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怜没有在别人面前暴露她的脆弱,经历过一次危险的她,整个人都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少了些天真活泼,多了分成熟韵味。易梦儿则还是会跟云生用手机联系,彼此表达同一个意思:坚持。师父跟云生通过一次话,说他知道梦儿和云生还保持着联系,但没有表现出要阻止的意思,这样也算给了云生一个不小的盼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生用老板娘的身份证办的银行卡终于再次有了五万块钱的存款,是胖哥和齐天名用目空一切的账号打工所得。这次,云生取了两万出来,交到胖哥的手中,说:“我本来是没资格拿这钱的,只出个破点子就每个月拿钱不合适,目空一切的账号我又没玩,这次的两万块算我厚颜无耻拿的最后一次金手指创意费。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花了你们积蓄的两万块,这个就当是还款,至于原先卡里面的三万块钱就当是你们送我了吧,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胖哥和齐天放刚开始没同意,不过云生说不要钱,总不能逼着他要,要是云生真的一生气把钱扔了多划不来。胖哥和齐天放也算豁达之人,没有强求,只说一句:“以后有钱方面的困难一定找我们。”接下来他们在云生的要求下“没收”了那张价值不菲的银行卡。
云生交出银行卡之后哈哈笑,借着胖哥的话机果然当场就要了500块钱生活费,说是已经身无分文,老板娘给他从这个月才开始算工钱,胖哥哭笑不得地交给他500,然后几人一起奢侈了一顿好酒好菜。
平淡也是一种生活,波澜不惊的日子里,云生认识了一个住在别太街街尾的老头,老头无儿无女,属于五保的范畴,要说有什么过人之处的话应该是他是个象棋高手。别太街的道路两边总是有些摆开棋局找人下棋的象棋爱好者,老头就是其中的一员。他们可不是为了赚钱而故意布局刁难别人赚取收益的“生意人”,多数时候他们还是愿意跟挑战者一较高下的,并且不用下赌注。
有一次,云生接到老板娘的任务陪关怜一起去步行街买衣服,可是走到一半,关怜就不见了,云生找了会儿没找到还以为是她又遇到了危险,赶紧打电话给她。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接电话的人是关怜,她告诉云生说刚才上卫生间的时候碰到了同学就跟同学一起走掉了,叫云生先回去。云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遇到了麻烦就好,他叮嘱几句就挂了电话,没良心的真的往回走了。他怎么知道自己走后没多久就有个躲在拐角处的女孩失声哭了,关怜在家的时候不能老让母亲担心,更不可能在云生面前表现出伤心,一直很压抑,想找个机会出来发泄下,偏偏妈妈却是非要云生跟着,妈妈的心思关怜清楚,可是那根本没有意义。
哭了好一会儿,关怜才也开始往回走,他多么希望前方有个人在等着她,然后给她一个真心的拥抱。
而此时的另一个人,感情方面远没有其他方面处理得周到的云生漫无目的的走着,碰巧赶上一位老爷爷正被三两个小青年刁难,于是果断出手将小青年打发掉了。本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件值得赞扬的事情,可是云生却被老头一顿痛骂,弄得他一顿迷糊,最后莫名其妙的就被拉着非要跟老头下完十局象棋作为赔偿不可。
可怜对象棋根本就是一窍不通的云生被杀得丢盔卸甲,还要忍受老头的恶语相向。不过老头嘴上虽然骂着,但是却也实实在在大致上教会了云生怎么下棋,所以云生对他的“教诲”没有反驳半句,而是一直表现出虚心学习的样子。他们在街头形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老头破口大骂,小伙子频频点头,老头大家很熟悉,是这一条街上资深的“摆棋人”了,小伙子倒是挺眼生。
十局之后,云生觉得还不过瘾,新鲜的东西总是容易勾起兴趣,他也逃不出一个规律,于是提出要跟老头学象棋,再战!完全忘记了他还在上班时间,既然没有陪着大小姐了,那么就应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继续拉面。老头乐得有个小伙子陪着他,两人从早上杀到中午,吃了饭又从中午杀到黄昏。
本来以为在这条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肯定能等到关怜,却是等了一天都不见踪影,他在一次对局之后看看天色,拿起手机给关怜挂了电话,才知道大小姐的确还没有回家,而且是安全的。这样就好,起码老板娘暂时会认为他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不会说他玩忽职守。
可是,关怜又为什么没有回家呢,其实他一直都在远远地看着云生,看着云生聚精会神的模样,以及一切的一切。
通话的末尾处,云生问关怜现在在哪里,准备要去接关怜回家。关怜说已经到了某某地点了,然后两人在半分钟后“巧合”地碰面,就在老头的摊位旁边。云生知道老爷爷是个爱好热闹的人,于是针求关怜同意之后他们决定先送老爷爷回家。
老头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说了不少他小时候讨饭以及年轻时候四处奔走的历史,到家了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云生承诺有时间会再来跟老头请教象棋知识,老头的心情大好,说总算碰到了知己,云生受宠若惊。
回家的路上,云生受老爷爷的影响也很开心,跟关怜将白天老爷爷说的那些象棋的技法以及下棋下累了的间歇时候说的故事娓娓道来,他见到关怜的脸上呈现了好久不见的真心笑容。
老爷爷的一生在别人看来应该是寂寞不如意的,日本鬼子还在中国祸害的时候他就开始跟着家人一起饿肚子,靠行乞勉强为生。哥哥没多久就不知所踪,据说是遭了小日本的毒手,但是父母和他,还有一个弟弟,连哥哥的尸骨都没见过。五岁的弟弟有一天早晨没有跟往常一样起床,说是肚子不舒服,父母以为是饿的。当时大家都很饿,就没有勉强小弟弟,留下他一个人在家多睡一会儿,其他人照常出去行乞,谁知道一家人讨饭回来的时候小弟弟却已经断气了。其实弟弟根本就不是饿死的,而是病死的。没过多久,父母也相继去世,老爷爷一生没有找到伴侣,一者物质条件不允许,再者如他本人所说,不愿意祸害了别人。虽然这些遭遇并非快乐的,但是老爷爷却将这些当做上天给自己的恩赐,说他的八字很硬,跟云生谈起种种往事的时候哪有半点沧桑的感觉,简直就跟春节联欢晚会上作报告一样喜庆,他还特地提到有个看相的高人曾经说他是大器晚成。老一辈就愿意信这些江湖术士经常挂在嘴边的玩意,谁也不能夺了他们信仰,没有这些恐怕他们的人生要少了太多的希冀。
老爷爷长长自娱自乐,就算有小伙子看他不舒服想要从这个碍眼的老头身上榨取些油水,他也很开心,起码有人愿意跟他“闲扯”。据老头透露,他可是有点本事的,从他硬朗的身板也足以窥见一二,几乎每次想要敲诈他的小伙子在陪着老头天南地北之后都要吃些亏,这么看来云生的仗义出手似乎有点多余的意味。
云生之所以将老爷爷的人生态度说给关怜听,就是希望可以启发她,让她重新快乐起来,效果好像还不错。老爷爷一生不知爱滋味,照样能保持一颗良好的心态,他们还这么年轻,何苦为难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