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吗？”黑暗中，花前突然发声问道。
为了躲避意念操纵者，三人已经躲入了漆黑无光的地下三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整个银行大楼都被不知名的力量给封闭。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走，偏偏吴清华与敌人身上，始终有一条诡异的黑线相连，因此无论走到哪里，对方能够将他找出来。
听那个家伙说，这种东西，似乎叫做秩元？
如今只有黑暗能够让吴清华觉得安全了。在整栋大楼的灯火都被熄灭的情况下，整个地下三层都见不到丝毫亮光。也只有在这样漆黑的所在，吴清华才看不到那诡异的黑线在眼前荡漾。想必，那罗昊也是一样。
“求生的本能反应罢了。”吴清华毫无意义地回答道。他的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紧握住他手的花前肯定能够感觉到。只是，没有男人会在一个女人面前承认自己胆小。
“是啊，天眼怎么会怕那个神经病。”花前口头也分毫不让，“你只是怕黑而已。”说完她咯咯地笑了两声。
吴清华一头黑线，只是黑暗中这表情却是没人能看见了。
正在这时，图腾却低声喊道：“安静！来了！”
远远的一声闷响传来，似乎是厚重的铁门关上的声音。
“糟了！”图腾又惊呼道，“铁门，封死了。”
吴清华叹了口气，又摸了摸自己别在腰间的匕首。
“是死是活，都要在这里做个了结了。”如果能够回到从前选择的话，他宁愿在许强来滨城的时候就远遁他乡，或者放弃天眼这个身份隐姓埋名。怪不得都说名声累人，若不是为了天眼的名号，他又怎会一步步落到今天这个绝境中来，被一个头脑不清的疯子追杀。
“把匕首给我。”花前却突然说道。
“他的目标是我，跟你无关。好歹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吴清华叹道，“好好躲在一边吧。战斗结束，等我或者他离开这里，你也可以安全了。”
“你不是说他只能够感觉到你吗？”花前说道，“除却能够控制小物体这个异能的话，他本身似乎只是个肉体脆弱的普通人。我可以潜伏在半路上，突然对他发起攻击。”
“不行，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吴清华大义凛然地拒绝道。
“得了吧！就你那两下子身手我还不知道？”花前怒骂道，“自己想好，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匕首马上被塞到了花前的手里，下一刻，吴清华用带着哭腔的声调说道：“我的姑奶奶啊，那可是我身上最后一件防身的东西了，您可一定要扎准一点儿啊！”
吴清华确实没的选择。虽然在内界中曾经受过刺刀这种专业杀手的指导，但是天生运动能力并不出众，手脚反应也说不上快，就算在这黑暗中能够占得先机，恐怕也没有把握能在那恐怖的飞刀掠过自己咽喉之前，将匕首捅进对方的胸口。
更何况，他已经发现，即使在这里，自己恐怕也没法实现偷袭的想法。
远远的，已经从管道间透来微微的光亮。那并不是手电筒或者蜡烛，而是罗昊所驭使的那把飞刀！
只是飞刀现在已经被高温加热到白炽的状态，如同一盏灯泡一样照亮了罗昊周遭数米的空间。
“喂喂！这也太夸张了吧，叫人怎么偷袭啊！”吴清华哭丧着脸叫苦道。正当他想要拉住花前另想办法的时候，女警的手却如同游鱼一样从他的指缝间滑走！花前和图腾，两人都顿时融入了黑暗的幽影，再也找不出半分痕迹来。
“喂！别丢下我一个！”吴清华压低嗓子喊道，他的双腿又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了。
然而对手显然不会因为吴清华的困惑而停止脚步。缝隙间透来的光亮越来越近，吴清华都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如同死神的鼓点一样充满了压迫感。
“我知道你就在那里。”罗昊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极具穿透力，“你看，浓密的秩元组成这样紧密的因果线，将我们的命运牢牢相连。来吧，加入我们，你本来就是我们中的一员！”
“你们究竟是谁？传说中的异能者社团吗？”吴清华高声回应道，黑暗并不能给对方造成困扰，自己已无后路可退。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花前的身上，只盼她能够一击成功，至少，只要能够在敌人的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吴清华悄悄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只要一道伤口就足够。然后我就能找到机会……”
所以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吸引对方的注意，尽量为花前的突袭提供条件。
“你会知道我们的名字的，当你加入了组织之后。”罗昊的声音越来越近，“多年以后，你一定会记得今天这个日子的，这将是你看清真实世界的一天，也将是你一生中的荣耀日！”
“喂喂！别扯那么多虚的好不好，都是成年人了！”反正是拖延时间，吴清华干脆开始胡扯了，“要我加社团可以好好商量的嘛，大家何必动刀动枪的呢？我看都是误会，哈，不如好好谈谈嘛。你们那个什么会交会费么？福利咋样啊，用不用发展下线什么的……”
吴清华正在那儿胡搅蛮缠地拖延，早已隐蔽在黑暗中的花前已经动了。如同黑夜中的狸猫一般，她悄无声息地向目标滑了过去，身形却始终隐藏在阴影中没有露出分毫。在接近光源中心的时候，花前蜷做了一团停止了任何动作。
这种能力并非是警察的训练得来，花前自信拥有不逊于任何一名职业杀手的潜行技巧。在童年的那次事故之后，为了这一身功夫，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三米，两米，一米……目标在慢慢地接近。花前的呼吸似乎已经停止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她就像一座石雕一样寂静。
然后，就好像弓弦在最紧处崩断一般，她整个身体如同放开压抑弹簧一跃而起！但是就在刹那间，她的眼睛瞪圆了！
一根炽热的飞刺，就在她跃起的同时迎面射来，从她的心脏部位钻入了身体！
没有鲜血溅出！所有的血管都在断裂瞬间被高温烧蚀封闭，女警的身体在半空中弯成了一个诡异的c字形，仿佛静止了片刻景，然后突然丧失了支撑，跌落到地上！
“花前！”吴清华发出一声怒吼，浑身冰冷。接下来只听到女警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回声。
“很精妙的潜行。连我都丝毫看不出痕迹来。”罗昊脸上似乎有些感慨的表情，“但是普通人毕竟是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异元的世界。这样强烈的因果波动，我怎么会感觉不到？”
罗昊的脚步并没有为花前停留，他保持着他固有的步伐频率继续向前走来，一边如同授课般对吴清华讲解道：“因为她将要杀我，所以我们的命运因果相连；然而就因为看到了因果线，我才能够活下来，被杀死的命运才不会发生。这世间究竟什么是因果，有谁说得清呢……不过这就是因果，这就是秩元。”
吴清华的嘴唇都要被咬出血来，禁不住往前奔出几步。
女人的身体就呈现在眼前了。
白色耀眼的铁块在虚空中盘旋着，映照着罗昊一张惨白的脸。地下，花前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态，鲜红的血开始从身下流出来，在白光的映照下如同朱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