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风华顶楼,一间最大的会议室。
李家龙“哗啦”一下把落地窗帘拉了起来,整个会议室里立刻变得更加安静。紧接着,他转过身。只见偌大的一间会议室里坐了五个人。
李家虎颓然地坐在会议桌一角。他的脸上挂满了哀伤,皱纹迭起,如果被小弟们看见,肯定会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他们绝对不会人相信这是那个曾经在古龙市叱咤风云的李家二当家。
李家虎的两边则是他剩下的两个儿子李风雄和李风火。他们也和李家虎一样,满脸哀伤,只是他们要比李家虎更年轻,泪水流得满脸都是。李风火更是哭得肩膀剧烈抖动,猛然“啊”一声大哭出来,“嘭”一声跪到李家虎身后,不住磕头道:“是我错,是我错,是我错!都是我错!如果大哥不是为了给我报仇,他就不会死!都怪我,都怪我……”
李风雄再也控制不住,跪倒在李风火身旁,抱住李风火大哭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三弟啊!是二哥不好,没本事为你报仇,还连累了大哥,要怪都怪我,都怪我啊!”
兄弟之情毕竟狂潮。尽管李家龙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此时见了亲人相残的惨剧,仍忍不住暗叹口气,也不知他到底叹的是什么?
天?地?人?还是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磕头声继续响彻,两兄弟纵情哭泣。李家虎缓缓闭上了双眼,叹道:“人都死了还能怎样?算了算了,什么帮主不帮主。我都不要了。比起帮主那种东西,还是我的儿子更好。至少,他们还能在我犯下大错的时候为我承担本应该由我承担的过错。而那“帮主”的东西却只会让我继续犯错。”
这个声音缓慢而深沉,哪里还是那一声冷哼就能叫数万人听之寒颤的李家虎。
接着,他转头看向会议桌上位那人。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还是他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的原因。那人看上去朦朦胧胧,不管怎么看都不清。只能看见一个腰身挺拔的身影。
这身影似乎已经年迈,但童颜鹤发,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老人,倒像是一个如李云天般少年白发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见李家虎看了过来,微微点了点头,李家虎顿时叹出一口气来,道:“多谢了老爸,可以让我和我家人活下去。”缓缓坐起,李家虎重重地跪下,给这“中年人”磕了三个清脆的响头。接着,挽起李风雄、李风火二人。三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这“中年人”自始至终没说任何一句话,直到那大门缓缓地关了起来,才重重叹出一口气,对已经像个死人般瘫坐在沙发上的李家龙道:“儿子,我李二狗早累了,早就想休息了,可你怎么还要来烦老子?这么简单个事你居然一直没采取措施,现在连老子最喜欢的一个孙子都死了,你小子这个帮主也干到头了。跟着老子收拾东西,明天就去云南种地去!”
这人竟然就是称霸大西北,叫上面也不愿太过压制的黑道枭雄,李云天的爷爷,李家龙、李家虎的父亲——李二狗——“阎王爷”!
李家龙也知道他把一个侄儿害死后,他的帮主根本不可能再干下去了。可是他无怨无悔。他明白,如果李风暴不死,现在躺在下面的就是李云天——他自己的儿子!
在侄子与儿子间,这个被称为“铁面判官”的黑道老大选择了徇私舞弊!
或许,在外人看来,李云天是因为有一个好父亲才能活下去,或许还会继续扯上一些富二代如何如何的闲话。但在李家龙看来,为自己的儿子铺一条道路又有何错?
老子就是帮老子儿子了,怎么了?穷人还要把最大的一块肉给自家儿子呢,老子凭什么就不能把最大一份财产给老子儿子?
想通了这一切,李家龙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从上位上走下来的李二狗深深鞠了个躬,没有任何话语,跟在李二狗身后,走出了会议室。
至此,整间会议室便只剩下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看上去极其和蔼,虽然很有慈禧太后的风采,却跟慈禧太后判若两人,往那一座,照一张黑白相片,慈禧太后就是魔鬼,而她就像王母娘娘。
她就是李二狗之妻,站在李二狗背后的女人——李云天奶奶——“太后”赵咏华!
她一直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李家龙和李家虎为谁的儿子而争吵,看着自己的老公闭着眼睛不问世事,看着李家龙和李家虎决定让两个孙子以死相拼,看着两个孙子斗得你死我活,她的心里真的累了。
此时,他见李二狗站在门口向她招了招手,忽而感到一阵甜蜜,毕竟,能让她远离尘嚣的永远只有她的丈夫。
但,当她走到门口,想着下面就是她孙子的尸体时,猛然间哭了出来,无论如何,那也是她的孙子,怎能叫她可以安然面对?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背上一暖,一只宽大的手掌贴紧了她的背脊,顺着她的脊梁缓缓抚摸,似乎在抹平她的一切悲伤一样。
都说“男人是女人的归宿”,这话一点也不假,因为女人的这辈子终将交给一个男人。
就这样,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笑了,牵了李二狗的手,缓缓前行,转过拐角,进了向下而去的电梯。
其实,女人何尝不是男人心灵归属的地方!
就在赵咏华牵起李二狗手指头的时候,李二狗那颗同样悲伤的心才好受了一些,才平静了许多。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纷乱世事,不过如此。
这明明是这世间所有人的归宿,可又有多少人能明白?这就和明明每个人都在等死,可又有多少人能明白一样。明明这个答案很简单也很清楚,可偏偏就是很少有人去承认,即便承认了也不愿去拥有,更有甚者,把这当做一坨大粪,把牵牵手当做一场旅游,玩了、闹了、看了、瞧了、睡了、拍拍屁股走了!
可旅游地点也会说啊:“他娘的,你们这些人啊!你说你来就来了,把老子当成妓女,把你自己当成嫖客一样的玩了,上厕所的纸就不要乱扔了吧?你看看,满地都是,叫老子如何打扫?不仅污染环境,还给老子染了色彩!另外,你说你扔就扔了吧,大不了过个几百年叫这些垃圾自己融化分解。可你干嘛要在老子最美的一棵大树上刻字咧?还“某某到此一游”?我草你他娘的,不知道这玩意儿擦不掉的啊!”
晚上,五百死囚为报李云天知遇之恩,在休息了一个白天后,忽然猛攻耀星帮总部,将正在谋划如何应对李云天掌控的黑云会的耀星帮大佬全部抓获。
耀星帮老大金巧巧为避免耀星帮生灵涂炭,接受黎叔建议,自编为黑云会一堂,与原本是马超主持的蓝堂合并,成为李云天旗下第一堂——黑堂。
此后,黑堂一路高唱凯歌,纵横大西北,无人能敌!
将就着,铁血帮也被黑云会连根拔起,老大及所有堂主被诛杀,成了李云天纵横大西北的唯一一个悲催的“杀鸡给猴看”帮会。
之后,五百死囚功成身退,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尽数归到了自己心有所属的地方。
第二年,李云天接受刘欣认命,成为西北反邪教会长,带领冢爷、暧昧、大和尚师兄弟前往中东,将“圣主之心”组织夷为平地,解除了华夏在大西北的警报。
至此,上面终于答应李云天为“西北王”,总揽大西北一切黑道势力。李云天也由此成为了第一支在政府扶持下能与传统青帮、洪门、大圈抗衡的黑道力量。
第三年,各大势力在政府的扶持下如雨后春笋地冒了出来,三大帮会心知政府的决心,与外国黑道势力划清界限,从此,外国黑道势力难以侵入我华夏大地。
第五年,李云天和高菲菲奉子成婚,唐悠悠操持老本行,成了绝代风华的真正老板。
再五年,李云天接到了刘欣的一个电话,这是他结婚之后,刘欣来的第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刘欣满心兴奋地对李云天喊道:“找到了,找到了,马超的尸体找到了!”
“啪嗒。”
一声脆响,李云天的手机掉落到了地面上,高菲菲问道:“怎么了?”
李云天含泪道:“我终于可以退位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