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我突然见到张贵生的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中的情境让我呆了一呆:那是一副中国画,画中有两名古装男子,正同船江中垂钓,言谈甚欢。仔细看了落款,竟是北江市一位有名望的画家所题。而且这位画家的名声,不仅仅是因为其作画的造诣
“他说了假话”离开时,我向潘云断言。
“说了什么假话”潘云有些惊讶。
“关于他和王晓兰的关系”
“不是情人”
“如果我没猜错,他喜欢的应该不是女人”
“你这话说的,难道他还喜欢男人不成”
“这种可能性很大”我说。
他有些惊愕:“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的墙上挂着一副画,透露出了这方面的信息”
“一副画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画中的题材来自一个典故,叫做龙阳之好,说的是战国时魏王与龙阳君的故事。传说他们二人有断袖之癖,平日同床共枕,甚为宠爱。一天,魏王与龙阳君同船钓鱼,龙阳君钓得十几条鱼,竟然涕下,魏王惊问其故,龙阳君说初钓得一鱼很是高兴,但后来钓得更大的,便将小鱼丢弃掉了。由此想到自己,四海之内,美人颇多,恐魏王爱及其他美人,以致于抛弃自己,所以流下了眼泪。魏王为了打消他的忧虑,下令举国禁论美人,违禁者满门抄斩,以示其独爱龙阳君。后人便以龙阳之好来形容同性恋画家把这样一副画送给张贵生,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是不是呀”潘云有些将信将疑,“可别断章取义,误入歧途如果按你所说,画里的人应该悲伤,而不是高兴呀”
“我想,之所以让人物表现得很高兴,正是为了暗喻他们之间的关系融洽吧”
“送画的人是谁”
“我看过了落款,正是我们市的那位天才画家”
“你这样说来,倒有几分真了那个画家我知道,平常毫不避讳自己有断袖之癖”潘云笑着说,“可他会不会是一厢情愿或许张贵生根本就不懂这副画的含义”
“我跟张贵生有过几面之交,依我对他的了解,绝不会把男女之事说得那样直白”我说,“除非那些是根本就没做过的事”
潘云有些不明白:“可是,张贵生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跟王晓兰是情人关系呢”
这一点我也不明白
这天刚下班,高原来了电话。
“老邓,在哪里”他问。
“刚下班。”
“你等一下我,我到你单位来接你”
“有什么事”我问。
“我今天特别想喝酒,请你喝酒。”
于是我在公安局的门口等他。二十几分钟过后,高原开着车过来了,车里的音响开得很大,他随着音乐在车里摇头晃脑。
“打了鸡血呀这么兴奋”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问道,“今天有什么好事”
“联合国宣布向索马里派遣维和部队,委内瑞拉总统派军机拦截美国飞机声称要击落美机,算不算好事”高原说。
“算,只要你小子肯请客都算。”我说。
“我看中一个夜宵店,菜味道不错,今天我们去那里。”
“晚饭当宵夜吃”我问。
“别逗了,我什么时候喝酒不喝到饭店打烊啊”高原反问我,“何不就干脆找家夜宵店”
“那也是,你的夜生活永远都那样丰富”
“好吧,我承认,我有时很放纵”高原开了一句玩笑,打着方向盘,加油就走了。
“其实真的是有好事”坐下来后,高原笑着说,“张宝山的案件已经有了结果,法院已经宣判无罪,相关的纠正程序正在进行”
“那可真得恭喜你了”我说,“终于如愿以偿”
“同喜军功章里可也有你的一半呢”
“张宝山呢放出来了没有他家里人应该很高兴吧”
“那些情况我没去费那个神张贵生早就跟我终结了委托合同,后续的工作不需要再参与,看样子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得太多”
“怎么这样说他们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
高原意识到什么似的,马上停住了话题:“不说他了,没意思我们可是出来放纵的”
我本来还想问一些张贵生的情况,见他不愿意说,只好作罢。
男人聊天,永远少不了女人这个话题。喝着酒时,高原又说到了感情上的事。
“老邓,我现在才知道,不好好珍惜眼前的东西会有多么后悔,你可别学我尤其像我妹妹这样的女孩,肯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就别再三心二意了我提醒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
我出声不得,只得尴尬地摆弄着手里的酒杯。
“有些人,是要等到失去了之后我们才知心痛”他低头饮了一口酒,然后抬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苦笑,眼圈居然红红的。对于高原,这可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表情。
“知道吗这几天我老是梦到陈娟,她看着我笑,却没有做声”独自饮了一杯酒,高原继续说道,“她从来没有这样从来不会不答理我的”沉默了一下,他抬头强笑道:“我以前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哭泣,可是我还是在梦里哭了,竭斯底里的那种”
“有什么打算”我问他,“难道就这样说说算了你不打算去找她吗”
“找了,她没在原单位了,以前的同事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高原黯然道。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我已经聘了一个法学院的学生帮我管理事务所,这几天我要出远门,如果有什么事你可得帮帮手”他对我笑了笑,“我得继续找陈娟,不能眼瞅着自家的花施得挺肥,转身就被别人摘了去”
“没问题,只要我能帮得上忙”说道我端起杯,“来吧,这一杯酒祝愿你能和陈娟破镜重圆”
高原端酒与我碰了一下,一口干了下去。
“老邓,你信不信命”高原问道。
“我不知道”我认真想了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