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面简单的墙壁,至少,还没有人会让你钻进一面普通的墙壁,除非是傻子,但是三位老人都不傻,而且还很聪明。
陈老轻轻拧动书桌上的砚台,只听“咯吱”一声,整面墙壁带着书架旋转起来,露出了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这是西宗历任宗主修行之地,也是曾经埋藏灵剑的剑冢。”陈老一边解释,率先走入黑洞中,陆放和冯褚二老赶紧跟上。
这条通道只有一人高,陆放走进甚至还要缩着肩膀和腰,通道的四壁触手光滑而冰凉,想来建成已经有段时间了。通道里没有灯火,仅仅依靠陈老手中的手电和陆放掌中的手机发出微弱的光线才能稍微看清通道的面貌。再往里走,陆放有种向下走的感觉,大概通道也正通往地下。约摸过了四五分钟,众人心中忽然产生一种开阔的感觉,空气似乎也显得不是那么有压力,头顶上竟然还吹来阵阵凉风。陈老打开室内的电灯,陆放扫了眼这个并不宽敞的空间,顺着奇特的墙壁往上瞧,竟然看见了一片圆形的天空。
“这是后院的枯井,恰好用来做通气口。”陈老笑着说道:“原来这几乎是一个密室,闷得紧呐!”
房间里摆设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因为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块薄薄的发黄发皱的坐垫。
“这就是历任宗主修行的地方?”陆放望着这连一张床都没有的房间,诧异道:“那我睡哪儿?”
三位老人相视一笑,道:“你不会想睡觉的。”
“为什么?”陆放疑惑道。
三位老人不约而同地指向陆放身后的墙壁,陆放转过身子,光洁平整的墙面上竟然描绘着至少二十种各门各派的功夫。画中有些人物是明显的光头,显然是少林一脉的功法;有些人物身披道袍,应该是武当、青城一路。壁画画风各异,深浅不一,有的几乎已经快要剥落,而有的却依旧崭新如初。面对着这样一面绘满了武林绝学的墙壁,又有哪位习武之人会睡得着?
“本宗以武入道,武道即是仙道。要修身入道,必须承受习武的寂寞、枯燥、彷徨、忍让……小陆,虽然你已经解开灵器的仙力,但你本身体质尚未达到仙道的要求,强行用法,必然会损伤五脏六腑。”陈老满怀希望地望着那片墙壁,道:“你就从这里开始修习吧,以你的资质,不出一个月,必然是炼元一派最强的宗主。”
陈老说了这么一番好话,陆放却置若罔闻,痴迷一般地沉浸在壁画的武学之中,三老见状,知道此次目的已然达成,便不声不响地退出了密室。
青苗寨里,苗年的晚会依旧如火如荼举行。苗年对于苗族人来说就像是春节对于汉族人,不闹个通宵是不尽兴的。在欢歌笑语中,篝火越烧越旺,人们的兴致也越来越高,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舒颜已经悄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聃子,你见着舒颜了么?”韩福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最后见着了韩聃,便急忙忙地问道。
“舒颜姐刚才还和我在一起,这会儿不知到哪里去了。”韩聃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那袭红色的身影,思忖道:“咱们分头找找吧,没准姐姐闲逛迷路了。”
韩福正要说好,却听身后传来蒋青青冷冷的声音:“不用找了,她往千丈岩的方向去了。”
韩福回头,望着一脸幽怨的蒋青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脸上神色变幻,末了,说了一句:“我们一起去找找。”
蒋青青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福的笑意,却见韩聃在两人对话时就已急匆匆地奔向千丈岩,便急忙在韩福耳边说道:“聃子心急容易出事,咱们赶紧追上他。”说完,化身成一道淡绿色的影子,轻飘飘地飞向千丈岩。
此时此刻,舒颜的确在千丈岩上。
南宗继任的宗主实力如何,她已经差不多了解,现如今唯一的任务就是摘回鸾离草和凤鸣花,解开李欣瑶身上凤凰香的剧毒。临走前,红牡丹曾叮嘱她,如果一个月内不能找到鸾离草和凤鸣花,那么李欣瑶毒发难治,恐怕会引起炼元一派和化元一派的火拼。虽然红牡丹并不怕火拼,但是以往过错都在炼元一派,自己说话做事也有底气,如果李欣瑶死在自己的手上,那么自己不战就已经输了一筹。而且如果舒颜采回这两味药,交在红杜鹃手上,那么红杜鹃和李欣瑶卫滨三人之间的积怨或许就能从此消解,这也算是舒颜送给师姐红杜鹃最好的礼物了。
所以无论如何,舒颜要在一个月之内送回鸾离草和凤鸣花。幸好到现在为止,才过了四天,剩余的时间很多,而且她已经知道那两味药在的位置,就在这片悬崖之上。
舒颜抬头望去,一片挺拔的悬崖就这么矗立在天地间,像是从大山中间劈开一般。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悬崖顶上,洒落银色的光辉。夜晚的雾气淡淡地围绕着山崖,朦朦胧胧,恍若仙境。舒颜在崖下稍作停留,随即起身一跃,犹如一只红梭,快速钻入迷雾之中。
悬崖上怪石林立,有些经过风雨的侵蚀,已经变得松软无比,舒颜只能探着下脚,不敢过于用力,偶尔接触便立刻腾空而起,随后便能听见碎石滚落悬崖的窸窣声。
这么上行了大约十分钟,舒颜光洁的额头已经微微渗出了汗水,这么步步小心地行走不仅非常消耗体力而且非常消耗心力。舒颜终于明白为什么就算是韩忠也说这片悬崖难爬了,因为这不是对身体的考验,而是对意志的考验。
忽然,眼前出现一片空旷的腹地,舒颜轻轻呼了一口气,落在空地上。这片腹地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地上布满了碎石,看腹地的形状,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凹陷,但某些地方却又有人为整理的痕迹,想来是有人利用这片地方作为中途休息的地点。舒颜往悬崖下一看,纵使她再胆大也不由吐了吐舌头,换做一般人,就算体力再充沛,想要爬到这个休息处也不太可能,恐怕这片地方是传说中那些善于攀爬的昆仑奴开辟的吧。
舒颜挑了一块圆润的大石头坐下,望着皎洁的明月,回忆起当初在青阳市西山和陆放背靠背坐在大石头上聊天的情景,眼中不禁流露出无限的眷恋。此时明月依旧,却已物似人非,不知道陆放身在何处,身体又怎么样,想起李老头给陆放九转移星续命,陆放只剩下十年阳寿,舒颜心中暗暗决定:等回到洛阳之后,自己就向师傅辞行,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小陆子!皎洁的月光铺洒在这张柔弱却又坚毅的脸蛋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神圣的光晕。
休息片刻,舒颜觉得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正要起身,忽觉右脚脚踝上一麻,俯身望去,一丝白练快速地闪过,在身前几米处停下,昂着细长的身躯,嘴里吐着红芯,对着自己发出赤裸裸地挑衅。
舒颜暗道不好,赶紧封住自己小腿上的穴道,却发现身体里的真气像是沸腾了一般,不受控制地乱窜,脸上火辣辣的,气力像是被一丝丝地被剥离自己的身体。舒颜狠狠地剜了眼这位宿敌,心中后悔自己刚才竟然完全放松了警惕,再次被这条恶蛇趁机咬了一口。
“喂,你不用这么恨我吧?”舒颜无奈地说道:“都追了多远了?你累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