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华阳大学校医院楼下的长椅上。
此时已经是清晨,晨曦透过树梢洒下斑斑驳驳的光点,空气湿润而清新,散发着草木自然的芬芳。陆放使劲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却怎么也没想起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应该在丁香酒吧么?
陆放清楚地记得自己在丁香酒吧和体育部的人聚会,方晴和司马无霜也都在。然后进来了一伙人,叫,叫青龙帮,似乎和谁发生了争执,接下去的事在陆放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我去,中邪了……
陆放在排除梦游症之后只能得出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揉了揉酸麻的腿,慢慢走进校医院。
来到叶涛的病房时叶涛已经醒了,叶涛看见陆放来的那么早,满脸喜色,忙问昨晚聚会的情况。听陆放说为了解决放鸽子的事喝下了几瓶酒,叶涛表示不怎么相信。正说着,傅子清和李木帅也带了叶涛的早饭进来,当然,按照惯例,傅子清把他的笔记本也带了过来。反正离正式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两人闲着无聊就整天打游戏以消磨时光。
听陆放说起他无意识地在校医院楼下过了一夜,三人一开始以为陆放开玩笑,当观察到陆放略带沮丧的表情之后也就开导陆放,没准是酒喝多了罢了,不用多想。陆放对自己能够喝醉表示有些怀疑,但也没有拒绝室友友好的劝慰,微微一笑。
四人谈话间护士进来给叶涛换绷带。在医院休养了几天之后,叶涛的腿骨已经开始慢慢复原,但距离康复出院还得有段时间。叶涛自我嘲笑道,再这么一直在床上呆下去,没准连怎么走路都忘了。
叶涛生性开朗,但是陆放在听到叶涛的自嘲之后还是心底略生不安,想到叶涛出院后的疗养,陆放取出了裤兜里那本古朴的小册。
“这是什么书,这么旧?”傅子清注意到了陆放手上的小册,不禁问了句。
陆放很认真地把小册的封皮对着他,上面写着《腧穴入门》。
“老陆这是在学针灸呢,说是要给我做针灸疗养。”叶涛心里涌起一阵热流,说话有点哽咽,“这次还真是让你们费心了…”
“咱们谁跟谁啊。”正在调试着无线的李木帅接上话茬,“这都不算事儿,改明儿兄弟们去找欧阳端,给你报了这个仇……”李木帅的话一说完,房间里的气氛就瞬间变得有些沉闷,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依然侃侃而谈:“就那小子,甭管他是欧阳家的少爷还是青风市长外甥,咱照样打得他求爷爷叫奶奶……”
李木帅侃侃而谈,吐沫星子乱飞,双眼却盯着电脑屏幕,鼠标刷刷地点击着,慢慢地,他似乎也觉察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转身看了眼其他人。
叶涛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陆放看着窗外,站着的身体绷得笔直;傅子清正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责备的愠怒。
“咳咳,”似乎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李木帅打了个哈哈,马上转移话题,“老傅,连上vs了(vs是dota的一个对战平台),今天我要超神一把给你瞧瞧。”
“别超鬼就不错了。”傅子清缓过脸色,调笑道。
房间里的气氛又欢快起来,陆放在看了一会李木帅游戏之后,自觉地拿出小册子,开始温习各个穴道名称以及功能。
人体的经脉并不是指生物学上的动脉静脉,而是血气流通运行的通路。经脉分为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基本穴位都位于这些经脉之上,称为“经上穴”,其余极少数位于经外的穴位称为“经外穴”,两种穴位总计有七百二十个之多。医用穴位有四百零二个,有活穴死穴之分,陆放主要学习的就是这四百多个医用穴位。
一个上午的时间,陆放一直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知疲倦地从那本古朴小册中攫取知识。李木帅和傅子清则是轮换着打游戏,叶涛看着傅子清带来的小说,偶尔停下来和打游戏的两个家伙调侃一番,时间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
中午饭点时分,傅子清拉上沉迷在医书中的陆放,去学校外找个饭馆吃饭。李木帅今天打游戏异常顺手,碰上了非常给力的队友,一时半会不愿意从他那小团队中脱离出来。傅子清很无奈地让李木帅无限期地拖延游戏时间,最后还得帮他外带午饭。
“这小子,玩起游戏来简直就不是人!”傅子清笑骂道。
两人走出校园,打算找个便宜干净点的饭馆解决一顿。华阳大学东西门的两条大街自然是寸土寸金,但附近七弯八拐的街巷里也不乏一些适合学生小搓一顿的馆子。傅子清这几天已经差不多摸清附近的餐饮点分布情况了,带着陆放轻车熟路地绕进一条小巷。
虽然是小巷小馆子,但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里的一些餐馆还是很火爆的。傅子清引着陆放来到其中一家叫做“川西人家”的川菜馆,等了十多分钟后总算排上了座位。陆放环顾四周,约摸四五十平米的店面里摆了八张方桌,每张餐桌都坐满了顾客,由于摆放合理,空间也并不显得拥挤。四面墙上贴着一些让人见着就食欲大增的菜谱,火红色的主色调显得整个餐馆热闹而兴旺。
傅子清熟练地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把餐单递给陆放。陆放是个好养的命,吃穿随意还从不挑食,象征性地翻了一会菜谱之后还是笑着把菜单交还给傅子清。
这家餐馆生意火爆,但是上菜并不慢,老板很懂生财之道,并不会冷落任何一桌的顾客。哪张桌上的菜将要告罄时就立马让服务员上菜。陆放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屋外坐着的站着的排队等待的顾客,暗自庆幸自己来的还算早,不然就得赶上这排队高峰期了。
吃饭过程中,老板拿着一瓶啤酒一个杯子,每个餐桌挨着敬上一小杯,并说上一些吉利话,餐馆互动的草根气氛也就这样被调动起来,大家吃的热闹,吃的开心,陆放看着这个略微秃顶的中年男子,暗暗佩服他做生意的本事。
“小兄弟,你印堂发黑,双目失神,最近遇上不小的麻烦了吧?”陆放正发着呆,听到这句话不由转过头。说话的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须发皆白,显得有些道风仙骨,只是身上穿的旧布袍沾满油斑,显得十分邋遢,双眼笑眯眯,挤出一片鱼尾纹。乍一看就带给人一种江湖术士的感觉。
“啊?没有啊,老伯。”陆放被老人看的浑身不舒服,但还是礼貌性地叫了声老伯。
“怎么可能?”老人似乎没打算放弃,搬了把凳子在陆放身边坐下,右手捋着稀疏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小兄弟你元神混沌,气息闭塞,如果老夫没算错,你最近总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吧?”
“啊?!”听到老人这句话,陆放惊得筷子掉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