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六子命悬悬一线时,一道灰影掠过刘沙身旁,伸手格住了他这致命的一拳。
“三,三哥,多谢。”六子回过神来,看着这位挡在他和刘沙中间的师兄,心有余悸地说道,一边赶紧转身,面对着刘沙。许三听到六子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先下场休息。
“崆峒派要倚多取胜么?车轮战我们可不怕。”谢阳在场外挑衅地说着,谢家的几个师兄弟也跨步上前,意图十分明显,如果许三几个人想坏掉江湖规矩,以多打少或是用车轮战,反正自己这边人多,奉陪得起。
“许三并没有要用车轮战的意思。”许三微微一笑,嘴角带着一丝不屑,“咱们两边只是切磋武艺,不至于下杀手吧?”说完抖了抖衣袖,道:“我许三就一个人,你们几个人上,我全都奉陪!”
许三说这句话时,昂首挺胸,豪气万丈,沉厚的男低音震得众人耳膜嗡嗡地响,在古城废墟中来回传递。
陆放和许三几人这一路走来,从来没有发现身材并不高大的许三可以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气势,这种一往无前、藐视天下的傲气似乎有几分熟悉,心中一热,大吼一声:“说得好,许三哥不亏是崆峒派的弟子!”
许三听到陆放的赞叹,微微转过头,和陆放相识一笑。虽然许三对陆放有救命之恩,但出于对陆放背上掌印的疑虑,许三总是和陆放保持着一定距离,而陆放也明显感受到了他相视漠,因此陆放和许三一行人貌合神离,一起到楼兰古城来也是迫不得已。但对于陕西谢家如此狂傲和不把人的性命当回事的态度,许三和陆放达成了最根本的共识,同仇敌忾之时,陆放对许三敢站出来挑战谢家众弟子的豪举自然报以掌声。
“陆小兄弟,你敢喝这一声彩,就已经是崆峒的朋友了。如果我遭到什么不幸,六子和小八一定会照顾你周全。”许三豪迈地说道,一阵热风吹过许三身旁,吹动他稍显凌乱的衣襟,露出了他那古铜色的胸膛。
陆放心中淌过热流,一种早已被现代社会所遗忘的义气激荡着他全身的血脉,滚热的风带来八道灼热的目光,六子、小八、华风、许三,四人的眼中流动着默契的情谊,那是一种托付生死的信任。
许三仰天长笑,从随身的行李袋里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红葫芦,打开封盖,一阵浓浓的酒香透瓶而出。许三把酒葫芦递到陆放身前,说道:“兄弟,这是川西竹叶青,尝一尝!”陆放心中火热,接过酒葫芦猛灌一口,灼热的酒精烧过喉咙,忍不住大吼一声:“好酒啊!”
许三哈哈大笑,眼神带过六子和小八,说道:“你们的师傅竟然会把你两个小子交给我,哈哈,我都快不是你们的对手了,还怎么让你们听话?哈哈。”说着仰天大笑,一口浓浓的烧酒顺喉而入。
“你们有完没完?”耐心极好的刘沙似乎也忍耐不住这煽情的场面,冷冷哼道:“婆婆妈妈!”
许三一大口烧酒灌入喉咙,脸上浮现出一片淡粉色的红晕,目光迷离,脚步也有些摇晃,闻言却笑说道:“年轻人就是傲啊!”脚步一顿,已经出招。
刘沙江湖经验老到,看出这是崆峒醉门的绝学“醉八仙”,心中不敢懈怠,手上招式严密,一招一式尽是谢家贴身攻防的绝学。
“醉八仙!”小八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崆峒醉门的功夫最为灵活,而醉八仙包含了跃、翻、扑、腾等高难度动作,变幻莫测、复杂艰险,堪称“拳中之王”,崆峒醉门门徒虽多,但能修得醉八仙的是少之又少,今日终于可以亲眼见识父亲口中的崆峒绝学,小八的心情自然是万分激动。
陆放烧酒入肚,脸颊上浮出一丝红晕,看着许三使出千奇百怪的招式,心中也是激动异常。只见许三像是喝醉似地在地上打滚,却已经不知不觉地切入刘沙门户,紧紧贴着刘沙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却又在电光火石间舒展右臂,手上的酒葫芦猛地撞在刘沙胸口,撞得刘沙往后倒退,许三却自顾自地舒展筋骨,金鸡独立,嘴中清楚地说道:“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钧。”
“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钧。”陆放一个一个字地咀嚼着这句话,似乎想起了吕祖师爷醉骑白鹤的潇洒身姿,不由一阵热血沸腾。
刘沙被许三一拳击中胸口,当即胸闷异常,猛吸一口气,大吼一声。雄浑的吼声在断壁残垣之间震荡,震得陆放心烦意乱,一口酸水带着酒精呕吐出来。
小八赶紧在陆放背心揉动,一种舒适的感觉瞬间冲散了之前的不适,陆放抹了抹嘴,感激地说道:“谢了。”
“没什么。”小八一边搭话,手上也没有停下,双眼牢牢地盯着场上两人的决斗。
刘沙的一声狮子吼,把许三朦胧的醉意吼得烟消云散,眼见许三招式中失去了先前的灵动,刘沙似乎找准了窍门,每使出一招,口中便大喝一声。
陕西谢家“狮子吼”的功夫传至少林达摩祖师的“狮吼功”,是以内力灌注在大喝声上,将神智昏迷的人唤回正道;而“醉八仙”的诀窍就是保持一种似醉非醉的神意,这样才能充分展现出拳法的神髓。刘沙频频使用狮子吼,就是要让许三无法进入醉态,这样一来,醉八仙的威力就被大大削弱了。
此时的许三正陷入这种困境,由于之前为陆放疗伤,自己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复,现在既要费神去抵挡狮子吼,又要使出招式奇险的醉拳,自己似乎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两人比斗之时,几波人陆陆续续地走入古城,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被谢家的“狮子吼”所吸引,但当大伙看到崆峒派的醉拳对上谢家的狮子吼时,不由心生纳闷:这两人为何要在此时决斗?
陆放原本对许三等人并不上心,此时已经全然不同,眼见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荒城,便问起小八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我们和他们都是一样的。”小八看着那些走进古城的人,仔细地推敲他们的武功门派:“你听说过武圣么?”
陆放摇了摇头。
“武圣是西部武术最强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属于哪个门派,但他手下的门徒都是绝顶高手。甚至有人传言武圣已经达到以武入道的仙境,可修得长生不死。”小八一脸严肃地说道。
“以武入道”四个字在陆放听来犹如惊雷贯耳,陆放回想起李老曾经说过炼元一派分为“东数”、“西武”、“北医”、“南蛊”四宗,西部尚武,西宗正是以武入道,难道小八口中的武圣就是西宗的宗主?
“你们来这里是要拜武圣为师么?”陆放心中悬着疑问,继续问道。
“这次武林同道收到消息,武圣将会在一个月后出现在楼兰古城,并且挑选他的关门弟子,而这位关门弟子也就是下一任武圣。”小八解释道:“我爸和三师伯听到这消息就派我和六子哥出来看看,又怕我们缺少江湖经验,会在别人手里吃亏,就特地找了许三师哥和我们一起前来。
“那你们确定武圣会在这里出现么?”陆放问道。
小八没有正面回答,嘴角朝走进古城的人群努了努:“谁都不会错过这么一次机会,就算不能拜武圣为师,能从他那里学到一些东西,突破自己的武学瓶颈,也是很好的。”
陆放看了眼那些风尘仆仆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场中的许三和刘沙两人。
失去醉拳的神髓,许三和刘沙交手并不能占到太多便宜。许三见势如此,干脆舍去醉拳,用起了崆峒最基础入门武学——先天十八罗汉手。但见许三一招一式朴实无华,缓缓展开犹如行云流水,拳意攻守兼备,于平凡的招式中蕴含最奇巧的变化。
“没想到师兄已经到达返璞归真的境界了。”一旁观战的华风不禁感慨道,相比自己使出的罗汉手,许三的意境高出了岂止百倍。
其实许三出手之时,自己也不理解,为何今天使出这套拳法能够如此流畅,对手只要稍一变招,自己的招式便能随之改变,自然而然、混若天成。渐渐地许三才明白,困住了自己多年的武学瓶颈竟然是对醉拳的过度依赖,如今放弃了醉拳,自己的武学反而更上了一层台阶。
许三心中大喜,手上的招式自然而然使出,却包含了最强大的威力。刘沙应对不及,不敢再分心去发出狮子吼,饶是如此,也是屡遇险境,头上早已是冷汗涔涔,眼看就要败在许三手下。
“这家伙要是赢了,武圣传人就是他了!”突然,人群中有人喊出了这么一句话。原本懵懂的众人似乎终于明白眼前这两人为何打斗,又想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赶紧冲进战场,使出平生最得意的功夫,往许三身上招呼过去。
(国庆快乐,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