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惊喜若狂,两手死死扣住薛慕容双肩,剧烈摇动,道:“慕容,慕容,你终于醒了。”薛慕容神情痛苦,想要挣脱男子的铁手,道:“你弄疼我了。”
神似小家碧玉,状如二八花季,此时的薛慕容扭扭捏捏,哪里还有一幅武林高手的样子?不仅不像刚才那般疯痴,更加不像先前那般孤傲。
李云天和男子见此,登时如遭雷劈,愣了半天,男子说道:“慕容,你……你不会失忆了吧?”薛慕容白眼一翻,嗔道:“麒麟师兄,你就会瞎说!”
被叫做麒麟的男子更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他实在不清楚薛慕容为何又性格突变。殊不知,薛慕容先前之所以疯魔,究其原因,不过“孤独”二字。人能遗世而独立,却不可独孤终老。朋友、亲人、爱人,三者相辅相成,一同构筑了人这一辈子的喜怒哀乐。
无论少了哪一个环节,人将不再是人,心中的怨念必将埋进深心,若不得施放,则憋闷成疾,轻者灵光不灵、痴痴呆呆,重者疯疯癫癫、痴人说梦。这薛慕容三条尽占,不仅没有亲人温暖,还没有好友倾诉,更没有爱人相拥,疯魔便在所难免。
麒麟终二十年在水雾迷境滋养水雾海棠,不作他想,虽与薛慕容情况相同,但一心想着薛慕容,少了许多苦闷,自然比薛慕容要好的多。他虽不知其中奥秘,但只要能和薛慕容真心说会儿话,他就心满意足了。
麒麟于迷惘之中一把揽入薛慕容,含泪道:“是我瞎说,是我瞎说!师妹,不管你是冰冷孤傲,还是疯魔如狂,或是小家碧玉。既然我摊上了,我就统统接受了。”
二十年深爱终得一刻相拥,百般折磨终成一生夙愿。麒麟仰天长啸,群山震颤,百草戚戚,兴奋、痴狂、悲伤,种种相对的情感交集缠乱。
哎是两个人的事。薛慕容又岂能独善其身?双肩感受着麒麟似铁双臂的重量,耳畔听得麒麟悲戚,鼻中闻得尽是麒麟男儿气息,神情渐渐由惊慌转为释然,反手抱了麒麟厚脊,颔首轻轻枕入麒麟肩窝,痴道:“师兄,谢谢你没有杀我。”
麒麟道:“我爱你,怎可杀死你?”
李云天见自己恍如空气,悄悄潜入湖底,沿着来时的深*沟返回了水雾迷境外围,在河边找到了高菲菲。
此时月儿东升,繁星开眼,竟已又是一个夜晚。高菲菲早等得焦急万分,深怕那男子存有害李云天之心,许多次想潜入看个究竟,但无奈真气浅薄,无法深入深*沟,只得回到岸边坐等。
可越等越是心急,正打算豁出性命再入一次,李云天已冒出头来,冲着他贼贼笑道:“宝贝,想哥没有?”高菲菲又是好气,又是欣喜,一跃跳入水中,如蝴蝶般扑进李云天胸膛,不待李云天反应过来,小嘴一张,狠狠咬了李云天肩膀肌肉,李云天嘶一声倒吸口凉气,她又心疼了,松开小嘴,伸出纤手轻轻揉着最咬处,撅嘴道:“臭流氓,也不管管我,要是我为你死了怎么办?”
李云天嘿嘿一笑,道:“那我就再娶呗!”高菲菲登时气结,狠狠捶了李云天一拳,转身回到岸上,沿着河流就往上走。
就在这时,高菲菲眼前一花,一朵状如凝水般的蓝色海棠出现在她眼前,高菲菲惊得两个水灵灵的眼珠子都快开裂了,一把抢在手里,道:“这时什么花?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李云天道:“这叫水雾海棠,我从你师父老公那悄悄抽来的。”高菲菲奇道:“我师父的老公?”
高菲菲被薛慕容带入山时,麒麟早就在水雾迷境中滋养水雾海棠了,薛慕容又不可能对她讲,自然不知道麒麟的存在。
当下李云天拉着她一边向上游走,打算去把小女孩婉婉接下来,一边将整个过程说给了高菲菲听。他本来就能说会道,此时又加油添醋一番,把他醒来后见到、听到、感受到的所有一切尽皆讲给了出来。包括对高菲菲的爱意,在秦山小村中的悲伤,小女孩婉婉的身世,以及薛慕容与麒麟之间纠缠了二十年的恩恩怨怨。
说到他差点被薛慕容杀死时,高菲菲吓得面色惨白,随手便将水雾海棠扔到一边,撕开李云天的衬衣,一见李云天胸前被河水漂得泛白的伤疤,眼泪便“唰唰唰”地流了下来,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要是你不背着我,你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李云天哈哈一笑,道:“英雄救美女,不过就是想跟美女那啥罢了。为了跟个生个胖娃娃,我受这点伤又怕什么?大不了……你以后给我好好吸*吸不就行了?”高菲菲“哼”一声,道:“臭流氓,烂泥扶不上墙!不理你了!”说着,便继续往上有走。
李云天急忙跟在高菲菲身后左右,不停解释,不停逗趣,像极了那电视里总是跟在千金小姐身后献媚的小白痴。
小河流水,濛濛薄雨,两人你情我爱,走着走着,忽听得前方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喊道:“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李云天惊道:“婉婉?”赶紧拉了高菲菲往前跑去。
跑得不到一会儿,前方迷雾中显出一个娇小的身躯,正一瘸一拐地向李云天和高菲菲两人走来。
原来,当李云天背着高菲菲,扛着麒麟从薛慕容的小屋跑开之后,婉婉便担心起李云天来。先前还想着李云天有多厉害,肯定不怕,但一想起薛慕容在山中湖畔威胁她不准哭时的凶狠,便又担心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便顺着因李云天跑过而歪斜的树枝找了过来,见脚印在悬崖处不见了踪影,伤心得大哭起来。
但她自失忆之后,心智更加坚强,一咬牙,干脆捡了些树藤,编了一条长藤,从悬崖上爬了下来。可是,悬崖何其之高,她的树藤又无法直达崖底。见下方是一个水塘,索性一跃跳了下去。
因为她身体娇小,跳跃力度不够,入水又不深,一脚便撞在了水塘浅滩里的大石上。幸好这水塘中水道之力浓厚,不但减轻了她的疼痛,还稍稍滋养她的经脉,不然,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女孩,说不定就得被生生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