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巨款

　　张謇到西贡特意兜了一圈。着重去看了看南圻的铁路，几个英国方面的专家在边上讲解一些铁路运作的原理和调度方面的知识，张謇心里已经了解了大概，南圻的铁路共有两条，一条是沿着越南狭长的海湾一直延伸至北圻，只是北圻的一段铁轨还未铺设，就因为战争而被迫中止了，法国人原本的构思是，将铁轨一直铺到广西边境去，既可以将北圻丰富的矿物资源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中南部，又可以随着铁路将势力蔓延到广西。

　　英国专家的意见是这条未完成的铁路应该继续修建下去，这条铁路客运的价值不大，却有利于货物的运输，终点设在高平、何江一带，那里是广西的资源开采区域，可以通过手段购买北圻的矿山进行开采，再运至西贡进行加工，另一方面，一些工业品也可以沿着铁路运到广西，输入内陆。

　　张謇也有这个心思，南圻要建立工厂。北圻的资源不可或缺，至于延伸铁轨和购买矿山，他自信能够得到阮福明的妥协，对于越南三足鼎立的局势，他已经有了一些了解，阮福昪、阮福明两兄弟明争暗斗，都希望得到吴辰的支持，而吴辰势力强大，只要吴辰愿意，随时可以捏死其中一个，扶植另外一个上位，两个越王都得仰着吴辰的鼻息，谁也不敢无视南圻方面的任何提议。

　　英国方面的专家对这条铁轨的前景倒是颇为看好，兴致勃勃的谈起合资延伸铁路的事，张謇和他谈了会，倒是颇为意动，便约定了意向，有机会磋商。

　　另外一条铁路是从西贡至河内的，这条铁路贯穿了大多数越南的大城镇，主要用以客运，法国人想利用这条铁路控制住整个越南，没曾想给吴辰做了嫁衣，这条线路主要满足客运的需求，倒是利润空间不大，英国人显得意兴阑珊。

　　在西贡转了一周，张謇倒是满怀信心，这里在法国人的建设之下已经初具雏形。道路、铁路、港口都是现成的，厂房、设备应有尽有，只要商人和工人这方面有保障，其余的都不是问题。

　　次日，张謇与吴辰碰了个头，吴辰将邓程达介绍给张謇，让张謇先带着办公，张謇和邓程达都是幕僚出生，虽说同行是冤家，可是以张謇的超然地位，自然不必去忧心自己会被人踩下去的事，再说他是一心一意的给吴辰办事，因此对邓程达没有任何保留，便带着邓程达办公去了。

　　吴辰又去汇理银行的旧址继续谈判，拉特斯精神奕奕的等候多时，看到吴辰说不出的亲切，毕竟这几日的招待费用都是吴辰给他出的，吴辰在这方面大方的惊人，挥挥手便是一千英镑送出去，拉特斯宾至如归，对吴辰的印象自然好的不得了。

　　贝恩斯眼中布满了血丝。很明显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谈判谈到这个地步，还真有点儿难为他，贝恩斯也是法国外交界鼎鼎大名的人物，现在却是狼狈不堪，无它，他的对手压根就不是来谈判的，秀才遇上了兵，贝恩斯那一套儿外交理论，压根一点儿都用不上，每一日都是铩羽而归，已经让这位先生失去了锐气，来到这汇理银行的大楼，他两腿都有那么一点儿打哆嗦，这倒不是害怕，只是阴影使然尔。

　　吴辰笑嘻嘻的显得惬意无比，坐在沙发椅上，让王二蛋去斟茶递水，好一阵儿忙活，才慢吞吞的抬眸望着贝恩斯：“我们昨日说到哪儿了”

　　贝恩斯嘴唇哆嗦了两下，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这是谈外交的态度吗这样的散漫、无礼”

　　骂归骂，谈还是要谈，贝恩斯已经很急迫了，有传闻吴辰打算设置西贡劳改营，打算让一万三千名可敬的先生、小姐去北圻挖矿，议会方面也收到了风声，已经开始闹开了，还有人质的家属也开始联合起来，在爱丽舍宫外请愿。有评论家认为，如果新内阁不能尽早的解决越南遗留问题，随时可能有倒台的危险，这将是越南问题上第二个内阁垮台。

　　新内阁受到了压力，就发电报里责成贝恩斯及早达成协议，贝恩斯回复电报问是否完全接受吴辰两亿法郎的赎金，国内能否立即带赎金前往西贡付款交人。内阁方面的回复是接受与否全凭阁下的判断，赎金可以立即筹措，议会在私下里已经达成了一致。

　　前一个问题含糊其辞，让贝恩斯看着办，后一个问题倒是明确，贝恩斯立即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内阁极有可能出卖他，置他于不顾，让他在谈判妥协中背黑锅。可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谈，一万三千人维系于他一人，如果他打退堂鼓，那么舆论将更加汹涌，对他更加不利。

　　他已预感到不管是接受吴辰的勒索还是退出，他的前景已经黯淡了，昨天夜里翻来覆去的失眠了一夜，在来这里的路上有些恍惚，再看到吴辰这张龇牙咧嘴的典型东方脸时。他忍不住有点恶心想吐，他垂头丧气的道：“吴辰阁下真的没有降低赎金的打算”

　　“没有，我已经说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吴辰仍是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死猪不怕开水烫儿的模样，负着手，冷眼瞧着贝恩斯。

　　“好吧，我接受。”贝恩斯说出这句话时竟感觉浑身轻松，想到谈判即将结束可以启航回国，虽然回到国内将面对无数的批评和议会的问询，但是他已经实在太累了。他宁愿向他的外交生涯告别，再也不要掺入那该死的官僚体系中，回到他的乡间别墅去，安度他的晚年。

　　吴辰上下打量贝恩斯，显得有些不太确信，磨了这么久的功夫，吴辰这些天正谈的上瘾，就好像一个比剑高手，打到兴头儿上，对手却把剑一抛，不玩了，这吴辰有些幽怨了，忍不住想说，别啊，吴某人昨天想了一夜逼你龟儿子就范的招儿，你说不玩就玩了。

　　“我代表法兰西共和国，愿意接受您的两亿赔偿要求，虽然我个人仍然认为这是不合理的”贝恩斯站了起来。

　　“我会即刻发电报至国内，让他们及早准备，派出接收侨民的船只，准备好赎金，但是我有一个请求，我希望能够看望那些陷身牢狱的同胞，以确保他们在卫生、安全的条件下度过他们在越南的最后一段日子。”

　　吴辰望了望拉斯特，拉斯特亦觉得不可思议，谈判居然虎头蛇尾了，而他的使命也即将要结束了，那位美丽的琳娜小姐人生啊

　　“我私人认同您的立场，对这次谈判的友好气氛提出赞赏”拉斯特心情蒙上了一层阴霾，但是说鬼话是他的职责，他咳嗽一声也站了起来，开始履行他的神圣使命。

　　“两亿法郎到手了。”吴辰自己都不相信这么轻松的就要拿到这笔款子，按汇率来计算的话，这笔钱至少值五千万两白银，对于吴辰来说，自然是一笔超级巨款。

　　当天夜里，吴辰举行了一场规模宏大的酒宴。邀请了西贡几乎所有的洋商、交际花，当然也少不了拉斯特以及几个英国的外交人员，甚至连贝恩斯也在邀请人之列，当然，贝恩斯拒绝了邀请，宁愿呆在旅馆里度过漫长的夜晚。

　　宴会在巡抚衙门的花园里举行，法国人的建筑风格在欧洲仍然令人趋之若鹜，再加上一点东方情调的神秘色彩，几乎可以令所有人得到满足，吴辰笑嘻嘻的出现了一会儿后，便拉着拉斯特到了一处僻静的地点，手腕一番，一叠厚厚的英镑便塞入了拉斯特的口袋，拉斯特早就和吴辰有过几次这样的亲密接触，感觉到自己的裤袋沉沉的，想必今日这笔钱必然不菲，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说老实话，在此之前，拉斯特可是一名洁身自好有着良好操守的官僚，他这个闲散的外交人员也没有人给予过他什么贿赂，自从来了西贡，在这种糜烂的生活之下，吴辰与几个洋商给他介绍了不少美丽的小姐，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他需要租一辆漂亮的马车，需要到总督府附近新开张的一家高级餐馆用餐，还需要订购最新鲜的玫瑰，当然也少不了去定制名贵的礼服，这些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单靠那些微薄的收入怎么能行。

　　吴辰的糖衣炮弹攻势很快瓦解了拉斯特那么一点点儿羞耻之心，现在的他收到吴辰的款子时甚至一点儿局促不安都没有，他狡狯的笑了笑：“阁下，您遇到麻烦了吗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吴辰笑了笑：“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要挥手道别了，这些钱，算是给你送行的礼金，好好过吧，我的朋友。”

　　拉斯特用蹩脚的汉语道了谢，吴辰又道：“过一些日子我也要回朝鲜去了，如果有空，你可以去朝鲜看望我，那里比西贡还要更有趣呢，对了，有件事要你去办，你看，要随我回朝鲜的人有三四千人呢，还有不少的武器，我希望你能够联络一些英国的航运公司，我们想坐英国的火轮回去。”

　　“这没有问题。”拉斯特想不到事情这么简单，而且吴辰是一单大生意，那些航运公司还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他呢，他沉默了片刻道：“我立即发电报给香港的朋友联络，您放心吧，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吴辰点点头，推着他的肩道：“去好好的玩吧，那里有几个小姐正等着你呢。”他哈哈一笑，便勾着拉斯特的肩一道回到酒宴的地点。

　　吴辰之所以想到坐英国人航运公司的火轮，自然有他的安全考量，法国舰队仍在澎湖徘徊不去，坐在英国人的船上，他借法国人十个胆，就算知道吴辰要经过澎湖，恐怕也不敢有任何留难。

　　第二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