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东北多奇石,可中土大陆的东北方并不是什么奇幻的地方,这是一块贫瘠之地,常年风沙肆虐,许多石山石壁在风沙的腐蚀之下,变得光怪陆离,甚是奇特。
这高原之上,到处皆是庞大的石林,像是一个个天然的迷阵,不熟识的人进去就别想转出来。
已是黄昏时刻,正是一些猛禽捕猎的时机,一只豺狼追逐着一只白绒野兔冲进了一片石林之中,这片石林看起来与普通石林并无不同,可是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原本宽松的石林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过去视线都会被石柱挡住,根本看到里面一点样子,实在奇怪之极。
豺狼刚一进石林之中,周围景色顿时一变,飞沙走石铺天盖地,无数凶猛巨兽汹涌而出,仿佛要将豺狼撕裂,豺狼俯首趴地呜咽着,身体颤抖了一阵便再无动静,竟是被活活吓死了。
石林中灵光一亮,石林顿时恢复了开始时的样子,一个脸型刚毅的青年便出现在石林内,一把拧起兔子的背部,轻轻抚了抚,兔子瘦弱的身体还在颤抖着,看来也吓得不轻。
“兔子呀,兔子,你还真是会躲,逃脱了狼口,却要进了我的嘴,何其不幸啊。”青年叹息道。
这兔子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用头蹭着青年的手,像是在讨好一般。青年笑了笑道:“你还真是圆滑,我要是像你就不要经常被师父骂了。”
“好啦,虽然我还没辟谷,需要些实物,可是我要吃也不会吃你的,你还不够我一口呢,去吧,下次有敌人追你,你还给带这来吧。”青年放下兔子,推了推它的屁股,兔子回头看看他,一蹦一蹦的跑了。
青年取出一把匕首将狼皮割开,取了一块狼肉穿在匕首上,另一只手虚掩在肉块上,发出一阵火红色光焰,只得半刻,整个石林都满是狼肉的香味了。
天空中传来破空之声,下一刻一个长眉老者便出现在了石林里。
“孙维庸,你这臭小子,又糟蹋我的石林!”老者吹胡子瞪眼。
“是莫师叔啊,您老怎么来了,这狼肉紧绷,味道很不错,您也尝尝。”
“尝你的头!”老者给了他一个爆栗,接过狼肉尝了一口,“每次借我石林就搞些乱七八糟的事,看我下次还借你。嗯,辟谷这么久,都忘记吃东西的味道了,臭小子手艺真差。”说完三两口将狼肉全赛进了嘴里,吞下后打了个长嗝。
“别呀,师叔,咱流云宗就你有这么好的宝贝,你不借我我找谁借去。”孙维庸讨好道。
“嘿嘿,这还要你说,全宗上下哪个不眼红呀!”老者抚须自得。
这老者乃是流云宗长老莫崖,这座石林可不简单,乃是莫崖一生的心血,莫崖一生走遍六合八荒,搜寻种种珍奇材料,才做成这片石林。石林内每一根石柱都内有乾坤,无论如何摆放都能连成完整阵图,乃是研究法阵、优化法阵的不二选择。
流云宗上下皆是痴迷阵法,对于这等神物自然是眼热不已,为了借得三两天,无不争相讨好于他。
莫崖对这石林也是宝贝得紧,容不得半点损坏,整个流云宗敢在这里烤肉吃的也就独此一家了。
孙维庸乃是流云宗长老纪玄之徒,生性聪敏,为人洒脱,处事执拗,经常因为理念不同与师门长辈争得面红耳赤,自然难免受罚。好在其师交友广泛,在宗门内地位不低,加之孙维庸本身天赋也极好,笑傲流云宗年轻一辈,所以尽管宗门内的老家伙对他颇有微词,他依然活得很滋润。
莫崖与孙维庸算得忘年之交,平日里与他没大没小的瞎闹不说,孙维庸很多阵法上的知识都是莫崖给教导的,纪玄经常被孙维庸气得暴跳如雷,见了面两人之间自然也没什么好气氛,孙维庸当然不会去找骂,因此反倒是向莫崖这个师叔请教得多些。
在孙维庸心里这个师叔算是宗门内除了他师父以外唯一一个让他不觉得腻歪的长辈了,莫崖身上没有其他那些老头子那股子死板与市侩,也能接受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算是难得的良师益友。
“师叔,您给看看,我改良后的五灵幻阵怎么样,不再是用灵力汇聚成幻象,而是用灵振声波在敌人脑海中成像,令人防不胜防。”孙维庸自卖自夸,口水飞溅。
“灵振声波一般人是根本都听不到,若是不知情确实容易着了你的道,但是一旦碰上能够控制神魂使精神凝聚的人,也就是化形期以上的修为的人也就没多少作用了,幻阵终究只是幻阵。”莫崖故作平淡,看到孙维庸脸耷拉下来后却满意的点头道:“可若是配以杀伤频率高的阵法,这个幻阵的作用就大了,确实是不错的点子。”
孙维庸听莫崖说出了不足之处,还道这阵法一无是处,难免有些失望,可莫崖峰回路转的评价让他体会了人生哀乐的无常,他这师叔可不是省油的灯。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嘛,呵呵,好啦,你快回去吧,你师父在找你呢,这会估计要发火了!那死狼给我拖走。”
“啊!师叔,你怎么不早说啊,被你害死了!你肯定是故意的!”孙维庸拔地而起,远远传来他歇斯底里的声音。
莫崖眯笑道:“小兔崽子,跟你师叔玩你还嫩着呢,敢弄脏我的宝贝,哼!”说完弹出一点火星,将那死狼烧得只剩一些白色灰尘,大袖一扫便不知吹到哪里去了。
莫崖仔细的检查着每一根石柱,生怕有一点遗漏,忽然一股怨气冲天而起,他捂着鼻子大喊道:“混蛋小子,我要扒了你的皮,拿我这当茅房了啊?”
流云宗,纪玄的住处,此时却有着一个意外的客人来访。
“纪师兄,大概的事情便是这样了,你觉得这事情有可为吗?”说话的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
“掌门师弟,这事情你还没跟其他人说吧?”年纪稍长之人有些谢顶,红润的头皮在流云宗算得一面招牌,这便是纪玄。
“还没有,宗内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安定了几十年这些个人一个个越来越浮夸,我怎么敢说,一说出来只怕事情就要闹大了。”
“这种事情,站在宗门利益的角度,我觉得是可以做做文章的,但是站在天下大势的情况下,我还是建议先看看再说。”
“英雄所见略同,偌大的宗门也只有师兄能与我商讨一二了。”
“掌门师弟,距离上一次正邪冲突已经过去将近三十年了,无论是正道魔道都已经恢复过来了,自古正邪不两立,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若是正道不存,何来我们流云?掌门师弟还需好好思量,我等为流云人,自然要谋流云事,但是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多些师兄!”流云宗宗主靳元若微微躬了一下,纪玄笑着回了一礼,将靳元若送走。
“师父,我一听说您叫我,立马就赶过来了,没让您等久了吧。”过了一小会,门外就传来了孙维庸弱弱的声音。
“进来!”声音平静,倒听不出什么情绪,看起来好像没生气,孙维庸安慰了自己一下,平常只怕早已骂起来了。
“维庸,你今年多大了?”
“虚度二十六。”孙维庸有些惶恐了,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你也知道你二十六了,浮华宗冷崇、陆归言也只大你两三岁,如今已经双双神动后期修为了,再进一步,我流云宗今后十年便只能被浮华宗死死的压制了。是,你阵法修为不差,可是你本身修为呢?现阶段你可以依靠阵法弥补实力,可是再这样下去,你本身实力的不足,便会遏制你的发展。你对阵法有兴趣有想法是好的,可是你舍本逐末,整日奇思怪想,修为停滞不前,你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
孙维庸羞愧欲死,平日里师父再怎么骂他,他都没有什么感觉,当个屁还能臭一阵子,当成耳边风就只是吹吹而已了。可今日他心里突然有所感触,生出许多悔恨来,只觉得从前自己实在是太荒唐了。
“师父,弟子知错!今后定然好好悔改。”孙维庸恳切的说道。
“好,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去吧,今后要勤加练功。”
“是,弟子告退!”
孙维庸走了后,纪玄满脸不可思议道:“这光头的醒神咒果然厉害,维庸这头倔驴竟然真的顺从了。”
孙维庸心头悔恨不已,恨不得一下冲到神动大圆满,比过所有人。他一回到自己住处,便将门给封了起来,一副闭关的架势。可当他坐下练了一阵子功后,只觉得浑身蚂蚁在爬一般,突然大梦初醒一般发现自己的行为与想法怎么那么别扭,思考了半天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妈x的,着了老头子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