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管再怎么样,刺客知道已经事不可为,“砰——”的一声,刺客就借反弹之力重新坠入江水中。来得快去得也快!行为之果决倒也有点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味道。而在入水的一瞬间,刺客往岸上人群的方向看了一眼。相信刚才的一幕主子也看见了,不是他无能,而是轿子有古怪。
“这是怎么回事——”岸上已经有不少人惊呼道,这是必死的一剑啊!怎么刺客偏偏就失手了呢!当然也有不少官员开始大叫“吾主洪福齐天——”“天佑我大明——”之类歌功颂德的话。
“快快捉拿刺客——”赵之龙铁青着脸命令道,现场的警戒就是他负责的。马上就有十几个京营士卒哗哗的下水搜查,可是谁都知道,这只是做做样子而已。长江那么大,上哪找人去!
而赵之龙此刻心中也在惊疑不定,怎么十拿九稳的刺杀就失手了呢!一定是对方事先有了布置。不过他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因为这只是第一关而已,以后还有两关呢!他不相信朱由菘次次都能躲过去!
史可法此时也是脸色严峻,还好事先做了防范。不然一个死人是做不了皇帝的!原来为了以防万一,史可法梳理一遍整个环节后,感觉到轿子底部是个薄弱环节,就特意命人铺了一层铁板。现在果然起到作用了,若是没有这层铁板的话,前去淮安就变成无意义的举动了。
“爱卿,你又救了孤一命啊!”朱由菘脸色煞白的道。
话说刚才朱由菘吓得好悬没尿出来,宝剑那一下刺在铁板上,力量之大就像是一场地震。
“殿下,这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照旧下船吧——那么多人等着呢!”史可法沉稳的道。
“好好——一切遵照爱卿所言。”朱由菘惊魂未定的道。不过在下船之前,他还是亲自看了看刺客留下的杰作,跳板上刺出的一个大洞。越看越觉得脖子直冒凉气!随后再看看史可法,感觉这真是他命中的贵人。
接下来一路无事,等到大轿上岸,朱由菘从轿子里缓缓走了出来。尽管他此时腿肚子还是发颤,不过还是手摇鹅毛大扇,面露亲切的微笑,接受众人的见礼。
此时前来迎接的人群按照等级尊卑,以韩赞周和赵之龙为首,一起向朱由菘行了一礼,道:“恭迎福王殿下驾临南京。”
朱由菘大声回道:“诸位免礼——”接着朱由菘目光落在了为首的赵之龙和韩赞周身上。他和赵之龙是老相识了,有着不可调解的仇恨。不过此时此刻,双方都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
看见朱由菘看过来,赵之龙也不顾官场规矩,连忙道:“微臣护驾不力,罪该万死。”
这些士卒都是他手下的京营官兵,所以有此一说。赵之龙接驾是史可法事先安排好的。其实按照史可法本意,是不想让赵之龙接驾的,怎奈偌大个南京城,兵备荒废,除了六万京营能挑出些人外,其他的连像样些的兵丁都凑不出来。只能行此无奈之策。
“不必介怀,是那些刺客该死,不是你该死。”朱由菘板着脸道。其实按照台词他是应该笼络赵之龙几句的。可是刚才险死还生的一幕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也就不按台词来了。
接着他就不理赵之龙了,转而看向韩赞周,微笑道:“你就是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韩公公吧——”
“不敢不敢——正是杂家。”韩赞周连忙道。
“此时中原纷乱四起,唯有南京太平无事,你功劳不小啊——”朱由菘夸道。这是史可法给他定下的基调,因为史可法已经和他说过,韩赞周在这次继统问题上的重要作用。
“殿下言重了,这乃是老臣的职责所在——”韩赞周连忙道。心里如同喝了蜜一般的甜。听了朱由菘的这句话,他就知道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跑不掉了。随后他感激的看了史可法一眼,他和朱由菘都是第一次见面,何来的劳苦功高啊!一定是史可法替他美言了。
然后朱由菘又是一一和六部尚书见礼,态度都十分热情。
而轮到钱谦益的时候,朱由菘拉住钱谦益的手道:“牧斋先生文章享誉海外,学问融贯中西,某家每每拜读,都是不忍释卷。有先生这样的人才,实乃我朝之幸。”其实天知道,朱由菘天天拜读的都是那些淫词艳曲,和钱谦益的文章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殿下缪赞了——老臣愧不敢当啊!”
钱谦益连忙道。一张老脸笑得像花儿一样。在场的很多东林党人,也都是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朱由菘竟然给了钱谦益这样高的评价,那就是一个风向标,表示以前的那些恩怨都过去了。
至于钱谦益之后朱由菘却没有一一谈话了,只是简单面向众人说了几句话了事。无他,两条腿实在支撑不住了。
迎接仪式到此就算告一段落,接着按照预定计划朱由菘要去拜谒孝陵,这是朱元璋的坟墓,不可不拜。当然,由于先前发生了这样一档子事,一路上那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一般。
原本按照朱由菘的身份,已经给他准备了十六抬的辇车。不过朱由菘却是坚持座原来的那八抬大轿,感觉安全啊!
拜谒孝陵之后,朱由菘从朝阳门进城,直奔下榻地点。
此时皇城内的宫殿经过二百多年的风雨蠹蚀,很多都已破烂不堪,甚至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相当于北京的太和、中和、保和殿)都已荡然无存,所以朱由菘就暂时驻于内守备府。
其实按照朱由菘本意,是想住在史可法府中的,要知道史可法对他来说,已经是当之无二的第一大臣,需要着意的笼络。
不过史可法婉言谢绝了朱由菘的美意,他家里就那么点地方,住自家几口都紧巴巴的,就朱由菘和他的娘子军团,那住得下这么多人啊!最后还是在史可法的推荐下,住在了韩赞周的内守备府。
当天晚上文武百官都聚集在史可法家中,商议国事。眼下立福王为帝已经没有异议了。只是究竟应当立即登基为帝还是暂用监国名义,尚有分歧。因为登基后就没有改变的余地,监国则尚有退步。
从理论上来说虽然崇祯三子落入敌手,也不是不能交换的。而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都是较福王更为适合,因此以左都御史黄道周为首的一些官员主张暂用监国名义。
而以钱谦益为首的东林党人则是极力主张一步到位,直接登基。理由是现在是非常时期,需要尽快推出皇帝,好让国家运转起来。在争执不下的时候还是史可法一锤定音,还监什么国!若是太平盛世倒也无所谓,可以慢慢来,眼下形势紧急,早定大宝才是正理。
再说了,想当皇帝的可是大有人在,要知道大明朝最不缺的就是那些藩王。而大明朝如今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一个快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管他这般变数,那般变数——先立为王!
要说史可法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他一表态钱谦益等人自然没有异议,就是德高望重如黄道周之辈,听了史可法的意见后也表示同意了。如此一来朱由菘称帝的一切障碍都已经消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而在群臣散去之后,史可法专门留下了堵胤锡。要说堵胤锡,现在还在迷糊当中。堵胤锡原本已经去长沙上任,没想到前脚刚到,后脚一纸调令又把他调了回来,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呢!而且又是专门让他到史可法府中开会。按理说他还没到这个级别。
而且他还发现,平日里的一些上司,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不过堵胤锡也很沉得住气,他知道这事情总会弄明白的。这不,现在史可法来找他谈话了。等到一番长谈之后,堵胤锡这才知道,原来他被一个大馅饼砸中了。不过毕竟堵胤锡是个难得的人才,并没有任何失态的举止。
反而神情很是兴奋,因为他满腹才华,终于能有一个可以尽情施展的舞台了。当然,对他来说有着知遇之恩的史可法来说,堵胤锡心中更是十分感激,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的干出一番成绩,来回报史可法。
崇祯十七年四月十五日,这一天是个好日子,占卦说宜行百事。朱由菘正式在武英殿登基称帝。改明年为弘光元年。由于传国玉玺还在京师,所以用黄金铸造宝玺,并且颁谕天下:
……孤避乱江淮,惊闻凶讣,既痛社稷之墟,益激父母之仇。矢不俱生,志图必报。连章劝进惟思迅扫妖氛,廓清大难。同仇是助,犹赖尔臣民。其与天下更始,可大赦天下。
令谕出来后立即明发驿报,传送各地。一个新的时代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