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咱们的某些同志,拿着我们政策的经文下去美其名曰劝人为善度人成佛,其实做出来的却是屠夫一般杀生害命的事情!当然,并不是说这些同志就是坏人,而是你们在执行政策的时候不去按照真实情况因势利导,而是生搬硬套高压执行,这样做的话,好的政策带给民众的反而是坏的效果,就算是第一个执行完了抢了个第一名,难道就能说你们是称职的、优秀的领导吗?
我们辛辛苦苦工作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在我这样的上司面前得到一个‘能干’的评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个领导就不是一个称职的领导,充其量也仅仅是一个投机钻营的职场油子!同志们,我们辰光集团的领导,每个人都口口声声是人民的公仆,可是又有谁真正的把自己当成民众的仆人了?又有谁不是在民众面前耀武扬威的高人一等?
我赵慎三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人,我明白咱们乡镇一级的领导可能是我们这个集团最最辛苦的,收入跟付出最不相符的领导了。所以,我在推行我辛苦考察来的能改善农民经济条件的项目时,自作聪明的效法雍正年间河南巡抚田文镜搞的‘养廉银’政策,用工作跟奖金挂钩的方法来激发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初衷也是好的,是想让大家拿了奖金之后就不要再去惦记在项目推行中有可能克扣百姓的好处了,可是万万没料到的是,这居然成了某些同志争抢第一的动力!那么,我赵慎三岂不也成了该下地狱的和尚了吗?嗯?”
赵慎三的话带着巨大的压力,让张寨乡的正主任林光明跟副主任李梧桐如坐针毡,面红耳赤,恨不能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今天我看到张寨乡在推行银杏树计划的时候,很是雷厉风行嘛!居然大张旗鼓的用宣传车打着《响应政策,种植银杏》的大标语在乡里游行,而且还组织了工作队替农民拔掉一人深的玉米逼人家改种银杏树。我想问问你们,这个项目算哪门子政策?而且……还把我的法子延续下去了,让这些工作队拔庄稼的成效也跟工资挂钩,那简直是壮观之极了嘛!再此我再请问一下两位领导,我啥时候说过让你们强制推行?又啥时候说过让你们逼人家农民拔庄稼?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获得第一名这我已经知道了,那么这么做的效果你们知道吗?林光明同志,请你站起来回答我这个问题。”
雷终于还是没有避开,第一记就准准的劈在了张寨乡的正主任头上,他尴尬的站了起来,蚊子哼哼一般说道:“是……是我们考虑不周,曲解了赵总监的意思……我们下次改正……”
“林主管的话我听不见。那么就请李梧桐同志替他回答吧,如果我还听不见的话,就请两位同志退席吃饭,吃饱了有力气了再回来回答,我跟别的同志就等着。”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
李梧桐毕竟女士机灵些,掉着眼泪大声答道:“对不起赵总监,是我们太急功近利,误解了领导的意图,才造成了跟老百姓之间的误会,要不是赵总监及时消除了影响,我们简直就成了歪和尚了……”
赵慎三笑了说道:“呵呵,看来李梧桐同志领会我的精神很快嘛,刚说了这个故事就活学活用了。不过我希望你们在领会我的精神的时候,要放弃我这个人的精神,仔细的领会要推行的工作的精神,要知道我赵慎三个人的精神是很狗屁不值的,工作精神才是万金难买的!下面,我提几点要求,那就是种植银杏计划不变,这毕竟是好经嘛!但任何人不得强行推行,必须跟百姓签订书面的种植计划,还有就是这项工作的签订可以现在就进行,各单位报上来农民自愿签订的面积数,秋收后按面积统一发放树苗,秋收前不得让百姓拔粮种树。”
经过赵慎三开会要求,下面人头脑发热的行为收敛了很多,不过老百姓也渐渐的接受了县里这个有百利无一害的策略,接下来的签订协议工作就很是顺利,除了平原乡几乎绝大多数的农户都签订了改种银杏的协议之外,出乎赵慎三意料的是连山区乡也签了好多。这让他一度很是担忧是否这些乡镇的领导为了盲目完成任务逼迫农户了,亲自下到最偏远的清水河乡,问了几家才知道农户完全是自愿的。
当赵慎三依旧放心不下,生怕是基层领导叮嘱农户说假话了,询问起农户愿意改种银杏树的理由时,那有个农民说的话就让他感慨不已了:“我们都打听清楚了,这个项目是正办赵总监亲自考察回来的,已经替我们设计好了稳赚不赔的合同,赵总监弄的项目一定没错,所以我们愿意种!”
赵慎三颇为好笑的问道:“你们就那么相信赵总监啊?万一他看走眼了咋办?你们就不怕跟着赔钱啊?”
谁知道他这句玩笑话一出口,那个农民居然恼了,瞪着眼不开心的说道:“你这位先生不是本地人吧?你可不知道我们赵总监的能耐,从他来了之后,说一声帮我们开发景区,我们都觉得说着玩儿呢,就这穷山沟有啥可看的,谁会发神经了拿钱打水漂?谁知道就真的开发了!说一声帮我们盖新房子让我们经营农家院,我们想着就算是亲爹娘老子都不会那么好白替我们盖房子,谁知道就真的盖好了!所以赵总监就是我们的福星,他说什么我们都信,就算是他看走眼了赔了钱,我们也不埋怨!”
赵慎三的眼睛湿润了,他万万没想到他为百姓做了这么点事情,居然就被他们这么的拥护跟爱戴着啊!谁说基层领导付出跟收入不平衡了?有了百姓的认可跟爱戴,受多少委屈都是值得的啊!
乔丽丽看着那农民的样子,“噗哧”笑了说道:“嘻嘻,那你们认识赵总监吗?”
那人说道:“我一直在外地打工,没有见过赵总监,不过我家里的见过。我回来一看家里现在比出门还好赚钱,那还何必弄得跟牛郎织女样的一年就过年团聚十几天?所以真的很感激赵总监。”
赵慎三放心了,招呼丽丽一起出了这家农户的家,谁知走到公路上就看到正主任田朝阳急匆匆赶来了,远远的就叫道:“赵总监,听说您下来了,我找了两个村才找到您啊。”
后面送他们出来的那个农民惊愕的问道:“赵总监?哪里的赵总监?是咱们的正总监吗?”
田朝阳看那个人愣头愣脑的样子,生怕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就没好气的说道:“可不就是咱们正总监嘛,咱们县还有几个赵总监?”
“哎呀,原来您就是赵总监啊,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您等等,您长圆等等,(长圆,当地土话,意思是无论如何等等)长圆等等啊……”
说着,居然飞跑又回到院子去了。
田朝阳说道:“走吧赵总监,山里人耿直,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了,咱们别等了,回头他有啥要求我替他处理吧。”
赵慎三却调侃的微笑着摇头说道:“还是等等吧,老乡们见我这个‘大官儿’一次不容易,别让他失望。”
稍可那个人又出现了,已经是满脸的惊喜,满头大汗的拎着一个篮子叫道:“赵总监,这是我家院子里结的黑皮梨,别看不好看可甜了呢。我刚摘的,您无论如何不能嫌赖,带上回去解解渴吧。”
田朝阳一看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这个老乡偏心眼啊,我来你家怎么不舍得给我吃,赵总监来了就摘出来?看来你还不傻吗,知道赵总监比我官儿大。”
那人的确是个二愣子脾气,直通通就说道:“俺爹都说了,赵总监是他老人家遇到的第一个好官儿,我当然舍得给赵总监吃了,您田主任也不错,那就也给您摘几个吧。”
“哈哈哈!”
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最后赵慎三也没有退辞掉那人的执拗,也就索性爽快的让丽丽把梨都装进后备箱了,算是收下了农民的心意。但却谢绝了田朝阳要留他吃午饭的意思,执意直接回县城了,但一路上心里都一直涌动着热热的感动,觉得收这几个梨简直比别人给他送十万块钱还要荣耀的多!
刚进县城,赵慎三就接到李富贵的电话,想请他中午一起吃饭,详细商谈一下沙河开发的具体细节,看来的确是对这个项目热衷的很,生怕抓不紧的话赵慎三就派给了别人。
赵慎三答应了下午商谈,却没答应跟李富贵一起吃饭,让司机跟乔丽丽都先回家,他自己开车约了刘天地,趁中午去云都郊区看厂房了。
到了地方一看才知道,这个原来的厂长看来也是本地的一个能耐人,居然诺大个厂房就在公路边上的农田中间,背后又是三面环山,足足占地十余亩,规模十分大。赵慎三跟刘天地在那人的带领下转了一圈,果真是十分中意。
两人一开始还生怕手续上有问题,谁知道人家把地契、房契营业证拿出来一看两人就乐了,因为广告上只是含糊的说是化工厂,谁知道居然是生产一次性医疗器械的厂子,这样一来,只要办理一个转让手续,他们接着生产的就是医疗保健品的半成品,连生产项目都不需要变更了,更省下了重新申办公司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