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植没有亲自回来,据护卫他去女真的象雄士兵回报说,女真之主乌雅束已经将马植奉为上宾,并在近期内准备攻辽,因为在攻辽之前女真族必须要解决掉周边的亲辽势力,所以乌雅束已经以他的弟弟完颜阿骨打为征讨大将军,率军征伐温都部跋忒,夺取东北部的坞塔城及萧海里等亲辽势力。
听着象雄士兵的汇报,杜小心不禁皱起眉头,因为他发觉女真族的首领似乎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需要征讨周边的亲辽势力?他有没有说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象雄士兵道:“乌雅束只是说如果粮草充足的话,大概一个月之内就能正式对辽军宣战了,所以他希望大祭师能想办法给予他们军需上的足够支持,将象雄近千年来收罗的宝藏分一点出来给他们,以作军备,否则拖延的太久很可能会因为粮草准备不足而贻误战机。”
“粮草不足?那他也敢去攻打萧海里?以女真野蛮的掠夺本性,攻打完各部以后绝对会将粮草收刮一空的!分明是想找借口谋取象雄的宝藏。”关于象雄的宝藏,杜小心曾听蹇伯翼提起过,主要是象雄收罗来准备复国之用的,宝藏的数量确实不少,不出意外的足够一支三万人的军队五年的开销!
象雄士兵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我们在女真的这几天,确实看到女真地区发生灾荒,饥民四处流徙,贫者难以为生。”
“看来这个乌雅束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杜月的眼中开始有担忧之色。
偷香却道:“也有可能是乌雅束已经看穿了我们利用他们的计谋,所以反过来想利用我们!”
卫月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把象雄的宝藏分给女真人么?这样岂不是变成引虎驱狼?”
杜小心沉吟一会问那士兵道:“马植让你们回来之前有没有什么嘱咐?”
那士兵回道:“他只是说分一部分也无妨,但是分出来的不应超过一支千人队三个月所需,否则,只怕女真人会贪得无厌。还有,马将军嘱咐说,请大祭师当心完颜阿骨打。”
“当心阿骨打?”
杜月忽然道:“阿骨打此人不容小觑,他乃是辽国东北各族之中威名最为显赫的将领之一。辽天庆二年春天,辽国天祚帝至春捺钵月亮泡钓鱼,接见附近各族头领,并在头鱼宴上强命各部族首领依次歌舞,唯有代替乌雅束前往赴宴的阿骨打坚决推辞,虽然天祚帝谕之再三,他始终都不从命,是个十分强势的将领,而且据说他有一个非常勇猛的女儿,战绩彪炳,丝毫不逊色于他!”
众人为之瞠目道:“勇猛的女儿?”
杜月道:“不错,此女名为完颜花花,据说有万夫不挡之勇,曾经以一个百人小队大破温都部族近千人的先锋部队。”
卫月和阿布在错愕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在听到完颜花花竟然以百人小队大破近十倍的敌军的时候,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眼中满是讶异之色。
杜小心知道现在象雄和大宋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他的决断有任何失策的地方,都将会使得两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转身看了偷香一眼,偷香并没有说什么,眼神中却满是信赖的目光。
“好,你们现在立即赶回象雄去,向老蹇和哈乙瘟将军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我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个阿骨打!”杜小心终于下定决心,“然后让他们派人护送一小部分宝藏到女真部族来,不用太多,大概能够一个千人组成的军队半年的开销就足够了!”
象雄的士兵应声离去。
杜月凝重地道:“臭小子,你真的想好了?”
杜小心笑道:“你难道害怕了?”
杜月骂道:“你以为你爷爷我是吃素的么?臭小子,当心我抽你!”
杜小心忽然道:“要抽你就抽吧,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杜月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杜小心这话的含义,就听他继续道:“爷爷你不用跟我们去辽东了,你帮我们去汴梁张天师府上去探听一下大宋方面的情况,我有两件东西要交给茅山派的刘混康!”
其实,杜小心知道这一次去见阿骨打必定十分凶险,他不希望已然白发满头的杜月跟着去冒险。
杜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不过自从上一次天风峡谷一役之后,他也知道自己毕竟年老体衰,如果硬是跟去的话,只怕反而会拖累他们,所以他也不再多说,只是叹息道:“也好,算来爷爷我离开大宋也已经有近十年光景了,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杜小心将茅山掌门的信物阴阳镜以及《九霄玉清雷霆经》交到杜月的手上。“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尽快赶回茅山看你的!”
杜月点点头,虽然有些不舍得。
与杜月分手之后,杜小心、偷香、卫月和阿布一行四人开始朝辽东来流河进发,因为阿骨打将会在来流河发动誓师大会。杜小心很想亲自去见识一下这个被称之为辽东第一名将的女真高手。
可是还没等杜小心他们赶到龙泉的时候,就从前方传来了乌雅束病故的消息,阿骨打继任为女真部落联盟的族长,辽国国主为了安抚蠢蠢欲动的阿骨头打,授之以“生女真部族节度使”称号。
不过阿骨打似乎并不领情,他派遣家奴而使节前往辽国上京,索要因为叛乱而逃入辽境的纥石烈部落大将勃堇阿疏,其实是想借此为名探查辽国边防的虚实。
一路上,契丹族的百姓无不对此忧心忡忡,凡是有人聚居的村镇附近都开始派有专人望风,一旦发现有女真军队开动的征兆就要立即逃遁,因为辽国边备废弛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如今大部分军队都已经调往宋辽边境,一旦阿骨打正的乘机起兵叛乱的话,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龙泉镇南傍镜泊湖,城环长白山余脉,三面临水。
可是,当杜小心他们赶到龙泉的时候,却发现整个镇子里几乎没有任何生机,四条主街,纵横交错,但是家家户户都是门户紧闭,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
要知道龙泉在唐代就已经是大草原东北最具规模的城市,曾被世人誉为小长安,虽然经过数百年战火的洗礼,原先那些古朴浑重的建筑早就已经不知所踪,不过从镇上的房舍格局已及林立的店铺仍然可以看出它昔日的繁华。
卫月奇怪道:“这里离开来流河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杜小心他们也觉得奇怪,找遍了龙泉镇终于找到了一家开着门的客栈,走进去一看,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柜台里面,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算盘珠子。
看到他们四个人走进客栈的大厅,老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热情招待,反而好奇地道:“都快打仗了,你们还往这里跑?年轻人,真是不知道轻重!”
卫月上前道:“老伯,这个镇子里的人都走了么?”
老人面无表情地道:“阿骨打现在正在来流河誓师,相信不日就会打到这里,征东将军耶律谢十将军目前正率领渤海军往龙泉赶过来。如果双方在附近开战的话,哼哼,你们以为还有什么东西能存活下来么?”
阿布奇怪道:“既然这么危险,老伯你怎么不走?”
老人叹息道:“老朽这一生无儿无女,一辈子就挣下了这一座客栈,你们让我上哪儿去?与其这么大年纪了还到外面去流浪乞讨,我还不如平静的在这里等死算了!”
杜小心听说耶律谢十已经带兵赶来,看起来契丹贵族似乎也早就对女真的崛起存有戒心,否则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调兵过来防备女真。遂问道:“老伯怎么对阿骨打那边的形势知道的那么清楚?”
老人道:“我军的斥候每天都在这镇上来回好几次,要不是他们敲锣打鼓地把前线的消息带过来,这繁华的龙泉镇人又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走的精光,只剩下我这样的糟老头!”
偷香奇怪道:“那这么说来的话,阿骨打要么不来,否则一定会选择龙泉镇作为他行军的第一目的地喽?”
杜小心皱眉道:“阿骨打会蠢到将自己的行军路线散布出来么?”
老人却道:“当然不是他们自己泄露的,是我们的斥候探听出来的,大概是五天前的早晨吧,我听到外面很吵闹,走出去一看原来是斥候将阿骨打在来流河言论贴在大街上。”
偷香心中一震,望向杜小心道:“斥候将阿骨打的言论贴出来,这怎么可能?”
老人却点头道:“没错,那上面写着阿骨打集诸路兵马,得2500人大会于来流河,誓师伐辽,数我大辽之罪状有二:一曰有功不省,而侵侮有加;二曰罪人阿疏,屡请不遣。然后命诸将传梃而誓:凡能在与辽对战中同心协力有功者,奴婢部曲皆能从良,庶人则可以授之以官,有官的则循序而进,加官的级数视功劳的高下而定。违誓者,身死梃下,家属无赦。随后大会僚属,祭皇天后土通告我大辽罪状的详细情形。甚至在布告上连阿骨打号令女真诸部时的讲话都贴出来了。”
杜小心心中的震惊同样是不言而喻的:“看来这个阿骨打确实有一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他故意放出的风声,否则仅仅靠斥候是绝对不可能将整个誓师的过程打探的这么详细的!”
偷香点头道:“不错,这很显然是个阴谋,是想将耶律谢十的杂牌军聚集到龙泉附近然后歼灭掉!只是不知道耶律谢十会不会上当了!”
老者一震道:“那耶律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得去报告!”
杜小心叹息道:“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先不说耶律会不会见你,这龙泉既然是阿骨打布下的圈套,想必外面肯定有埋伏,你这样贸然出去,除了送死之外并没有多少用处的!何况,我们能看清楚的事,耶律将军未必就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