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黑衣人厉声喝问道,双眼凛厉的看向门外那黑幽幽的甬道!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渐渐地消散……
幽深的甬道没有应声,只剩下那越来越响的脚步声,缓缓地却异常沉重的震颤着黑衣人的心房,怎么会还有人知道这条密道?紧张的盯着那黑幽幽的洞口,垂在腰间的手却悄悄地伸进了衣襟内,握住了那把自己不知道擦拭了多少遍的勃朗宁手枪,只要洞口出现人影,自己就先下手为强,不管来人是谁,自己都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间密室!
脚步声仍旧在沉沉的甬道中响着,感觉越来越近了,洞口却迟迟不见人影,黑衣人的眼神开始收缩,因为他听到,那种声音已经不像是走路的脚步声了,而是一种悉悉索索的,类似于钢铁相互摩擦的声音,在长长地甬道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甬道中的声音仍然是缓缓地却又是冷冰冰的,“想知道我是谁吗?如果我说我是死在你手里或者死在你的安排下的人的鬼魂,你信吗?”
“屁话,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你到底是谁?有本事走出来!”黑衣人怒声喝断了那冷冰冰的声音,怒喝声在密室中回荡着,卷着余音向甬道传去!
“哼哼”,甬道里传来两声冷笑,戏谑的的声音继续缓缓地传来,“原来你也不信这世上有鬼怪的存在呀?可是,我却听说,其实这世上有很多灵异的存在,一个人,如果做了太多的坏事,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会放弃转生的机会,秉承前世的记忆,留在阳间,亲手报仇呢!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害死了那么多人,难道你就不怕吗?厉鬼冤魂,都想着要生啖你肉,喝你血呢!”
“哼!”黑衣人虽然不屑的哼了一声,却隐隐间,觉得有些发冷,声音似乎有些发抖,“有本事就出来,藏头藏尾的算什么好汉?”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再说了,我躲得过手枪的子弹吗?”甬道里的声音似乎知道黑衣人手里握着一把手枪一般!怪不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黑衣人一惊,竟不由得退了两步!惊愕的看着那小小的洞口,“你……你是高松?”自己有手枪的秘密只有那个曾经是自己人的黑鸽子高松知道,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不错,我就是黑鸽子!很吃惊吧?”冷冷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分贝,黑衣人心里竟是一阵紧缩!
“不可能,黑鸽子已经死了,一箭穿心,我从来没有失过手!你到底是谁?”黑衣人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愤怒的吼道!
“狡兔死,走狗烹,难道我的声音您也不记得了吗?”甬道里又响起了缓缓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挪动!
“胡说八道!高松已经死了!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找死!”喝罢,迅雷不及掩耳对着黑沉沉的甬道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了甬道中一块凸起的石头,借着溅起的火花,黑衣人似乎看见了一个脸色苍白的汉子就站在黑暗中,隐约间,那似乎正是死在自己穿心箭下的高松!
不由得退了一步!冷汗悄悄地从脑门渗了出来,怎么可能?黑衣人静静地看着甬道中那隐隐站立的黑影,努力地强行镇静下来!不可能!这肯定不是高松!人死了哪有复活的道理?不可能!咬了咬牙,抓起身旁的一只燃烧的火把向洞里扔了进去!
松油火把驱走了洞口的黑暗,坠落在地上悄悄的燃烧着,黑衣人一怔,刚刚还在那里站立的黑影竟然不见了!火把悄悄地燃烧着,偶尔间嘣起几点火花!黑衣人紧紧地盯着火光闪烁的洞口,时间仿佛停止了,洞内静悄悄的,仿佛压根就没有人出现过一般!
看了半晌,黑衣人慢慢的将心放了下来,看来自己太紧张了!悄悄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像掉进陷阱的野兽一般的高天,正欲走进甬道,那个冷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洞中那原本燃烧的很好的火把竟突然间就灭了,洞中又是一片黑暗的冷寂!
“你很怕啊?”
黑衣人身子似乎抖了一下,硬生生的止住了向前走的身形,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自己在明,对方在暗,加上这甬道那么窄小,对方要是在洞中在了什么手脚,那么自己就……
黑衣人看了一眼甬道,眼珠转了一下,转身坐在了那张大椅子上,对着甬道里那沉沉的黑暗说道:“你想怎么样?明说吧!”
“怎么?这么快就服软了?”黑暗中仍然是一阵冷冷的戏谑!
“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无外乎就是想要传说中的三宝而已,我想你不会杀我的!我为了这个计策隐忍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不想再挣扎了!你要这里的东西,随便你拿!”黑衣人缓缓的说道,语气中竟有着说不出的沧桑和疲惫,掏出那把贴身的勃朗宁手枪,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哈哈哈哈……”黑暗传来一阵狂笑,在密室中久久回荡着,像飘荡的孤魂一般若隐若现!“无冤无仇?那么红袖,高松与你有何怨?青云师徒与你何仇?三姨太,慈航师太善良淳朴,为何惨遭毒手?何府几十余口人安宁度日,为何惨遭灭门焚尸?你的心肠歹毒狠辣,让人如何信你?”
黑衣人惊呆了,惊愕的看着洞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甬道中的黑影冷冷的说道,“我还知道一个死了多时的人可以再次活过来,知道二十年前的恩恩怨怨,知道一个人如何害死自己的家人,如何欺骗世人,如何瞒天过海,逍遥法外!”
黑衣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是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从你担心松叔出卖你而杀了他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松叔用一死揭露了你的身份!你的计划也从此不再天衣无缝!”高强缓缓的走进了密室,俊秀苍白的脸上表情凝重而又胸有成竹!
黑衣人看着慢慢走进来的高强,蒙在黑布下的嘴角一阵抽搐,手慢慢的伸向桌边的手枪……
“不要再碰你那把铁疙瘩了?打死了我,你认为你还能出的去吗?这密室的出路可就这么一条,我死了,这身后的通道就会紧紧关闭,除非你还能找到那半块阴木钥匙!但是,你不可能找到它,在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它在哪里!”高强看着旁边密室里的高天,缓缓的说道。
高天仿佛看到了救星,疯狂的喊叫着,对着高强挥动着手臂,高强看着激动地高天,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转头看着黑衣人,冷冷的说道:“你就这样对你一奶同胞的亲生兄弟吗?布了这么大的局,策划了这么长时间,就为了这?”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黑衣人没有理踩高强的讽刺,反问道。
“你成功的骗过了很多人,包括精明的高天和大夫人田慧妮,可是,你不该杀了松叔,因为他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太了解你了,所以,他留下了一把钥匙!”高强从怀里掏出一把青铜的钥匙,对着黑衣人摇了摇,“一把可以回到过去的钥匙,一把可以揭开尘封二十余年往事的钥匙!”
“所以你才会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但你又怎么怀疑我呢?难道高松告诉了你?”黑衣人看着高强手里那把已经有些铜锈的钥匙问道。
“松叔没有告诉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控制了他,可以让他紧紧保守住你的身份,不过,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不难猜出这幕后主使的身份!因为有了太多的巧合!”
高强似乎若无其事的回答道,慢慢的走到桌旁的另一张大椅子上坐了下来,从下往上打量着黑衣人,顺手拿起盒子里的紫色宝玉端详了片刻赞叹道:“苌弘化碧,果然名不虚传!”
黑衣人也坐了下来,两个人像是多年未见的老熟人一般,又像是一起洽谈生意的买卖双方一般,但隐隐间泛起的杀气还是提醒着这两人间的深仇大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高强抚摸着手中这温润的宝玉,叹道:“如此美玉,却为何府招来了灭门之灾,谁又能将这样的美玉和几十条人命联系起来呢?就因为这块玉,二十年前,纵横在湘西的乌家三盗突然不远万里,翻山越岭跑到这中原小镇,还因为内讧把性命丢在了这里!实在是可笑!想这乌家三盗能在湘西纵横四五载,必然是盗亦有道,团结一心,不然怎会做出那么多的大案?可是这小小的平安镇富户又能有多少银子让他们眼馋呢,竟然会千里迢迢的跑来,糊里糊涂的送了命!”
“何顺丰为人慷慨大方,急公好义!在这远近颇有人望,镇上的生意也大部分在何家的掌握下,想插进来实在是有些困难!加上又眼馋何府这传说中的宝贝!索性凭借巧舌如簧的游说,骗来了早是熟识的乌家三盗,杀人焚尸,掠夺金银,借刀杀人之计用的是顺风顺水,不仅仅得到了眼红的宝贝,又趁机占了镇上所有暴利的商铺!然而,他也知道,乌家三盗贪得无厌,要趁早除去,借给三盗送金银,在三盗全然没有防备的时候突下杀手,纵横湘西的乌家三盗就这样死在了中原小镇不远的废弃荒庙中!死因是分赃不均,内讧互殴!真是安排的巧妙异常!人们只会议论何府的凄惨,三盗的凶狠和多行不义必自毙,谁又能想到他突然间的富裕呢?凭借着金银,他成功的成为了第二个何顺丰,甚至比何顺丰更吃得开!”
高强娓娓道来,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黑衣人静静地听着,两原本不停叫喊的高天也静静地听着,奇怪的看着高强,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可是,这却让二十余条无辜的人命惨死,更让一对可怜的母女饱受相处二十余年却不能相认的煎熬和痛苦!这段尘封二十余年的记忆,何府灭门的真相有何日能大白于天下呢?他还用计逼走了当时立誓追查的探长张惕!论计策,论心计,论毒辣,他可要远比被人称为‘活阎王’的高二爷厉害得多!是吧?”转头看了一下一旁端坐的黑衣人,突然问道——
“我该叫您父亲还是该尊称您一声高老爷?或者直接叫您高泰?”
黑衣人转头看着似乎一脸戏谑的高强,半晌,缓缓地摘下头上的黑布,惨白的脸色明显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日照的原因,但那狡黠的狐狸眼,那微微上翘的八字胡,眉宇间的神色,赫然正是已经死了将近三个月的高家大老爷——高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