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弥漫,呼啸声疾。一团团火红色的气球不住地炸响,这里一处,那里一处。这一处尚未完全炸开,那一处已然轰鸣。把李云天和婉婉看得眼睛都花了。
白色人影在其中吃尽了苦头,被爆炸的气流卷得衣袂猎猎作响,不得不四处闪身躲避,像是一划而过的飞鸟,不时在爆炸之中寻求一丝丝的生机。那黑色人影则如鬼魅,随着风沙走势,时而上升飞旋,时而低掠盘旋。爆炸过处,竟全是他的身影。
不多时,猛地一声巨大的爆炸,随后便是一声女子痛*吟*声传来。白影一闪,白衣人重重扑倒在地上。长发垂帘,稀稀拉拉地披在她的背上,看不清长得什么面貌。但从那声痛*吟来看,李云天敢肯定,这人便是昨晚“骗”他的那个女人,不由得一下子高兴起来,暗叫一声:“活该,婊子!”转眼看了看,没想到婉婉这小女孩大眼睛滴流转,手舞足蹈地指着那白衣女子直比划。
李云天笑了笑,心道:这婉婉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居然只是这么随便一看,就分辨出这是昨晚那个臭婊子了。只要给她一个良好的环境,没准就是一个博士后,留学、外企、科研人员将不再是普通人遥不可及的梦想。
想到这里,李云天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小女孩和自己绑到一起,到底是她的福气,还是她的霉气。
轰鸣不再,风沙渐退。一湾有半个篮球场般大小的池塘边,荷花已睡,荷叶渐残,青青绿绿的草地一派秋景。池塘中间有一间样式简洁的木屋,想来便是那薛慕容的住处。此时地面上已是坑洞无数,被爆炸掀开的地面沟壑难填,密密麻麻,像极了月球表面。李云天直到此时,才完全看清了自己就身在池塘边的一株巨树背后。而白衣女子正好就在他的前方十多米处,脑袋正对着他。
就在李云天正高兴得想跳出去大笑白衣女子三百声的时候,眼前黑影一闪,一个面相英俊,却显得有些苍老的男子站在了白衣女子身前,道:“慕容,你输了。该让我离开了吧?”
这男子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但给李云天的震撼却是不可想象的。
李云天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女人真的是薛慕容,就连这个念头都没有过。此时一听,差点惊呼出声来。倒是婉婉眼疾手快,胖乎乎的小手朝着李云天脸上一伸,硬生生将自己的小粉拳塞进了李云天的嘴巴里。
李云天的嘴巴被撕了开来,疼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却是强逼着声音不往外冒,样子看上去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那边,薛慕容用两手支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来身来,被秀发遮住的面容上显出一份无奈,道:“关了二十年,依旧关不住你的心吗?”
男子道:“我的心早就给了你了,你怎么还跟我要?难道二十年的时间还不够你想明白吗?”
薛慕容猛地扭过头去,长长的秀发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更加勾勒得她的身形纤瘦,怒声斥道:“胡说!若是我早就得到,为什么我看不见?人人都说三千弱水似珍珠,为什么你的心却是一点样子也没有?”
男子叹了口气,道:“心的样子……何为心的样子?我宁愿让你二十年关在水雾迷境里,想要出去历练一番也不可得。难道这还不够?难道要我把心挖出来,你才相信?”
薛慕容满脸泪痕,道:“挖!就挖出来!二十年来,我从来没见过你的心的样子。若你还对我有一点点的情意,你就把你的心挖出来让我看看!”
男子顿时气结,道:“慕容妹,你怎么就这么无理取闹?心怎么可能有样子?你说你喜欢海棠花,那好,为了你我甘愿在水雾迷境受二十年风吹日晒,只为求得一束水雾海棠给你看看,这难道还不叫真心?”说着,男子手掌一翻,一束透明如禅意的海棠花顿时出现在他的手中。
李云天定睛一看,只见这海棠花与普通的海棠花样子一般大小,但全身成淡蓝色,通体透明,男子只是定定地拿在手中,李云天竟然能够透过海棠花看到男子的手心纹路。此花在男子拿出之间,花瓣轻摇,似水波一般荡漾,却是不似水波那般滴落,似是用水做的,更似水是它做的。也不知到底它是水,还是水是它。
尽管李云天见多识广,但这般样子的天造神物仍然是从没见过,不由得满脸惊呆,心中的震撼更是无法用言语将之形容。
婉婉这个小女孩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小嘴巴长得足以塞下两个鸡蛋,那小拳头不由自主地就从李云天嘴巴里滑落了下来。
男子道:“水雾海棠,只生长在这秦山的水雾迷境之中,不被世人所知。若得此花,需经二十年真气滋养,使之自生真气源能,吸收水雾迷境中的水道之力,成就一身水道之力。可做药,服之,可滋养肌肤,得二十年不老之态。当年,你说你害怕等你老后我会不喜欢你的皱纹,想要一束这水雾海棠,希望这一生都美貌动人,使我不会变心。还说你从来没见过我的真心,只是你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我为了让你看看我的真心,便舍身进入水雾迷境之中,寻得一粒种子,开始用自己的水道真气滋养这花,受二十年风吹雨打,遭二十年雨露寒霜,不敢有片刻松懈。如今,我终于得到了。慕容,你看,这花就是我心,这话就是我的真心。我们终于可以成亲了!”
李云天听了,吓了一跳,心道:这花竟然这么神奇。居然要用二十年片刻不离的真气滋养,难怪这么奇怪。要是给那些科学家发现,估计足够把他们所学的那点知识榨*干净!只是,不知道这婊……薛慕容前辈怎么看?感情这事,你爱我、我爱你不就行了,什么真心像什么样子?害得这大叔遭了这么多罪。看来,这薛慕容的性情还真不是一般的怪异,简直就是前推三百年,往后再推三百年也找不到她这样的人了。
只见薛慕容仍是斜倚在地上,毫无淑女形象的放生大笑,看得那男子和李云天都一头雾水,婉婉更是把大眼睛扑哧扑哧地眨了又眨,毕竟,在大人的世界里,有很多事情是她这个小女孩所不会明白的。
薛慕容鄙夷道:“我要的是真心的样子,谁叫你去找什么水雾海棠了?拿着你的烂花快滚!难道你忘了当初你和我的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