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聃眼见韩福失神发愣,脸上嬉笑,伸手在他兄长的脸前轻轻晃动,韩福这才回过神来,窘迫地说道:“我叫韩福,是韩聃他哥。韩信的韩,福气的福。”
“我叫舒颜,舒展的舒,容颜的颜,很高兴认识你”舒颜大方一笑,主动伸出右手。
韩福神色拘谨地伸手一握,脸上透着一抹羞红,舒颜心中暗笑这已经修到了元婴的大男孩怎么还会这么羞涩。
突然,舒颜注意到韩福的脸色微微一变,明亮的大眼直直地看着舒颜背后。舒颜诧异地转过身,带着一抹寒意的目光与她目光相互交错,淡绿如水的身影低着头从一旁的道路上走过。
“这是青青姐。”韩聃解释道:“她姓蒋,也是汉族人,全寨子里就我们两家是汉族。”
舒颜心中一动,已然知晓眼前这女孩就是南宗本届宗主的另一候选人,蒋青青。
小丫头实力不弱呢,恐怕和韩福不相上下吧。舒颜默默地评价道。
三人东南西北地聊了一会儿,韩聃就被阿妈叫唤去帮忙干活了,留下韩福带着舒颜在寨子里闲逛。苗年是苗族人的大节日,几乎整个下午,寨子里各家各户都在为夜晚的百家宴而忙碌。青苗寨子的中心是一片广场,今晚的百家宴和晚会就在这片空地上举行。当韩福领着舒颜走过广场时,这片原本空旷的广场上已经摆满了桌椅,寨民们即使在忙碌中嘴角依旧带着幸福的笑意,这种原始的民族团结精神深深感染了舒颜。
夜空尚未拉下帷幕,广场上却已早早亮起了灯光。热腾腾的蒸汽在灯光中朦朦胧胧,轻轻摇晃的淡黄色的白炽灯勾起人的无数遐想。十几张方桌上早已摆满了酒菜和碗筷,寨民们在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后陆续落座,空旷的广场顿时显得热闹非凡。
舒颜被韩聃拉着坐在他的身边,餐桌上除了她和韩福,其他几个都是年纪比她小的孩子,其中大部分孩子和韩聃差不多大小。韩聃在晚宴开始前就不停地吹嘘自己是如何认识坐在他身边的这位美女姐姐以及两人之间奇妙的“缘分”,舒颜对此只能报以微微一笑。
孩子们对舒颜特别热情,不停地问她一些问题。舒颜倒也喜欢和小孩在一起,她觉得和孩子们一起,能够让她回忆起自己幸福的童年时光,暂时地忘记成人世界中的人情冷暖和尔虞我诈。舒颜一边品尝苗族风味的美食,一边和孩子们高兴地聊着天,她所在的这一桌自然而然地成为整个广场上气氛最活跃的一桌。
当然,舒颜也并不是没有注意到隔壁餐桌上那一双寒如秋水的目光,但是她也知道那双目光的用意何在,所以她至始至终都在笑,笑得那般自然,那般娇艳。
这顿晚饭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二十多张花式不同的餐盘装载着来自不同人家的风味菜肴,吃得小孩们直呼过瘾。舒颜早就已经吃饱,也不离席,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餐桌上望着这群抢着菜扒着饭的可爱的孩子,托着她那粉嫩的腮帮,嘴角带着甜美的微笑。
百家宴之后就是苗族的新年晚会。寨民们花了半个多小时把餐盘撤走,再把各家的桌椅搬回自己家中,忙活完之后再回到广场,广场中央早已堆好了一推干燥的柴火,只等寨民们聚齐,再由青苗寨子的族长将篝火点燃。
晚饭后,孩子们纷纷帮着阿妈收拾餐盘,只有韩聃一人陪着舒颜坐在广场上。舒颜看着韩聃充满福相的脸蛋,笑道:“你怎么就不去帮帮你阿妈?这么偷懒?难怪会长胖。”
“有我哥呢。”韩聃抹了抹嘴巴,说道:“我哥力气大,本事好,所谓能者多劳,他多干一点也是应该的。”
舒颜“扑哧”一笑:“偷懒还有理由啰?你看看你这肚子,别说,还真有当官的范儿。”
“范儿?”韩聃不是很明白舒颜说的意思,但也能猜个大概,装作一副懊恼的样子,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呀,这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呢。”
“病?什么病?”舒颜诧异地问道,心想这小鬼生在青苗寨子,一家又是南宗高手,还有什么毛病医不好的。
“心病啊!”韩聃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我小时候从单杠上摔下来,从那以后就落下了病根,原本我可是班里学习第一,还是体育委员呢!不过从那以后,我就跑不动,也干不了重活了。”韩聃越这么说越想起自己的无能,原本装出来的难过竟然也有几分真意。
“伤心什么?”舒颜看出韩聃的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解道:“男子汉大丈夫,体育不行又不算什么,只要有理想有目标,就没有人会看不起你。关键是你得先看得起自己!”
韩聃闻言身子微微一震,感激地望着舒颜,哽咽道:“我懂了。”
“恩,想明白了就好。”舒颜展颜一笑,就像一个姐姐一样拍着韩聃的肩膀,隔了许久,问道:“你听说过鸾离草和凤鸣花这两味药么?”
“恩?好像听说过……”韩聃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两味草药我小时候听老苗子说过。老苗子是以前寨子里最能采药的男人,是寨子里唯一爬过千丈岩的人。哦,千丈岩就是那片悬崖。”韩聃指着寨子后高耸的山崖说道:“老苗子说那片悬崖上都是宝贝,青苗族里传说的几味草药都能在上面找到,其中有两味就叫鸾离草和凤鸣花,他还说那片悬崖的云雾里有个山洞,是药仙住的地方……对了,姐姐,你问这药干嘛?你要用么?”
“不用,不用。”舒颜从韩聃的叙述中回过神来,回答道:“我只是听说过这两位药材,没想到还真的有。”
“应该是有的。”韩聃低吟道:“老苗子说有就应该不会有错。”
舒颜想起师父嘱咐过,鸾离草和凤鸣花采摘极其不易,如果不懂窍门,那最多只能摘到其中一种,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便问道:“你说的老苗子还在寨子里么?”
“不在了。”韩聃摇了摇头,“他第二次上千丈岩,说是要去找药仙,就再没回来过。寨子里的人都说老苗子是得罪了山上的药仙,受到了药仙惩罚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有人敢上千丈岩了。”
“哦。”舒颜望着那一片烟雾缭绕的悬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忽然,一阵清脆的丝竹声在广场上响起,寨民们拿着他们的乐器在广场上吹拉弹奏起来。渐渐地,广场上再次聚集了青苗寨子里所有的寨民。唢呐声、箫声、皮鼓声,苗族人民充满火热情意的歌声在广场上响起,伴随点燃的篝火散发出最强劲的温度。
“青青丫头要跳舞啰,她的心意谁知晓哦~”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山歌,广场上的寨民们纷纷跟着一起唱,“青青丫头真是美耶,哪个男儿不心动嘞~”
“哦,青青姐要跳舞咯!”韩聃兴奋地手舞足蹈,拉着舒颜的衣袖,激动地说道:“青青姐跳舞可好看了,我只有在小时候看到她跳过一次舞,终于能够再看到了,哈哈哈哈。”
舒颜微微一笑,却见韩福走到了韩聃身边坐下。韩福发丝湿漉漉的,应该是刚刚洗过澡,身上换了一件黑灰色条纹衬衫和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晚风吹拂,带来洗发露清爽的味道。
舒颜微微一笑,她已经知道蒋青青是为谁而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