的每一天。这句话没有错吧,我问你,这句话可是你写得”
“不,不”阮天德矢口否认,眼眸中满是惊惧,却又想了想,最后拜倒求饶道:“大人,小的不敢欺瞒您,这这句话是法国人逼着小的写的,小的不敢蒙骗大人。”
吴辰漠然的将眼睛放在桌上的地图上,冷笑道:“承认就好,知错能改,才是个好孩子嘛,起来吧,放心,我不会杀你,你还有用处呢,冯兆金,先把他押下去,好吃好喝的看管起来,不要打他。”
阮天德这才放下了心,磕头如捣蒜的拜谢,随后被冯兆金押了下去。冯子材一直脸色阴郁的站在一旁,直到那阮天德走了,才道:“大人,这谅山城失陷的消息恐怕用不了多少时候就会传出去,这里四周都是法国人,很快他们就会作出反应,我们不能待得太久了。”
吴辰点点头:“这一次虽然拿下了谅山,我们也伤亡了七十余人,现在该是想脱困的计划了,否则法国人从四面八方杀到,这可不妙。”
冯子材道:“法国人想必已经恨透了你,他们若是不能将我们全歼在这越南,恐怕是不会罢休的,怎么大人可有什么计划不若我们立即原路返回,现在还来得及。”
吴辰摇摇头:“现在已经过了一个都时辰。恐怕文泰的敌人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时间上恐怕有些来不及了,法国人的行军速度并不慢,若是他们抛弃辎重扑过来,应该在一个时辰之内就能赶到。”
冯子材苦笑一声:“冯某是老糊涂了,陪着你这小娃娃出来胡混,原本还以为你既有偷袭的计划,心中也已经有了善后的办法,谁曾想你是想到哪里打到哪里,临时抱佛脚来着。”
吴辰笑了笑:“办法是有的,冯将军急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人马在半个时辰之内放弃谅山,然后继续向南,到河内去。”
“河内”冯子材觉得吴辰已经疯了,这把老骨头都被吴辰的计划吓得差点散架,如果是绕路偷袭谅山是冒险的话,那么向南去河内基本上已经是送死了,他连忙摇头道:“不成,不成,这绝不可行。”
吴辰道:“冯将军先听吴某说完,我的意思是,我们作出去河内的假象,整个越南境内法国人并不多,河内的法国军力应当不会超过一千人,而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的法国人并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如果我们向南行军,法国人会怎么样”
冯子材这时才是猜度出了吴辰的意思,迟疑道:“河内是越南王都,一旦让我们拿下了河内,并且与越南王勾连起来,登高一呼,法国人好不容易在越南造成的局面便会立即土崩瓦解,各处的烽火必然会燃烧起来,因此,我若是法国统帅,就必然会押上所有的赌注来阻止你的疯狂举动,就算是放弃文泰、谅山亦在所不惜。”
吴辰抚掌笑道:“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在半个时辰之后向河内进军,作出攻打河内的假象,吸引法军的主力南下,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再虚晃一枪,折路返回谅山,攻取文泰,打通广西与越北的通道。不过这里有个小小的麻烦,我们既然要折路返回,就必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更不能与尾衔追击的法国人遭遇,冯将军对这越南的地势最是清楚,应当能想起一条绕路的小道吧,嘿嘿,拜托冯将军啦。”
冯子材倒是觉得吴辰这个计划并非没有可行性,颌首点了点头,道:“这越北的山川都在我老冯的肚子里,找一些荫庇的小道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是,想当年越南发生叛乱,我老冯三次出关帮助越王平定叛乱,在这越北前后呆了十几年,这点难不倒冯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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