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化友为敌

　　英国驻汉城公使馆。几名宪兵担着一具尸体出来，赶来的医生查验着伤势，公使馆里的参赞则在向赶到的警备司令部司令李霄讲述着经过，李霄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堂堂英国公使，如今死在汉城，这绝对是一件大事。

　　几个参赞争先恐后的道：“约翰森阁下昨天去参加了法国驻仁川领事馆的酒会，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当时史密斯先生还和他打了招呼，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直接进了办公室，再后来，当我们发现出了问题的时候，约翰森阁下已经上吊自杀了。”

　　“对了，约翰森曾和门卫说了一句话，似乎是在问有没有最新的消息。”

　　李霄不断的点头，其实这件事他是处置不了的，事太大，警备司令部只协助治安工作，负责弹压民变而已，这件事，只能上报上去。等待有人来处理。

　　过了片刻，一支鲜明军服的队迤逦而来，当先骑着马的李霄化成了灰都认识，他连忙快步过去，行了个军礼：“参见皇上。”

　　吴辰沉着眉点点头，甩蹬下马，一边问：“死的是约翰森”

　　李霄点点头：“是约翰森，昨天晚上从仁川回来之后自杀的，时间在晚上九点钟左右，今天早上才有人发现。”

　　吴辰沉默了片刻，道：“已经确认是自杀了”

　　“确认了，房间内部是反锁的，不可能进去过，而且昨天他从仁川回来之后，就一直沉着脸，也没有其他人出入的痕迹。”

　　吴辰点了点头：“问过大使馆的人员吗最近他有什么反常，他的家人，或者在事业方面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还有他在汉城的情妇都调查过了没有”

　　李霄道：“所有人都问过了，他的家人最近没有送信过来，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妇那边也没有发现什么反常，就在去仁川之前，他的心情还是非常好的，还说要带礼物给大使馆的几个同僚，据说他还打算在伦敦买一套房子，正在委托人留意。这样的人，通常都不应该自杀的。”

　　吴辰叹了口气，他最不愿意发生的问题恐怕即将要发生了，约翰森年轻有为，既担任重要的职务，手底下又有一大笔财物，这样的人却突然自杀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听到了什么，这个消息可能对他不利。

　　对于吴辰来说，约翰森是个特殊的人，他是吴辰与英国人沟通的桥梁，想必英国也意识到这一点，可是为什么要对他不利答案只有一个，英国人打算卸磨杀驴了。

　　其实换作是吴辰，他也会这样做，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快步伐了，若是等到英国人有了动作，许多想做的事多半就要泡汤。

　　他顾不得去看约翰森最后一眼，又翻身上马道：“去火车站，通电辽东的各军团兵马。加紧入关，各学堂准备毕业的学生也全部召集起来，送到辽东去，一切军需，还有准备赈济灾民的粮食都要准备好，去给内阁传个信，我给他们三天的时间，三天的时间内一定要筹备一切，出了差池，所有人全部给老子滚蛋。”

　　现在确实只能用争分夺秒来形容，北京已经投降，接收需要时间，可是在这段时间内，谁都不能确定英国人会突然站出来，吴辰几乎敢肯定，若是英国人全力阻挠，那些原本打算俯首就擒的旗人宗室会立即选择顽抗到底，有了西洋各国的支持，真要和旗人们打一仗，吴辰的胜算会有多少只有天知道，再加上西洋各国不少人视他做眼中钉，直接干涉远东的事务，事情就不太简单了。

　　约翰森的死刺激到了吴辰，吴辰这人原本就是个疑心较重的人，此时已经肯定英国人已经拟好了干涉的办法，他不能再耽搁。

　　五天之后，二十万朝鲜新军入关，剿除了守卫在山海关一线清军的武装，之后的一天内。猛虎军团率先进入北京城，随后，各军团开赴各省，一个仁川军官团下辖的师团在两天的时间就进入了山东，若是单靠两条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只因为这个师团靠得是四个轮子。

　　辽东的汽车厂开办已三年有余，经过研发和测试，也已经推出了较为成熟的卡车以及乘用车，由于有吴辰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当第一辆卡车下线并且测试成功之后，车厂便收到了五千辆卡车的订单，几乎全部送入了各军团，一个师团将近一千辆，在没有火车的情况下卡车便有了作用，整个华北地区大多都是平原地区，最适合卡车行驶。

　　四十万陆军也全部投降，这些人分别进行整编，整个江北地区，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换上了朝鲜新军的旗帜。

　　吴辰随后赶到北京城，此时的北京满是萧条，这里本是旗人的聚集地，由其是内城。宅子之中几乎全部是旗人，光绪曾开放旗人出入的禁令，意图让这些旗人出京谋生，可是仍有许多人留了下来，朝鲜新军入城，这些前朝的遗老遗少走了不少，还有不少是不愿走的，他们害怕有人报复，一个个缩在家里头不敢出来。

　　紫禁城里空空如也，太监宫女都遣散回了家，无数的朝鲜新军接管了这里。吴辰骑着马，带着一干人在空旷的殿宇之间漫步，这就是紫禁城，至高无上的象征，两朝皇帝的居所，现如今又一次易主，而它现在的主人明显没有欣赏它的闲情雅致。

　　还没有结束，江南、西南地区还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完全接管，牢牢控制在手里，每一天，吴辰都在心惊胆寒中度过，尤其是江南，那一块最丰腴的土地受列强的控制也是最深，若是干涉，谁也不能肯定那些督抚会倒向他们一边，江南的督抚独立性也是最强的，他吴辰能让他们接受江南互保，明天说不明英国人就能说动他们建一个江南国。

　　“皇上，这紫禁城真是大，就是沿着皇城根下跑马也不知要多少时候。”王二蛋皱着眉，他心里在想，若是有朝一日吴辰住进了里头，这需要多少守卫来驻守啊，没有一万人恐怕都不成，他这个侍从官恐怕够头疼的了。

　　吴辰笑了笑，索然无味的道：“偏居一隅，这里确实够大了，可是真正放眼天下的人，这里就实在小的可怜，你看看，这皇城岂不是正好是个囚笼，皇帝不过是个高级的囚犯罢了。”

　　王二蛋道：“这若是囚笼，不知多少人想做囚犯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口，连忙捂住了嘴。

　　吴辰一笑：“你懂什么，不过从今往后，这里就不再是囚笼了，我要将这里开放。办一个故宫博物馆，不是所有人都想看看皇帝住的是什么地方吗那么就让他们看吧，赚点门票钱也不错。”

　　王二蛋满是吃惊的道：“皇上，您不住这里”

　　“我为什么要住这里”吴辰撇撇嘴，满不在乎：“紫禁城我才不稀罕，你去看看有没有最新的电文发来吧，别老跟着我。”

　　王二蛋满是幽怨的道：“皇上，那我走了。”

　　新任香港总督德辅很快接替了前任的工作，望着即将黯然离去的轩尼诗爵士，德辅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他明白，这个前任已经完蛋了，再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德辅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约翰森的事，这个家伙居然死了，这令德辅十分失望，亦感觉到了愤怒，约翰森的死必然会引起轰动，而且也令自己十分难堪，唯一的好处就是内阁多了一个与吴辰交恶的理由，不管怎么说，也不管约翰森是不是自杀，毕竟他是死在朝鲜，死在汉城，英国有理由进行谴责。

　　很快，他就在远东公职人员的内部进行了一番调查，并且开除了一批重要人士，换上了自己的人，随后，他的特使连同法俄美三国公使一道前往汉城，该是先礼后兵的时候了。

　　负责接待的是外交部长伍廷芳和外交部次长李凤苞。

　　伍廷芳本名伍叙，字文爵，号秩庸，后改名廷芳。祖籍广东新会，出生于新加坡，3岁随父回广州芳村定居，1874年自费留学英国，入伦敦学院攻读法学，获博士学位及大律师资格，成为中国第一个法学博士，后回香港任律师，成为香港立法局第一位华人议员。洋务运动开始后，1882年进入李鸿章幕府出任法律顾问。

　　至于李凤苞其实比起伍廷芳资格更老一些，他是江苏句容人，出生于江苏崇明城桥镇东河沿街，自幼接受儒家教育，获秀才，例贡生学衔。“究心历算之学，精测绘”。

　　江苏巡抚丁日昌深爱其才，调李凤苞入江苏舆图局。不久，丁日昌又将李凤苞介绍给两江总督曾国藩，因之入曾国藩、李鸿章创办的江南机器制造局，在局期间，历时七年，以经纬线法绘制出高质量的地球全图。后调吴淞炮台工程局、制造局译书馆工作，接触到许多近代西方的物理、化学、军事书籍，由此打下了相关的知识基础。在此期间，与外国人合作翻译了三册、十六册等书。光绪元年1875年，李凤苞随丁日昌北上拜谒直隶总督李鸿章，李凤苞在其面前侃侃而谈，评点天下大事，并向李鸿章建议“关外旅顺一口，为京师东北要害，宜早为备”。大得正在筹办北洋海军的李鸿章赏识，即委李凤苞前往旅顺口勘查，准备辟作军事基地。不久，丁日昌迁福建巡抚兼船政大臣，李凤苞随行去闽，任船政总考工。

　　光绪二年，李凤苞因母去世回乡守制。正值李鸿章着手派遣海军学生往欧洲留学，苦无适当的督学人选，丁日昌即书荐李凤苞。李鸿章非常属意，与福建船政大臣沈葆桢联名上疏力荐李凤苞，称其“于西洋舆地、学术及各国兴衰源流，均能默讨潜搜，中外交涉要务尤为练达，实属不可多得之才，以之派充华监督，必能胜任”。同年五月，李凤苞提前结束丁忧守制前往天津，恰逢李鸿章与法国谈判“马嘉理案”，即以李凤苞为随员，参与在烟台与英国公使威妥玛的谈判。

　　光绪三年二月十七日，李凤苞作为华监督，日意格为洋监督，共同率领中国第一批海军留学生起程赴欧，并将留学生按办理海军所需，划分驾驶、制作、矿务、国际公法等专业，安排进入英、法等国相关院校和企业学习、实习。次年七月，经驻英公使郭嵩焘保举，清政府任命李凤苞署出使德国大臣，李凤苞又兼任出使奥、意、荷等国大臣，“往来数千里，周旋各国间，联络邦交。”

　　李凤苞出使欧洲，还负有李鸿章交付的为北洋水师购买铁甲舰的重任。先是李凤苞得知奥斯曼帝国欲出让两艘现成的铁甲舰，马上前去接洽，一直没有结果，遂转向欧洲订购。期间，李凤苞奏调技术专家徐建寅前往欧洲协助订购，二人经认真考察、反复研究，最后向德国伏尔铿造船厂订造了两艘最新式的铁甲舰，即后来的“定远”、“镇远”。1883年，李凤苞否定了海关税务司赫德提出的购买“加大碰快船”方案，改向德国订造了一艘穹甲巡洋舰，即“济远”。

　　只是这几艘军舰的订购却出了问题，李凤苞也正是栽在这件事上，李凤苞并不是正途出身，却出任外交官，在当时是很罕见的，所以也屡遭批评弹劾。有人造谣说他为负贩小夫，钻营保荐。在国外不守定制，挟ji出游；有人说他所订军舰质量窳劣，甚至从“数百万巨款一人开支，难保无收受花红等弊”开始推测，发展到参奏其“购买铁甲船二只，价三百万两，以二成折扣，侵吞六十万金以肥己囊。又闻包修船屋糜费巨款数十万两，将来船之好坏不可知，而该员已盈箱充橐”；还有人说他在购买“定远”等三舰时，与洋员翻译金楷理朋比为奸，侵蚀至百万上下。购买军舰有回扣，这在当时商界是通行的做法，阿姆斯特朗公司一般给5，赫德曾明确李凤苞订购的大清海军“济远”舰指示金登干拒收。“定远”造价合银140万两，应当说是很便宜的，很难设想在三条军舰的订货中能贪污如此巨款。

　　1882年，赫德先后向李鸿章递呈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所制“改进型”和“完善型”巡洋舰图说。李鸿章将图说转寄给中国驻德国公使李凤苞评估。李凤苞经与德国海军部讨论，认定赫德推荐之船，前者“一遇风浪则炮难取准，偶受小炮即船已洞穿，徒欲击敌而不能防敌击，终不足恃”；后者则价格过于昂贵。他和李鸿章讨论后，决定撇开英国人，在德国订购一艘新近流行的装甲甲板巡洋舰就是“济远”号，因此，若说他中饱私囊，实在有些勉强。

　　李凤苞出使任满，清政府派许景澄继任。当时许多人对李凤苞多有不满，一直流传着风言风语。有人弹劾说，李凤苞在德国订购“定远”、“镇远”、“济远”的交易中，损公肥私，侵吞了数十万两银子，而军舰质量大可怀疑。所以许景澄在正式拜会李凤苞的次日，便接到发来的电旨，命他仔细勘验军舰。接船不久，他在给总理衙门章京钱应溥、袁旭的私信中，就透露了“济远”的缺点。次年8月，使馆参赞王霓写信给袁昶，更详细介绍了“定”、“镇”、“济”三舰接收情况及改装前的毛病。此信在京师广为流传，由于传播中的失真，问题被说得更为严重，以致太仆寺少卿延茂据此参了李凤苞一本，称“定远一船质坚而价廉，镇远一船质稍次而价稍涨，至济远一船质极坏而价极昂”，又说此事“自海上喧传，直抵都下，人人骇异，咸谓苟非李凤苞勾串洋人侵蚀肥己，必不至船质与船价颠倒悬殊至于此极。数日以来，人言啧啧，岂尽无因”此时李凤苞已经回国，正在李鸿章幕中协助办理北洋军务和天津水师学堂有关事务，在千夫所指的气氛中，终于被革去职衔，回老家整理西方军事学译着去了。

　　一直到1885年10月，“济远”舰抵达大沽。11月17日，李鸿章亲赴大沽口验收军舰，他写信告诉醇亲王：“王霓等所指各弊未尽确实。”也即是说，这件事彻彻底底是谣言引发的，他李凤苞做了冤大头。

　　遇到这样的事，李凤苞只能咬牙往肚子里咽，连分辨的余地都没有，在家里赋闲了几年，又给李鸿章请了去，如今在朝鲜，担了个外交部次长的职务，又有报纸曾写过一些关于他的文章，总算是将这事儿的原委说清楚了，他才逐渐的上了轨道，不再沮丧失意。

　　望着四个分别代表着不同国家的代表，伍廷芳与李凤苞相视苦笑，这四人来势汹汹，他们不得不小心应对。

　　英国特使叫罗便士，一位来自苏格兰的爵士，他首先就约翰森的死表示了不满，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是说朝鲜当局也脱不了干系，英国一定要追究到底之类。

　　伍廷芳据理力争，摆出许多证据来证明约翰森完全属于自杀，双方都有些火气，李凤苞毕竟圆滑了一些，斡旋了片刻，让人上了茶水，算是暂时缓解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只是李凤苞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英国特使罗便士摆明了就是来挑事儿的，此事恐怕不好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