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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闹起来了

乱臣 楼主大大 4657 2021-03-29 00:55

  第二百零九章:闹起来了

  上海招商局公署大厅里头。盛怀仁大宴宾客,这主位上坐着的,就是光绪七年以三品官衔大臣出使美国、日斯巴尼亚西班牙、秘鲁三国刚刚抵达上海的郑藻如。

  陪坐的有几个上海的道员,还有几个招商局的头头脑脑,盛怀仁满脸堆笑,对这位郑藻如,他是殷勤备切,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人李中堂对他青眼有加,这郑藻如出国去访问,盛怀仁可听到好几次中堂在念叨呢,这一次郑藻如交差回来途径上海,盛怀仁正好觑着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拉点交情。这段时间他是焦头烂额,招商局的生意下跌了近五成,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李中堂嘴上虽没有说,可是前些日子召他去威海卫的时候,那看他的眼神儿就没有从前那样热络了,盛怀仁意料到自个儿在李中堂面前跌了份子,郑藻如马上要去威海卫见李中堂。他就想着拉点交情到时候怎么说也能得几句美言。

  酒过正酣,盛怀仁笑嘻嘻的对上海这些头头脑脑道:“咱们这位郑老哥可不是凡人,瞧他这做派,就知是见过大世面的,郑老哥是老和洋人打交道的,这就叫本事儿,咱们上海城里,谁有这样的担当阎老弟,你是学过洋文的,你来说说,这洋人是什么玩意儿最难交涉的主儿偏偏郑老哥在这世界转圜一圈回来,成果丰硕,就如花旗国提出什么二十年不许华工入花旗的法案,咱们这位郑老哥据理力争,硬是让花旗国洋人儿软了蛋,瞧瞧多硬的腰子啊,咱们这些在上海混吃等死的人,听到都羞红了面,尸位素餐啊”

  盛怀仁八面玲珑,这一张嘴如抹了蜜饯似的,一下子把郑藻如夸到了天上去,力争美国人修改排华法案是郑藻如一力促成且最得意儿的事,盛怀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他心里有些得意,面子上却是故作摇头微笑,谦逊不受盛怀仁的褒奖。

  下头几个陪员哪里知道什么排华法案是什么狗屁东西,就算知道。也是颇为不屑,那些个儿华工算是什么东西,也值得花大力气和洋人交涉,有这闲工夫做点什么不好不过场面上谁也不敢得罪这位红人儿,一个个惊讶莫名的叹为观止状。

  郑藻如笑了笑:“这花旗国人最不是东西的,早年要修铁路,便拼命的唆使人贩子到我天朝诱拐工人,现在不修铁路了,就弄个排华法案出来,要把那些个华工都赶回去,在花旗国修铁路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儿,十个人进去,有五个人出来就满天佛祖保佑了,华工做出了这样的牺牲,挨了督工的鞭子,衣衫褴褛饿着肚子给花旗国人修了这么多铁路,花旗国人非但不念点儿旧情。”说到这里郑藻如跌足长叹,满腹的忧国忧民,只可惜他是对牛弹琴,盛怀仁这些人哪里有他这样的情操,一个个心里冷笑。眼巴巴的望着郑藻如表演,嘴里却一个个喟然长叹的模样。

  郑藻如说到了兴头,喝了杯酒,继续道:“这一次交涉这么顺利,还多亏了那个吴辰呢,这吴辰是什么来路的从前都没有听说过,在花旗国一下子声名鹊起了,到处都是他的新闻,洋人很吃他这一套呢,花旗国人对华人也有了些改观,不再是从前那样恶劣了。”

  盛怀仁一下子尴尬起来,吴辰和他算是冤家,若不是吴辰在朝鲜弄些什么洋务抢了招商局的生意,他能有这么狼狈吗不过人家风头正劲,就连打算让自个儿敲打敲打的李中堂叫他去威海卫授计,几天功夫就换了嘴脸,说起这家伙时心情复杂的很,有时也会对人说这吴辰也没有这么坏,是个能做事的人。盛怀仁这心里憋得很,对吴辰是一丁点儿也不敢沾染了。

  盛怀仁不去接郑藻如的话,令场面有些尴尬,一个海关道的道员连忙道:“这吴辰是个异数,咱们不谈他。”

  郑藻如更加好奇,放下酒盏:“怎么个异数法我瞧花旗国人倒是看得起他,都说他的好呢。”

  郑藻如不知道,那些花旗国人之所以一个个交口称赞吴辰,完全是资本的因素,人家在朝鲜扯着一干子花旗国商人一起发财,连波士顿的一些大财东都参股进去了。能不好吗这一次法国人在越南战败,那些商人控制的报纸避重就轻,把法国人奚落的没了边,为了什么还不是法国是花旗国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尤其是经济危机时期,贸易摩擦越来越激烈,而吴辰却是他们的大金主,不少在经济危机中失意的花旗国商人都往朝鲜那边涌呢。

  法国人控制住了越南,自然有对越南贸易的优先权,你花旗国的商人连喝汤的份儿都没有,可是吴辰控制了越南,却是张开双臂大肆招揽花旗国商人去投资,能给的优惠都给了,两相权衡,就是吴辰抓了十万个高卢鸡去做人质敲诈法国佬,花旗国人也卖吴辰好的,这个时期的花旗国人意识形态并不严重,在欧洲国家眼里特异独行,英国人、法国人做生意还要讲些政治正确,人花旗国人是一点儿立场也不讲,只要是生意,能赚钱,什么都好说话。倒是和后世的某天朝有点儿类似。

  盛怀仁这才从尴尬中解脱出来,一下子又是满脸的堆笑:“这个吴辰,哎骄横了些,合着几个老湘系的古董,一道与李中堂对着干呢,郑老哥,你来说说看,他吴辰是咱们淮系出去的吧,没有李中堂给他支着,他腰杆子能有这么硬,吓现如今发迹了。咱们李中堂入不得他的法眼了,撺掇着左宗、彭玉麟几个还有那个翁同龢一道跟中堂对着干,天底下还有这么个理他这种人嘿嘿总有摔跟头的时候,别看他现在得意的紧。我盛怀仁今日就把这话撂在这,就是当着那姓吴的我也敢这样说,咱们这些给李中堂做属员的,本事儿不一定有,可是这忠心是要有的。”

  众人都是指巴着李中堂吃饭的,盛怀仁一番话说出来,纷纷叫好,心里对吴春自是不以为然。

  郑藻如听到这个,才知道原来这吴辰和李中堂是有过节的,便不再提吴辰了,他是李鸿章一手提拔的,如何也不能再对吴辰有多少兴致。

  众人又说了会话,无外乎是一些近来官场的趣闻,郑藻如刚刚回来,也就留上了心,认真的听着。这时一个招商局的属员屁股尿流的进来,咽着嗓子道:“不好啦,盛督办,出大事儿了”

  盛怀仁脸上就挂不住了,自个儿在这里设宴,手底下这些没眼色的竟这样闯进来,不知道的人还道他不懂得管教呢,否则怎会这般的没规矩,他小心翼翼的瞥了郑藻如一眼,见郑藻如只当作没有瞧见,心便定了些,黑着脸朝那属员道:“什么事”

  “几艘英吉利的洋船到了外港,咱们招商局的几个火轮子正好也要回港,有个火轮子抢了水道,和英吉利洋船起了争执,海关道的弟兄们看不过眼,想帮衬着咱们招商局的船,谁知那几艘洋船下来了个官儿,下了栈桥就给海关道的人抽了几个耳刮子。还说不能罢休,附近的水师衙门的王游击听着了风声,就带着水兵去交涉,谁知王游击也给那人打了,那家伙后头上百个端着洋枪的人指着王游击的脑壳,海关道的水兵也掏出了家伙,现在还在码头处僵持呢,海关道那边几十艘火轮子进不了港,据说连上海的巴纳德领事也惊动了,动静闹得太大,各衙门不敢管,都说盛大人和几个海关道的大人在这里喝酒,要小的来请动大人走一遭。”那属员脸都绿了,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盛怀仁脸色愈发不好看:“什么官儿这样的大胆,连海关道和招商局都敢惹,也不看看这一亩三分地是谁在当家,真真是岂有此理,没了王法了。”

  属员吐了吐舌:“好像是西贡来的,带头的是叫什么吴辰的,还说是朝鲜总督。”

  “吴辰”一干人豁然站了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巴望着盛怀仁,真是说曹操曹操就不请自来了,还惹出这么一个事儿,这里头也没什么人敢担当,都希翼盛怀仁拿主意,至不济人也代表着李鸿章不是。

  盛怀仁一时也是懵了,若是在几个月前,他还真敢跟吴辰顶牛,可是现在嘛不说人家李中堂的屁股摸了都没有事儿,就说那叶志超,也是中堂大人的红人儿吧,他家里那几个孤儿寡母还在四处闹呢,可是李中堂不说话,谁敢去给这几个孤儿寡母伸冤连个屁都不敢放,偏偏中堂最近深居简出,外头的事一点儿也不过问,私下里对吴辰的评语也和缓了一些,没有从前那么多刺儿了,这是什么这就是风向,现在这小子风头太盛,谁挡着他的道都没好果子吃,上海那些衙门的官岂会不明白,连面都不敢出。

  再说这事连租界里的英国领事都惊动了,闹不好就是个大事件,他盛怀仁在上海一亩三分地上吃得开,也不敢捞到租界去啊,吴辰这二楞子连恭亲王、李中堂都不放在眼里,会对他盛怀仁客气吗这事儿棘手的很,闹得轻了最多他盛怀仁拉下面子给吴辰陪陪罪,他盛怀仁以后也没脸出门了。闹的重了,这上海滩就是满城风雨,他这个招商局督办在上海一地的官员属吏中风光的很,在吴辰眼里屁都不是。

  他脸色青暗的望向郑藻如,只希望郑藻如能拿个主意,这家伙的身份不一般,在朝廷里也是挂的上号的,与洋人打交道也是得心应手,若是他出面,盛怀仁保不准能混过去。

  郑藻如岂会不明白盛怀仁的心意,心里想了想,道:“就这档子意气之争,亏得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出来,盛大人,你的主意是什么”

  盛怀仁方才还在说当着吴辰的面也敢说他早晚要栽大跟头,如今吴辰真的来了,倒是心怯了,勉强笑道:“盛某算个屁,还得郑老哥拿主意,吴辰在海关道闹,不就是明着打我们上海各衙门的脸吗他是仗着洋人的势,要我们好看,郑老哥若是出面,或许能化解这场麻烦。”

  郑藻如在外头漂泊了这么多年,对官场的这些太极推手有些生疏了,心想这盛怀仁无论如何也是李中堂的人,大伙儿一并给中堂效力,不分彼此,他去交涉交涉,至不济也可以和英国领事套套瓷,总比由着这样闹下去的好,遂点头道:“走,去看看。”

  第三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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