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都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下了一群身着红色布甲的大靖军士,这些人躺在地上的时候已然杳无声息,不知生死。
接着阿丁和影子的身影一闪,便回到了苏春池身边,阿丁手中还紧扣着刚刚发令的小将。
“我很想知道,你们折腾了半天,所图何物?”苏春池淡笑着望着小将说道。
“哼,大胆狗贼,不要仗着你有两个武艺高强的手下便以为可以逃脱我们的追捕,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兵戎相见,想吃后悔药都还不急了。”小将犟嘴,仰着脖子,对于自己身为人家手中囚的处境没有一丝担忧。
苏春池有些好笑,不过很快他就笑不起来了。
远处的战舰渐渐逼近,铁甲船身上一个个黑洞洞的舱门打开,一束束黑漆发亮的粗壮弩箭伸出舱门,指向苏春池所在的客船。
“招呼大家,把地上军士的兵器收缴,而后拉起来挡在身前。”苏春池凝重的望着远处沉默的巨大威压之物,冷声说道。
于是在阿丁和米勒的招呼下,船上的旅客犹犹豫豫的抓起地上昏迷的将士挡在了自己身前,排成了一道防线。
这些人虽然不想为,不过他们同样不想死,无奈之下,只好如此。
气氛陷进了僵局,小将大笑着,戏谑的望着苏春池,眼神不屑又怨恨。
“你们就等着葬身鱼腹吧!”小将怨恨的喊道。
苏春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他自信凭借着阿丁和影子的身手,他们五人还是没有危险的,哪怕那几百道近在咫尺的弩箭。只是这船上的其他旅客?
战舰无声逼近,压抑的气息让客船上的众人腿脚打颤,额头上的汗水滴滴滚落。
苏春池的眉头也渐渐拧紧,眼中闪过一道愤然,从幽州城之后,还没有事情把他逼到这种瞻前顾后的境地。
就在苏春池犹豫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身后的柔风脸上浮现一丝犹豫,而后坚定的点了点头,站了出来。
“我来处理吧!”柔风明亮的眼睛宛若一泓镜中月色。
苏春池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道疑惑,而后认真的看了看柔风,点了点头。
身边的几个人都望着这个揭去面纱之后,容貌美艳的耀眼的女子,心中有着怪异的感觉,像身负天命的的圣女一般,一步步接近了神祗。
柔风从怀中掏出一道令牌,黑兮兮的令牌很普通,没有华丽的纹理,没有金属质地,只有一个红色如血的字迹“商”。
苏春池眼神一凝,而后看着柔风再望着远处那艘战舰,心中叹息一声。
“拿着这道令牌,去交给你们的将军,他自然明白怎么做的。”柔风对着小将清冷说道,手中的令牌递了过去。
小将犹疑的看了看柔风,而后望着黑色的令牌,眼角扫过上面的字迹,脸上闪现出一道惊异,之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苏春池示意阿丁放开小将,之后小将便飞快的走到了客船船头,拉着缆绳攀越而去。
客船上陷入了安静,几个人也不再言语,柔风弱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苏春池,看见他淡漠的脸转向了一边,眼中闪动了一下,海风吹过,她脸色似乎也因此而黯淡。
没多久,对方便做出了应答,战舰移动着拉近了距离,而后战舰上放下了一道悬梯,一个身着铠甲的将领稳步走了下来。
“卑职曹自强见过柔风姑娘。”那将领似乎是熟人,快步走向柔风,而后躬身行礼。
苏春池望着眼前滑稽的一幕,感觉是种讽刺,大靖国海师的将领竟然对着一个逆贼弱女行礼,大靖的皇室被摆在了什么地方?
“你们走吧!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罢!”柔风轻声的说道。
“是。”没有过多的言语,那人看了看柔风身边的苏春池几人,而后点头应道。
“既然是商兄的亲属,那么不如柔风姑娘便跟随这位将军一道回去吧!这样也可以早日团聚。”就在那位将领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苏春池忽然笑着说道。
那将领闻言便停下了脚步,等待着身后的柔风回答。
苏春池身边的几个人都眼神惊诧的看着苏春池,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心中升起无数的别扭。
柔风猛然抬头,清冷的脸上在这一霎那间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她静静的望着苏春池,望着他脸上的淡然笑容,而后眯着眼,竟然笑了笑,默默的点点头,柔风一声不响的转过身,她的答案很明确了,答应了苏春池的提议,大家便从这里开始分手吧!
苏春池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而后舒展开来,转过脸不再去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感觉心中很忿然,很不爽,会说出那些其实他不想说的话,大概是因为看到眼前的这群赤裸裸的无视皇权的战舰吧,又或是因为他看到柔风拿出与商家有牵连的令牌。
就在柔风准备转身起步的瞬间,影子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柔风,而后看着苏春池说道:“虽然我很讨厌她,不过我还是想说几句话!姓商的把她交给你,相商等到了大靖,他会找你去要人,你怎么能现在就把人家送走。”
苏春池瞪大双眼,看着影子,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在他心里如果说真要有人挽留柔风,大概就是阿莲了,再次也是米勒和阿丁,最不可能的是影子了,要知道最初的时候,她可是每天都埋怨着柔风的。
接着他看见了影子趴在了柔风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柔风便抬起头说道:“你还要我走吗?”
苏春池苦笑着,望着她眼神中认真和倔强,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留下来吧!”
柔风便露出一个笑容,脸上的色彩一下子变得再次耀眼起来。
之后那将领便很没滋味的离开了客船,而他带来的那些士兵,也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战舰远处了,客船恢复了正常。劫后余生,有些人就坐在甲板上放声痛苦着。而苏春池也在船长的巴结和感激之下,离开了甲板。
船长盛意满满,把自己的华丽舱室送于的苏春池,苏春池也没有推脱,一个大大的舱室,足以装得下五个人,当然其中是有分隔的。
舱室里,苏春池悄悄拉着影子,问道:“你给她说了什么?”
不想却得到影子一个幽怨的眼神,恨恨的看着苏春池一眼,口中吐出一句:“花心大萝卜。”之后便甩开苏春池的手愤愤而去,惹得苏春池一脸无辜和不解。
苏春池自然不知道,影子说的那句话是:“如果你真的走了,那么可能你今后半辈子就要和他分隔天涯,再也见不了面了。”
影子从柔风的反应,揣摩出其实那个总是一脸清冷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女子,还是暗暗喜欢着苏春池的,而她之所以会站出来,是因为苏春池曾无意中说道,那一次遭遇伏击时,柔风的一句话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若不是她一句引导苏春池发泄内心激愤的话,那么怕是她就要了苏春池永远心存隔阂了。
苏春池也不知道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敢爱敢恨心怀感恩的影子今天站出来,要知道当日苏春池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化解两个女人之间的幽怨罢了。
“商家从商朝覆灭的那一天便准备着复辟,所以那时候一颗没有发动的钉子便暗暗的待在了邝家的阵营,那便是当初的海师大将军刘菜农,从那时起,大靖国的海师也就注定要落在了商家手中了,这几年商家渐渐待不住了,动作便大了起来,也引起了邝家的注意和忌惮。”舱室里,柔风清冷的声音响起,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苏春池的表情,看着他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柔风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客船继续走上了自己的海道,一路上似乎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这一日苏春池站在了甲板上,望着无际海面,想着莫名其妙的事情,但在海上的日子变得很是无聊,总是少了几点情趣,更何况小小的舱室限制着,心中有股莫名的压抑,能时时出来吹吹风,心情便顺畅了许多。
“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身后传出柔风声音。
苏春池回神,叹息一声,望着走到身边的柔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走的路,是我太自我了。”
柔风眯上了眼睛,迷离的望着海面,不再言语,一种莫名的感伤在两个人中间营造。
“其实,我没有你想得那样不辨是非,也没有那般贪恋权势。”柔风转身离去时轻声说道。
苏春池望着她杳杳远去的身影,叹息一声,不再言语,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客船在海浪中星夜行驶着,又过了七日,时间进入十二月,苏春池一行人也即将到达大靖了,这几日他们甚至远远的望见了大靖的海岸。
又过了一日,十二月三日,他们在大靖国东部沿海的一个叫崖城的地方登岸了。
苏春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