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军舰艇编队指挥员徐林华副司令员端坐在汶水艇指挥台上，面前摆放着一张1∶15000的大比例尺永乐群岛海图，图上的各种符号，标明了敌我双方兵力态势。

　　昨天深夜，当文水艇引导嘉陵江编队进入琛航岛海区后，徐副司令决定把军舰锚位安排在琛航岛的西北方，这样我军能实时监视西方敌人的动向，一旦有情况，军舰就可以直接迎击敌人，保护琛航岛上我方人员的安全。

　　24时，编队指挥所陆续接到4艘舰艇抛锚完毕的报告，徐副司令在雷达显示屏上确定各舰艇的锚泊位置，又仔细核对了标在海图上4艘舰艇的锚位。在一切部署到位后，前指指挥员指定沂水艇担任夜间值班，雷达开机不间断观察海面情况，严防敌舰突然动作。

　　在确认命令已经执行，签发了向海南基地的报告后，徐副司令下了指挥台回到艇长室，又处理了一些文电，刚脱掉鞋子准备和衣躺一会儿，王参谋敲门进来，送上刚收到的南海舰队电报。

　　南海舰队的电报批准前指的兵力部署，并着重指出：西沙斗争开始了，要加强值班，提高警惕，坚决斗争，做好工作。电报中明确这次西沙斗争原则：为维护我国领土主权，一定要坚持先礼后兵，后发制人，政治上争取主动，既要寸土必争，又不使战争扩大。任何情况下都不打第一枪，如越舰攻击，我应坚决自卫还击。

　　徐副司令手里拿着电报，陷入了沉思。这次西沙斗争情况复杂，既有岛屿的防御守卫，又有海上针锋相对，斗争的核心就是领土的争夺。如何正确贯彻中央军委的斗争方针，争取斗争的主动权，捍卫国家的领土和主权，既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

　　他感到肩上的责任有千斤重。

　　“报告！”话筒里传出汶水艇江艇长的声音打断了徐副司令的思绪，“沂水艇报告，观测到有4个目标正向我方移动，从雷达回波判断，是4艘大型军舰。”

　　徐副司令瞄了一眼船钟，时间是1月19日1时35分。

　　徐副司令立即上了指挥台，指示汶水艇雷达开机观察。

　　2时39分，目标在距离我方6-7海里的处迂回运动，航向航速不定。

　　5时04分，目标开始向我方缓慢移动，航速6节。

　　徐副司令当机立断，向两个编队下达了“紧急起锚”的命令。

　　当发现敌舰分成两路从南面和北面包围琛航岛时，徐副司令果断命令嘉陵江编队迎战北面的2艘敌舰，汶水编队迎战南方的2艘敌舰。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我们增兵，敌人也在增兵，我们军舰增加了2艘，敌人的军舰也增加到4艘，原来设想的我军舰艇数量上的优势没有了。现在敌舰压了上来，其意图是很明显的，就是想凭借优势的兵力把我方的舰艇从琛航岛海域挤走，把琛航岛上的民兵赶走，最后把我们的力量完全赶出永乐群岛，达到他们占领整个永乐群岛，进而控制整个西沙群岛的目的。琛航岛上现有2个排的民兵，但是岛屿面积偏小，地形平坦，不利于防守。我方军舰是岛上民兵的主要屏障，只要我们的舰艇坚守在琛航岛海域，敌人就不敢对守卫琛航岛的民兵动手，中央军委的战略意图就能得到贯彻执行，我们就能取得西沙斗争的主动权。

　　徐副司令命令：“王参谋，向基地报告情况。”

　　王参谋拿起电报稿纸，准备记录。

　　徐副司令口授电文：“基地指挥所：南越海军昨夜又增派两艘驱逐舰到达战区，军舰的舷号分别为15、17。南越4艘军舰的舷号分别是10、12、15、17。今晨南越4艘军舰逼近琛航岛海域，并对我方舰艇进行挑衅。我们按照上级的指示，坚决顶住敌人的挤压，保卫琛航岛上民兵的安全。全体指战员决心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贯彻中央军委关于西沙的斗争方针，作好长期斗争的准备，坚决完成任务，保卫我国的神圣领土。请指示。”

　　王参谋问：“徐副司令，要不要请示基地把在永兴岛待命的渭河编队调来增援？”

　　“渭河编队归舰队指挥，我们就不提建议了吧。现在局势我们完全能对付，我看敌人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徐副司令胸有成竹，接过王参谋递过来的电报稿，看了一遍，在电报稿上方签上名字。

　　琛航岛海面上，敌对双方的8艘军舰分成2组：嘉陵江炮舰编队和10号、12号驱逐舰在琛航岛西北海面对抗，汶水猎潜艇编队在琛航岛西南对抗15号、17号驱逐舰。

　　敌对双方的8个钢铁堡垒在海上缠在一起，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你左我左、你右我右，黑森森的炮口相互瞄准，向对手展示自己的实力和决心。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南越军舰依仗个头大的优势，频频向中国军舰挑衅，当10号舰蓄意冲撞金沙江舰制造事端时，徐副司令收到嘉陵江编队左布沛大队长的报告：“敌10号舰故意撞击金沙江舰，造成金沙江舰海图室甲板部分损坏，请求对敌开火。”

　　徐副司令拿起望远镜观察3海里外北方战场的情况，望远镜里，敌我4艘军舰正绞在一起，双方距离非常近，几艘军舰几乎叠在了一起。

　　对敌开火？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作为一个高级军事指挥员，徐副司令完全知道军事斗争是政治斗争的继续，我军的一贯原则是军事斗争要服从政治斗争，在军事活动中应该始终把政治考量摆在第一位。

　　具体到这次西沙斗争来说，首先需要用极大的智慧和耐心来进行政治斗争。中央军委为什么强调我们不打第一枪？打了第一枪，我们在政治上就会陷入被动。如果政治上被动了，即使军事上取得了胜利，指挥员也可能犯错误。美国是一个实用主义的国家，美国总统尼克松虽然已经访问北京，但是美国还没有和中国建交，没有改变敌视中国的政策。当前南海周边的许多国家都对中国的和平意愿有怀疑，美国政府为了自身的利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挑唆它们出来和中国叫劲。我们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几艘南越反动派的军舰，而是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和反动派联合阵营，现在进行的是一场反击国外反动势力的斗争。作为战场的最高首长，所有的责任是一肩挑的，要讲究策略和方法，做出决定必须慎重，首先要争取政治斗争的胜利。上级给我们的任务是坚持长期斗争，并不要求速战速决，况且在敌强我弱的态势下，军事斗争更要做到有理、有利、有节。18日猎潜艇编队和敌10、12号2艘驱逐舰周旋了一天，双方都没有越过中间线，从昨天的斗争经验看，只要我们坚决不退让，敌人对我们也是无可奈何的。

　　“命令嘉陵江编队：火炮关上保险，防止走火，坚持斗争。”徐副司令向王参谋下达命令，现在北方战场上双方军舰胶着在一起，最容易擦枪走火。

　　“是！”王参谋转身离去。

　　战斗警报拉响后，郑耀祖一直站在中走廊最后端的应急发电机房门口，这里是机电部门的指挥所，是他的指挥位置。

　　通往外舷走廊的水密门关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自然光，走廊顶棚等距离吸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25米长的中走廊宛似一条狭窄深邃的街巷。现在，街巷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走动的人影，街巷的尽头是一扇打开的门，会议室里的灯光分外明亮，手术用的无影灯已经打开，长方形桌子铺上了洁白的手术被单，甚至可以看到打开手术包里镀铬的手术器具闪着冷峻的银光。

　　主机舱和发电机舱的机器声在街巷里回荡，单调得令人心焦。郑耀祖收回眼光，看着2米开外站成一排的舱段班4名战士：班长周秀树站在排头，不用说，排尾一定是向富泉和王国强了，虽然看不大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想象他们心里是比较紧张的。

　　从主机舱传出的机器声可以推断军舰是在变速变向航行，究竟为什么会采取变速变向航行，舱内的人也猜不准。敌人的军舰有几艘？是什么类型的军舰？这些都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外面的情况可能比较复杂，或许敌方军舰已经在和我们进行面对面的交锋，我们现在是在和敌人进行周旋，刚才军舰突然不寻常的摇摆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郑耀祖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向8和9之间，分针指向7，已经是8点35分了，也就是说，从战斗警报响起就位，到现在已经将近3个小时过去了。他这时才觉得腿有些酸，口也有些发涩，是啊，战斗警报就位后，每个人都是滴水未进。但是一级战斗警报不解除，任何人都不能离开战斗位置。再说，炊事兵也都在战斗位置上，伙房也没人做饭烧开水，你吃什么？

　　突然从梯口拐角处闪出一个人影，几乎是小跑地朝后面走来。郑耀祖定睛一看，认出来人是副舰长陈新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