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离不管外头的人如何喧嚣欢愉,自己当真是一点都欢愉不起来。
他明明说过会在S市办完婚礼后再回家里补办一场的,可老妈子却自作主张的将所有人都拖来。宴会的场地是四家人一起拟定的,虽然有备用的宴席,一家也就是三桌,自己这边多出来六桌,找钟茂和秦人军挪上几桌不是问题,问题是,出息婚礼的人。大家伙热闹惯了,村子里谁家娶媳妇都会去闹上一场的,这时候要是闹开了,不说兰卉脸面全无,其他三家人自己还办法交代的。
相爸爸看出了相离的苦闷,安慰的说道:“不然这样,我们村里头娶媳妇都是在晚上,你若是有办法定另外的酒店,我们单独请乡亲们吃一顿,叫你媳妇给大家敬一回酒,也不会给你添太多的压力。”
相离听着爸爸理解的话,心里有觉得窝心,偏生这婚礼是四个人的,自己确实不能擅自做主,于是点了点头。
相妈妈其实一直在房门口听着,压根没有离开,听见父子两个的对话,气的全身发抖,冲了进来,对着相离大声嚷道:“你跟你媳妇都是没心肝的白眼狼,父母将你们养大了,你们就这样对待父母吗?”
相离被相妈妈冲进来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搞得有点懵,直愣愣的看着妈妈,没有说话。
相离这样把相妈妈惹的更加的愤怒,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你现在就开始嫌弃娘老子了,将来我跟你爹不是要去睡窑洞去?”相妈妈气的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当初我就知道不能答应让你娶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好了,现在你如意了莫不是要当陈世美吗?”
相爸爸觉得相妈妈闹的有点过头,于是也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相离傻了,他没有想过一辈子任妈妈使唤的爸爸竟然会在这个档口,当着自己的面打妈妈,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相妈妈被相爸爸这一巴掌下来,不但没有闹开,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嘤嘤嘤的小声哭了起来。
相爸爸叹了口气,对相离说道:“做男人要呵护自己的女人,但是女人胡闹的时候,也要有气魄去收拾妥当。”
相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屋子里的爹妈,突然觉得虽然被他们养活大,可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们了一样。
他承认父母养育自己供给自己的不易,可自己如今的认知与父母的认知虽然谈不上水火不容,可也已经是风马牛不相及了。
“爸,你不该打妈妈。”相离忍了半天,还是拉了一把盘腿坐在地上的妈妈,可妈妈却只顾着怄气,根本不愿意起来。
相爸爸也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只有两回打过你妈妈,第一回是她把你奶奶气的去了你三叔家里的时候,再一回就是今天了。”
相妈妈低头哭着,听见相爸爸的话,想起过往,又想起来相离跟自己确实交代过婚礼不是他一个人,而是集体的婚礼,猛然又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隐约是办了坏事的,立刻连眼泪也不流了。
一个年岁大些的族人走了进来,笑着劝道:“相离妈妈都是好心,阿离爸爸也是好心,大家都是一片好心。可好心未必会办好事,刚才我问过阿里,原来婚礼不是他一个人的,阿里妈妈自作主张,是不太好。可阿里爸爸也说得对,我们那里是晚上娶媳妇儿的。阿离,你就去找一个酒店,当天晚上再办一次就可以了。”
相离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伯伯一眼,又低声询问妈妈的意见:“妈,你看行吗?”
“你们都说了,我还能怎么说,自然是按着村里的规矩来。”相妈妈也不想去跟兰卉的父母对上,她明白两家人的差距,本想着人多能够撑住场面,没想到是自己想错了。
固然相离跟爸妈把话说的很清楚,婚礼是集体婚礼,酒席是预订了位置的酒席。相妈妈想这么多没有跟相离说不对,可也没有过错。
可怜天下父母心。
相离对相妈妈为了这些非原则性的东西挨了爸爸的打,心中是十分愧疚的。
趁着叔伯在,相离也把往后的规划说明白了:“妈,结婚以后我和兰卉会请一个非住家的保姆,就是白天10点过来做个清洁,做好晚饭收拾下就回去了,这种。所以不需要妈你那么辛苦来照顾我们两个大人。”
相妈妈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这种时候,她已经看懂了,相离如今是不需要她呵护了。当初相离还小,相爸爸在外头打工,自己一个人照顾着家里的老人,还要照顾相离,还要干农活,根本没有时间去照顾他。如今家里情况好些了,相离却已经大了,翅胖硬了。
一家人几乎是不欢而散。
相离赶紧通知了史歌,将他联系了一个还可以的宾馆带可以宴客的。
“几桌呢?”史歌听了相离的形容,心里有几分明白,没有多问,只问了要多少桌。
相离叹了口气:“准备10桌吧,我怕家里还会过来人,另外每个人备一份红包,不要太多,200就可以了。”
史歌心里非常想说200会不会少,可终究没有问,等第二天他看到一本人情上写着某某10块,某某20的时候,史歌觉得自己的阅历也许还有待拓展。
为了赶上统一的婚礼时间,相离一大早就起来去准备了。相离没有骑过马,虽然不畏惧骑马,可骑着马被人牵着在大街上走着,后头兰卉坐在八人抬得轿子里的时候,自己也会有一种仿佛穿越了的感觉。
一路上没少媒体跟路人拍照。
等到离婚礼酒店的路口两站路的时候,相离终于不再孤单了。他远远的就看见了钟茂,似乎他胯下的马腿在打颤。钟茂实在是比相离多了半个人的重量,这匹马今天真的是辛苦了!
跟兰卉坐着花轿说一样吧,确实也是红漆的轿子龙凤的盖头。说跟兰卉的轿子不一样吧,兰卉是八人抬的,曾高的花轿却是搁在一辆仓篷车上头的。。
两路人马一会面,那吹打的乐手仿佛找到了竞争对手一般,声音大的仿佛可以盖过街上车水马龙的喇叭声。
相离妈妈隔着车的玻璃门,一边不满兰卉要真的拿人抬轿子,一边吐的天昏地暗的。等到下车的时候,相妈妈的脸色已经面如死灰,由人搀扶着进了礼堂。
甘当炮灰的古筝和秦人军第一个走了出来,万众瞩目中,站在了舞台的一角,等着甚于的三位重头戏出场。
秦人军看着大家那样热切的期待着接下来的新娘子们,心里觉得有些抱歉,悄悄对身边的古筝说道:“媳妇儿,是不是委屈你了?”
“大喜之日的,哪里委屈了,我没有那么小心眼,你呀,就是多心。”古筝笑了,笑的格外甜,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结婚结的这么早。
古筝其实觉得在这四个男人里面,秦人军是最可靠的,也是最值得托付终身的。
笑完了,古筝扯了扯握着自己手的秦人军,小声说道:“你知道吗?我觉得,其实你是四个新郎里头最好的。”
秦人军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古筝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随着音乐声响起来,关逍遥牵着文娜娜嘚瑟的走上了通往主席台的花廊。
文娜娜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般的幸福,感激的小鸟依人的贴在关逍遥身边。记者们自然对着他们一顿狂拍,生怕错过了这世界爆炸的新闻。
兰卉和相离出来的时候,放了一首相依不离的曲子,歌词悠然动听,仿佛唱出了兰卉与相离相遇相知相识的全部。
第一次我见到你,只因为我在那时软弱无依。
再一次我见到你,你的眼里全是无尽的爱意。
等到我答应和你,永永远远在一起生死不离,
你却离开我而去,因为人民的需要祖国的事,
不得不离我而去,我无怨无悔在原地等着你,
等你回来跟我说,嫁给我吧说好从此不分离。
相依不离。
相依不离。
生生世世不在分离。
兰卉被歌词感动,望向相离的那个刹那,相离也默契的回过了头。
媒体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开始疯狂的对着他们两个打起了闪光灯。
曾高是最后出场的,他们的出场比较嗨,跟前头拿生死阔契的三对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曾家老爷子受不了那个音响,哼了一声,对旁边的曾科说道:“你就是个下手慢的,白白便宜了相离那个穷小子,你看兰卉多漂亮啊。”
曾科抑郁的喝了一口酒,这还用老爷子提醒,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兰卉是四个新娘立马最夺目的一个。她的美不外放,但却让人无法忽视。
终于四对新人站定了,司仪开始了正题。
“请问,新郎,你愿意娶你对面的女子,作为你这一生的伴侣,无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这四位新郎虽然没有彩排,却出奇的一致,各自深情的望着自己眼前的人,说出了一生的诺言:“我愿意。”
全场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