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沿着小路穿过丛林,踏上通往林家的大路,夜子猛然间发现路上尽是凌乱的马蹄印,犹如千军万马踏过一般……
瞬间,一种极不好的预感遍布他的全身,轻功一起,如风一般狂奔……
白影一梭而过,夜子刹住速度的那一刻,他看见了林家被打坏的门,被踢倒的篱笆,还有浓郁的死气……
“林……”跑进了门,他刚想喊,便再也发不出声音,“铛!”,赤霄剑掉落在门槛上,这是他第一次掉剑,刺耳的震音回荡在这个不大的土砖房内……
林婆婆和宝稆倒在一起,两人的身上遍是伤痕,生机都已微之又微,林婆婆枯瘦的双手试图护着宝梠,而宝稆,手上则死死握着给夜子送饭的那个漂亮的篮子,篮子早已变形,白色的边已经沾上了刺眼的红色,里面的碗碟饭菜被打落一地……
大黑的头被生生砍下,牙齿上沾着血,龇咧着,而它的身躯则被压在被打翻的新桌子上,炽热的血从脖子处无力缓缓地流出,明显先是有人砍下了它的头,然后一脚将头踢往别处……
一切……宛若九年前一般,但是这一次他却觉得疼得彻骨,痛得让他喘息不得,他甚至想往自己的心口插上一刀,让滚烫和愤怒的血液触碰到刀刃的冰寒,或者把心挖出来,或许就能好受一些……
九年前,他将自己的拳头握出血来,而这一次,他连握拳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就在这一刻,夜子忽然感觉到体内的真诀,有了某种觉醒,在虚无缥缈之中显现出冰山一角……虚无迎来终焉,运用真诀的力量是否能唤醒起始?夜子这样想到这一层后,便快步蹲在宝稆身前,手按在宝稆的头顶,将自己得以掌控的真诀的力量灌输进宝梠的身体,果然,宝稆的脸色开始泛红,眼睛随之缓缓睁开……
看见夜子,宝稆想笑,但却笑不动……
“夜哥哥!我……我忘记给你送饭了!”掩耳盗铃班的傻话,听在夜子心里很是酸涩……
“没关系,我不饿!”对他撒谎,竟然是夜子在这一刻最想做的……
“饭凉了吗?”
夜子连忙捡起一小团米饭,毫不嫌脏地放进嘴里,细细嚼道:“没有,还是热的!”
“婆婆呢?”宝稆面带担忧地问道,他连转眼看看自己婆婆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去哈林尔寨帮你买药了!”与夜子第一次见他时同样的话语,只是调换了对象……
“大黑呢?”
“在院子里睡觉呢!要我去叫他?”
宝稆艰难地摇摇头,这个动作又耗了他几分气力,声音更加低微:“今天我忘记给你送饭,今天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永远都是,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宝稆听了很是开心,“夜哥哥……婆婆让我把你的东西……藏在火炕里面了……他们没有找到……好笨哦!”宝稆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
“嗯,我看见了,谢谢你!”
“夜哥哥,你在……发抖吗?”
夜子听了,连忙调用所有的剑意生生静下自己不住颤抖的手,那颤抖地愤怒和悲伤,“没有!我没有发抖!宝稆,要不要我帮你去买泥人,今天那个老爷爷来了!”
“夜哥哥……我是想……买给你的!”
“那你现在想要什么?我帮你买!”
“我喜欢听……你的剑……唱歌……能让它……唱给我听吗?”…,
“好!”夜子一招,赤霄剑听话地落入他手中,剑意灌输,赤霄立马奏出悦耳的长鸣……
宝稆听见了这个声音,嘴角一咧,随后眼神开始涣散,眼帘也慢慢垂下,最终覆盖了生机……赤霄长鸣着安魂曲伴随着生命的凋落,只是能听见它的人已经长眠,唯有死寂在此聆听着绝望的悲歌……
“宝稆!”夜子怕了,九年前爹闭上眼的那一刻他是愤怒,前些天看见师父闭眼的那一刻他是悲伤,现在他看见宝稆闭上眼却无比的害怕,放下赤霄,手再次按在宝稆的头上,真诀的力量源源不断地灌输,只是这一次所有的力量犹如石沉大海,不起半点波澜,毫无动静……
夜子又立刻试图唤醒林婆婆,但也许是林婆婆伤得太重,也是没有动静……也许真诀的力量只能让人回光返照,但是不能起死回生……
夜子坚持到自己没有了力气才放弃努力,微微喘息着,眼泪住不住的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他嘴里轻轻地呢喃道……“轰!”,他一拳砸在土墙上,土墙深深凹陷下去,碎尘纷纷零落在地上的血迹里,沉淀,无息……
这是夜子今生第一次恨自己,恨自己太弱小,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最重要的东西……
黄昏彻底没了踪迹,夜子才舒缓过来,慢慢起身,走到火炕前,拿出了自己的东西,无非是一个辰盘,随后捡起赤霄剑,走出了这个土砖房……
出门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脑袋一空,心中一痛,抬手抵住了门框……
恰好,他见到了地上的那幅画……虽然有几个脚印,但还是可以辨认,那画已经像个人样,但是宝稆画不出夜子的面孔,所以画中的只是背影,宝稆用雪白的石灰粉将衣服上色,夜子鼻子又是一酸,白色的背影,就是宝稆眼中的夜子……
眼泪再次滑过脸颊,滴落……
“呼!”,在夜子的眼泪滴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他高高跃起,随后翻身向下,在高空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个破败却温馨的土砖房,紧握赤霄,剑气一挥,汹涌倾泻而下的剑气将土砖房砸得檐塌墙倒,尘土飞扬,夜子落地,看着那片废墟,将今天早上取下的白色布条重新绑上额头……
九年前家族被灭,他无能为力,七日前师父仙逝,他无可奈何,今日惨案再生,他无论如何都要让凶手死于剑下,看了看门外的马蹄印,他稍稍辨别了方向,眼目微凝,紧握赤霄,轻功一起,绝尘而去……
这夜无月,漆黑得生寒,夜子心中的怒火,注定了他出世的第一战必会扬起覆天之尘……
大战要开始了,请朋友们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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