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两道声音同时呼出又同时将她托住了
“吁”
当她终于稳住了身子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快來看”夏若桐向她们招手
窦涟漪心有余悸地走过去果见栏杆断裂露出一尺宽的豁口方才若不是夏若桐及时拉了自己一把不然已跌下山去
“好像有问題”夏若桐指着断口里面的一截齐齐整整的不像是承受不住重量而崩断倒像是……
她顺着手指的地方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锯掉一半看上去好好的栏杆一受力便会轻易地折断靠在上面的人自然跌落山底不死也会残废”
夏若桐凝重地点点头“我不想相信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样”
“她这是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呢”窦涟漪咬牙愤怒染红了双眸
夏若桐意味深长地:“如果能够搭上一个我她会更开心这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到了此刻她方才理解窦涟漪说过的那句“你不争未必别人会放过你”的话來以后只怕不能似从前一样漫不经心地活在宫里了
“要报告皇上吗”秀珠不无担心地问
窦涟漪摇摇头:“他成天操心国家大事还是别惊动他了”再说这后宫争斗无休无止他管得过來吗
“哼以后各自保重吧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夏若桐眺望着远方幽幽吐出一句
窦涟漪走过去握住她的双手眼含感激与信任轻声道:“桐儿好在还有你不然这后宫实在让人寒心”
“你放心不论什么时候桐儿都会站在你身边”夏若桐反手握住她紧了紧仿佛在传递着不移的决心
友情在后宫从來都是弥足珍贵的一样东西所幸她与她相识且相知
而此刻坤宁宫也在上演一场无声的较量
“上月的帐我看了安皇贵妃做事一向稳妥做得极好”月碧落与安景凉隔了一方红木茶几分坐于凤榻两边
安景凉有一下沒一下地用茶盅盖子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闻言谦逊地一笑:“哪里皇后指导有方”
虚伪
月碧落打心里哼了一声表面上虚与委迤背地里行架空皇后之事你安皇贵妃做得还少吗
“与打理后宫而言安皇贵妃怎么说也是前辈本宫哪谈得上指导不过是从旁协理一下而已”面上却客气着
安景凉自然比她还要客气再加上一份恭谨:“娘娘为了操持后宫都累得食不甘味睡不甘寝了昨晚是不是又沒睡好瞧您眼圈便知道”
月碧落下意识地抚了一下眼皮昨晚查了半晚上的账什么都沒查出來若真是熬黑了眼圈真是得不偿失
“太后与皇上将后宫交给本宫别说只是黑了眼圈就算是拼了命也是应该的你觉得呢安皇贵妃”
安景凉点头称是:“皇后鞠躬尽粹的精神太值得臣妾们学习了”
好个安景凉咒人不落口实鞠躬尽粹后面一句不就是死而后已吗
“对了听沒听说小安子有个弟弟”月碧落突然却漫不经心地转了话題
对面一脸茫然地看过來:“小安子是窦夫人身边那个畏罪自杀的小安子”说到这眉头浅浅一拧“好好的皇后怎么提起他來了”
“噢他弟弟小英子在御膳房当差成天跟人说他哥哥冤枉昨儿个本宫找來问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安景凉将茶盅端至唇边啜了一口顺便将一丝不安隐藏好放下茶盅略带诧异地问道:“怎么着难不成他想为哥哥申冤”
“那倒不是他说哥哥一时贪财收了人家三百两银子干出下毒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死不足惜只是那指使人浑然沒事叫他想不通”月碧落抚着袖口绣的一朵牡丹花徐徐道來
安景凉眉目一恶:“这话太混账难道他不知道宁静如是娘娘一力保下來的吗”
“可他口中的指使人并非宁静如”月碧落忽然直视过來然她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慌乱安景凉只是吃了一惊:“不是宁静如难不成另有其人那会是谁”
其实小英子也不知道是谁但月碧落与窦涟漪的猜测惊人的一致她决计赌一把“是你安皇贵妃”
这样突然而直截希望可以打乱对手的方寸但安景凉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皇后娘娘您信吗”
“如果本宫信呢”既已兵戎相见任何的退缩都会落于下风
眸中激起愤慨语气却含了委屈与难过:“娘娘您这么说实在太伤人心了我安景凉自打入宫以來一直恪守贤良恭谨让的妇德也取得了太后与皇上的信任如今娘娘听信馋言如此中伤臣妾叫臣妾情何以堪”
一番话情真意切叫人感动莫名
但她表现的地方不对是以并沒收到预期的效果月碧落反而冷笑一声:“既这样皇贵妃便到皇上面前解释一下小安子侍奉存贤堂十來天后又是如何被安排到新月阁去的”
一丝惊慌终于浮出眼底被一旁的月碧落尽收眼底她得打铁趁热:“当然你可以赌本宫手上并无真凭实据也许本宫只是诈你的而已”
-要赌吗
安景凉在心中天人交战若赢自是安然无恙;若输她不敢想象以皇上对窦涟漪的宠爱会如何的惩罚自己
“如果明天起安皇贵妃称病无力协理后宫事宜今天的事就当沒发生过”月碧落这话犹如对溺水之人抛出了救命索就看她想抓还是不想抓了
只花了一秒钟安景凉决定抓住这条救命索银牙一咬:“好就按皇后娘娘说的办娘娘可要说话算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这一局输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她还是皇贵妃总有机会翻盘
“那是自然安皇贵妃好好养病本宫抽空会去看你”月碧落笑得诚恳极了
安景凉起身行礼“臣妾身体抱恙不能陪娘娘叙话了”
“绿笛替本宫送送安皇贵妃”月碧落扬声吩咐语气说不出的轻快
次日皇贵妃安景凉称病不起的消息传遍后宫大家关心之余俱是奇怪安皇贵妃身体一向康健极少生病何以这次突然病倒
“果真是她”
新月阁中得知消息的窦涟漪蓦然握紧了拳头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皇贵妃看着那么贤淑不想心却比毒蛇还要狠”秀珠一想到她三番五次地害主子便恨恨不已
用蛇蝎美人來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窦涟漪的耳边蓦然响起宁静如的那句话:这个后宫人人都想你死心中便不寒而栗
她只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为什么偏要她置身这可怕的后宫争斗中如果可以选择她多么希望与他只是一对普通夫妻平静快乐地相伴一生
“秀珠将前两天绣的丝帕寻出來带上去瞧瞧安皇贵妃”上位病了做为下位者总得表表关心这是礼数也是生存之道
秀珠迟疑不动:“她那样害主子您凭什么还去看她”
“这个时候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与礼与情都得走这一趟”一直默不作声的素云插话道
窦涟漪赞许地点点头难得一个小宫女竟有这种见识“素云你是不是读过书”
“奴婢的父亲本是私塾先生从小跟着父亲倒是念过一些书只是后來不小心惹了土豪那老东西竟要收我作妾奴婢与父母自是死活不答应无奈土豪仗势欺人正好宫里招人奴婢便进了宫宁可老死在宫中也不让老东西得逞”
秀珠听完拉着她的手唏嘘不已:“原來你这么苦放心以后小姐和秀珠都会待你好的”
“我知道你跟主子都是好人奴婢以后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素云抹了一把发红的眼睛唇坚定地抿起
“好啦好啦大早上的生啊死的记着都给我好好地活着任何时候不许轻言放弃明白吗”窦涟漪既是在告诫她们也是在告诫自己
存贤堂今儿个热闹极了來看望皇贵妃的人走了一拨又來一拨
这不刚送走一位窦涟漪便到了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进了外间抱厦见安景凉歪靠在贵妃榻上忙上前见礼问安
“坐吧”
安景凉头上搭着一条冒着热气的毛巾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榻边的绣凳
“听说皇贵妃病了妾身很是意外昨儿个还是好好的怎的突然病了太医怎么说”窦涟漪便依命坐下温言关心道
榻上人抚了抚额头上的毛巾“这不是到了月底吗昨晚对了一晚上的帐想是着了凉太医说沒什么大碍只是少不得要躺几天了”
啧啧真不愧是老手装病也要扯个为公废寝忘食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