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个男孩惊恐万分的扑向了她的母亲,而母亲那平日端庄慈祥的脸上,尽是凄楚与无奈,她轻抚男孩的头,溺爱中带着无尽的歉意:“孩子,娘去找你的爹了,你的叔叔伯伯们,一定能好好的照顾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以后,也会有一个女子,像我对你爹这样的对你……”她缓缓倒下,胸口,一柄匕首闪烁着寒光。
男孩在山野中不住的奔跑,“报仇,李世民,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稚嫩却充满仇恨的语声在山野间不住的回荡。打坐,修炼,误食碧落黄泉,每日里寒暑折磨,他咬着牙,以超越了年纪的坚韧忍了过去……
男孩的面容不住变化,野外救助白衣女子,地牢邂逅一生真爱……一桩桩一件件的经历,单杰仿佛站在了云端看戏,一幅幅似曾相识的熟悉画面不断地闪过,直到程咬金握住了他的手,只觉脑袋轰的一声,自己的所有意识仿佛化作了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剑,似是刹那间超越亿万里之外,一往无回,气势万千的斩向了无数的轮回,单杰混混沌沌,脑袋再次轰的一声,思海中的那一剑,刺破了梦中的天地,天地随之爆炸开来,单杰只觉自己好像整个人也随着分解为无数的小小圆环,散向了混沌不可知的世界……
袁天罡,程咬金,这当世两大高人,在单杰的思海之中,过了一招,饶是单杰苦修多年,最近又领悟了心灵力量,也经受不住这强力的震荡,他只觉头好像炸裂了一样,眼前一黑,仿佛坠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梦中,一道微弱却浑厚的白光闪了一下,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一根稻草,拼命地向白光凑了过去,白光仿佛有灵,迅速的向他靠拢,不住的燃烧着,尽着自己绵薄的光芒,想要为他驱散周围的黑暗。
白光,黑暗,在单杰脑海里纠缠不休,慢慢的,化为了一片灰蒙蒙,随着白光的消失,单杰仿佛听到有个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好热闹啊,这世界,是否还是我的世界……”
程咬金见单杰呆立不动,口角之中,慢慢的渗出了血丝,怒视了袁天罡一眼,冷哼一声,一股冲天的战意,直上了云端。袁天罡自单杰身上收回了目光,发散出神识,也随之扶摇直上。两大高人恐惊了圣驾,运起功法,在半空之中硬拼了三记。
轰轰轰,仿佛晴天霹雳,房玄龄与杜如晦的等文臣只觉周身一震,抬头望去,天空依旧晴朗,却不知那惊雷从何而来。只有李世民,不露声色的看了袁天罡与程咬金一眼,目中大有深意,微不可觉的摇了摇头。
程咬金仰首望天,只是牵着单杰的那只手,却在微微的呃颤抖着,袁天罡低眉垂目,呼吸中,却带了几分急促。
李世民暗叹一声,对前来迎接的空度禅师道:“有劳长老。”
空度禅师年岁虽已不小,精神却极为矍铄,他对着李世民双手合什,高宣佛号之后道:“坛已备好,请圣上……”话未说完,他白白的寿眉一轩,挺身护在李世民身前,惊道:“好重的妖气!圣上小心!”
仿佛是为了验证空度禅师的话语,顷刻之间,一阵阴冷的寒风,伴着浓密的黑雾,迅速的包绕了原本晴朗的天空,隐隐有凄厉的呼喊声与诡异的声响传来,法明长老与诸僧,迅速的盘膝在地,念起了真言。
随着庄严的梵唱,闪现了道道金光,不住的撕扯着浓重的黑雾,眼见得便要云开雾散。
不远处的大雁塔内,一个面目平凡的青年,冷哼了一声,嘴角,挂起了莫测高深的微笑。
程咬金与袁天罡对视了一眼,他们是在场修为最高的两人,见识都高明无比,他们自然知道这绝非天降异象,而是暗中有人操纵。两人仿佛约好了一般,齐齐冷哼一声,纵身而起,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大雁塔内的青年,目光直视着面前的小小铜镜,只见镜中的程咬金与袁天罡向着自己的方向奔来,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了,自语道:“就知你们会来。”收起了铜镜,伸指在塔正中比划起来,随着他面容的不住扭曲,一根根白发,一道道皱纹出现在了他年轻的容颜上,情形诡异无比,还伴随着仿佛不属于这世间的阴冷嘶吼幽幽传来:“我要出来……”
对这一切丝毫不知的单杰,呆立在那里,脑中有个强烈的声音在诱惑着他:“带我出来么,我给你力量,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你是谁?想要怎样?”单杰心中无声的呐喊着,却连小手指都不能移动一下。
程咬金和袁天罡奔到了大雁塔之外,程咬金斜视了袁天罡一眼,方要进入,忽听袁天罡开口道:“这塔,共有七层。”
程咬金知道袁天罡这类高人,绝不会说些无谓之语,停住脚步,虎目望定了袁天罡。
“当年,我梦中斩龙,引发了十万妖魔乱长安。”袁天罡似是毫不着急,对着程咬金缓缓道来:“李靖,世之人杰,我不如他。这大雁塔,一至六层,是我与他共同封印的妖魔。只是,我封印的只是一至三层的孤魂野鬼之类,而道行高深的精怪之类,全在他所封印的四五六层。”
“第七层呢?”程咬金也起了好奇之心,对于一生未曾一战的李靖,他对其的感情极为复杂,有崇敬之意,有挑战之心。
“不知。”袁天罡摇首道:“我只封印了三层,待我出塔之时,李靖早已在塔外等我。他告诉我,四五六层,都为鬼王精怪,第七层,却是禁忌之地,只是他未曾详解,我也不能妄加猜测。”
“你不是号称卜算无双吗?你算算,这次是谁搞鬼?”程咬金望着袁天罡,开口挑衅。
袁天罡苦笑一声,自怀中摸出了一个碎裂的龟壳,道:“方才已经算过了,我的灵龟壳,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击碎。这次的敌人,非同小可,你可还要进去吗?”
程咬金怒哼一声,当先昂首而进,袁天罡见激将得逞,嘴角微微牵扯了一下,随之而进。
空旷的塔一层之内,一个面目平凡的青年负手而立,见到两人,轻轻一笑道:“怎么方才进来,在下恭候两位前辈很久了。”声音温和,犹如忽见多年老友,欠缺的,只是两盏清茶与舒适的座位而已。
程咬金见这青年不温不火,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心中暗凛,与袁天罡一左一右,将青年夹在了中间,问道:“这都是你搞得鬼?”
青年不语,袁天罡冷笑一声:“幻影术。”随着他的话音,那青年的身影淡淡而逝,不知何时,阴影中缓缓浮现了十五条身影,围住了两人……
随着两人进入塔内,化生寺内,原本渐渐被佛家真言驱散的乌云,忽然浓密了起来。空度禅师伸手唤过小和尚慧明,吩咐道:“你速速前去我的禅房,取来锦斓袈裟与九环锡杖。”慧明应声而去。
空度见乌云越来越浓,众弟子的诵经之声越来越吃力,振衣而起,摘下了胸前悬挂的念珠,口中念动真言,那念珠发出了淡淡金光,向着乌云深处飞去。
“咦,有些道行……”乌云中隐隐传来惊诧之声,随着念珠追逐驱散乌云,一个约有九尺多长多长的妖物,在云端显出了身子,只见他面目狰狞,尖齿獠牙,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发出了狞恶的红光,眉心中,若隐若现的显出了一个“王”字。
“妖孽!”空度一声断喝,催动佛力,念珠在空中越变越大,夹带着风雷之声,向妖物打去。
“来的好!”妖物一声断喝。身形一长,只听空中传来鬼哭之声,似有无数怨灵夜啼,中间夹杂隐隐的骨骼作响,让人闻之惊心。随着这刺耳的声音,妖物的身后,缓缓张开了两个翅膀,漆黑如墨,遮天蔽日。
“翼虎?”空度惊叫出声,手下却不敢怠慢,双手不住变化,结出了宝瓶印,狮子印,手掌隐泛金光,幻化出一个金色的佛字真言,旋转着,击向了翼虎,同时,空中的念珠如有灵性一般,向着翼虎翻滚而去,金华灿灿,矫若游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