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现在已经晕了,一个破铜烂棉絮卖了八千两白银,而且现在八千两白银已经在这里兜里,感觉自己走路都有劲了很多,她悄悄问瞿云天:“我们是不是买些东西回去庆祝庆祝?”
瞿云天想了想,问道:“要不我们去买点鲍参鱼翅,让大伙高兴高兴?”
“好啊,这段时间生意不行,楼里好久都没进鲍参鱼翅了,要买的话那得走快点,晚了买不到好的。”柳眉道。
“好啊,我们鲍鱼每人买它两个,鱼翅每人买它两份,让大伙吃到吐吧。”瞿云天又问。
柳眉恩了一声,想想不对,说道:“买那么多吃不完浪费。”
瞿云天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我们有钱,鲍鱼可以吃一个扔一个,鱼翅吃不完也没事,当成骨头喂狗得了。”
看着瞿云天戏谑的表情,柳眉知道瞿云天这是在耍自己,白了一眼瞿云天,径直走了。
“唉,这人真是的,钱都不收好,要不是我在后面看着,这钱算是打水漂了。”瞿云天在后面自言自语。
柳眉听见了赶紧回身看看地上,发现地上除了几张落叶之外什么都没有,瞿云天还离自己老远,再摸摸自己袖袋里,银票还好好的躺在里面,恨恨地瞪了瞿云天一眼,站在原地,等着收拾瞿云天一番,等瞿云天姗姗走到自己跟前,她狠狠地踢了瞿云天小腿一脚,没理会后面抱着小腿龇牙咧嘴的瞿云天,一个人先走了。
瞿云天痛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揉揉自己小腿,骂了句最毒妇人心,一瘸一拐的跟在柳眉后面,回到了怡红楼里。
怡红楼有钱了,自然也没有像原来一般迫在眉睫的想要着手重组的事情,这种事如果不是被逼到了刀刃上,根本是急不来的,有充裕的资金支持,就能有大量的时间部署,将原来不太完善的计划慢慢完善,赵小六要进沈家大院的手工作坊里当个小师傅,大家都很羡慕,也替赵小六高兴,怎么说赵小六也算是跃龙门了。
瞿云天自己还是在慢慢悠悠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但是监牢里已经变得极不平静,就连老米都亲自出动为沈万三办事,可想而知沈万三交代的事情有多么重要,就在瞿云天和柳眉离开沈家大院的第二天,沈万四便出现在了沈万三的监牢里。老米已经让其他人都离开了沈万三的牢房附近,自己弄了坛老酒守在了监牢外。
沈万四知道,如果不是有大事发生,沈万三不会无缘无故让老米来找到自己,一见到沈万三,沈万四便问道:“大哥,出了何事?”
“昨天,有人向我说了一句话,非同一般。”说到这里,沈万三叹了口气,接着道:“看来是时候该下决断了。”
“大哥都会在意的,到底是什么话?”沈万四问。
“有人告诉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犹豫也没用,该出的银子还是得出,还让我不要太意气用事。”沈万三将瞿云天说给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沈万四眉头的皱纹越来越深,翻来覆去的想到底这句话真正是什么意思,第一直觉告诉他,这也许就是个陷阱,问道:“锦衣卫?”
沈万三心里笑了,自己老弟自己知道,看来再也不是那个年少轻狂、仗剑狂歌的狂生了,他摇摇头很肯定地道:“不。”
“那会是谁?”沈万四问:“除了锦衣卫,周庄还有谁能猜出来里面的真正用意?”
“就是昨天你见到的那个年轻人。”沈万三道。
“是他?”想想瞿云天在周庄里的一系列表现,沈万四豁然开朗了,毫无武功根基,敏锐的洞察力,无人能比的魄力,能直接对自己大哥说出这番话也确实不奇怪,他问沈万三道:“大哥信吗?”
“我信。”沈万三回答得很肯定,他反问道:“你呢?”
沈万四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沈万三摇摇头,轻轻说道:“时候未到,应天府大概还未准备好,没必要如此着急。”
“大哥,还是用原来的方法?”
沈万三自然知道原来的方法指的是什么,但他总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那位年轻人还有一句话,叫大智若愚,我们都应该好好思量一番。”沈万三最后说道。
沈家大院的方法是两个字,叫震慑,如果说有人能知道沈家大院真正的震慑力,那这个人就是朱元璋的老对手张士诚,也只有沈家大院才有这等震慑力。
周庄的冷清一天比一天更甚,怡红楼早已经不用算账,瞿云天便当起了老太爷,泡上一壶清茶,弄了一碟瓜子花生,躺在后院的摇椅上喝着清茶吃着瓜子,时不时扔颗花生逗弄逗弄正在一边玩耍着的小黑猫们,看起来日子过得挺逍遥。
一个下午,瞿云天都这样一个人在院子跟两只小黑猫作伴,实在是过得很无聊,柳眉这家伙,摆明了跟自己过不去,不知哪听说了花母鸡要找些小流氓对付自己,硬是让自己哪都别去,连续两天带楼里什么也不做,饭来张口,衣服还是要自己穿,这种日子跟活死人差不多,刚两天就让人发腻了。他伸了个懒腰,啊地大叫一声,躺回了摇椅上,有气无力地喊道:“闷死了,柳眉,柳眉、、、”
柳眉不在。
“如梦、、、”。
如梦不在。
“小六、、、”
小六不在,
“许胖子。”
许胖子也不在。叫了这么多声,一个人都没有回话,现在怡红楼除了前门看门的陈三,一个人都没有。
柳眉和如梦还有一干姑娘们听了瞿云天的话,去了城东,用瞿云天的话说,那就是现在掌柜的是大款,去每个地方盘四块空地下来,过些时间有用,柳眉这不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去城东看地了;赵小六在两天前就拿着沈万三的信物去了沈家大院,现在人家的称号叫做小赵师傅,手底下还管着些人,该交代的瞿云天早就已经交代了,小六现在真威风得紧,一身华丽的长袍子,挺让人羡慕的;许胖子的婆娘听说是快生了,带着柳眉买回来的一大堆女人坐月子的东西回了乡下,现在楼里就剩瞿云天自己和陈三。
找陈三聊天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从他嘴巴里冒出来的基本上全是垃圾话,要是兴致来了,能连续两个小时不停的从嘴巴里冒出话来,中间还不带歇气,恐怖到如此境界,简直就是骂街的人间凶器。
胡思乱想之余,手上的花生也忘记扔给小黑猫了,小黑猫大概等得有些不耐烦,双双跳到桌子上,自己去盘子里挑着花生吃,将多壳少肉的葵花籽留给了瞿云天,悉悉索索吃得不亦乐乎,瞿云天回过神来,望着眼前少了一半的花生,笑骂道:“两个贪吃鬼。”
猫这东西,说来也奇怪,基本上不是人逗猫,而是猫逗人,高兴了猫能绕着你跑两圈,逗你开心开心,不高兴了,也不管你费多大的劲,恁是眯着眼睛打盹不理你,要你惹它烦了,尾巴一翘,屁股一甩,哧溜一下子爬上屋顶,找个你够不到的地方继续睡大觉,有种你也爬屋檐上去逗它去,跟柳眉一干人待久了吧,真觉得她们就是属猫的,而且是那种淘气猫,恼了能抓你一脸爪痕。不过眼前这两只小猫咪还是很亲近瞿云天的,偶尔还能跳到瞿云天肚子上睡个小午觉。
冷清的周庄如今没有多少可供瞿云天娱乐的活动,通常这些人最大的活动除了赌就是嫖,偶尔还会听听小曲看看歌舞,要不就是磕磕瓜子到城南的小桥头去看看卖唱和各种杂耍,一回两回的还觉得挺新鲜,可日子久了,难免会乏味,再说扫毒,城南这重灾区早就被扫得人心惶惶,小桥头上除了些战战兢兢的低声要喝之外,根本就没有原来的热闹可言,现在的城南也不是散心的地。
在知道怡红楼准备出手之后,很多人都找上门来,连花母鸡也放下身段找过柳眉,但他们注定会失望而归,五千五百两的售价足以吓退几乎所有人,花母鸡听到报价之后,不可思议之下只剩下嘲讽,就怡红楼现在的状况,两千两银子都很难卖出去,谁知道柳眉不降反多加了三千五百两,估计这辈子怡红楼也别想卖出去,她哪知道柳眉本来就没有卖出去的打算。
今天又有人上门了,陈三睡眼惺忪,看见有人上门,迷迷糊糊打招呼道:“对不起,小店关门整顿,暂不接待客人;如果想谈生意,老板娘不在,明天请早。”
“叫你们姓瞿的出来,老子是来找他算账的。”来人嗓门很大,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具有震慑力,恁是将柜台拍得砰砰作响。
这种外强中干的人陈三见多了,他横自他横,我比他更横,这是陈三当年混遍泊栏街时候一位老头子给他的格言,要说耍流氓,陈三算得上是洗心革面的老前辈了,眼前几个满脸横肉的大个子还真吓不住他,他斜了来人几眼,说道:“瞿先生是我们怡红楼里的做账先生,你们来找他算账,要给钱的,再说你乐意给钱也不见得人家会收,瞧你们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怎么也不是会算账的人,要不我让瞿先生收你们做徒弟,教教你们什么叫算账得了,但熟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那哈,恐怕瞿先生还不愿收你们,有这么几个儿子,当老爸的人总有一天会被气死,传出去也丢人。”
陈三噼里啪啦地说了一连串话,说得那三四个流氓恁是没啥反应,他还没打算停止,继续说道:“你瞧瞧你们,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羞耻,衣服都烂成那样了也好意思穿,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挣钱给自己买一件好衣服,出去了别说是咱周庄的人,咱周庄丢不起这个人,还有还有,瞧瞧你们那胳膊,上面都弄的什么玩意,黑黑的像一坨屎,你到底多久没洗澡了,东门外那河里有皂角,出去好好洗洗才回来,今天算我倒霉,免费告诉你们、、、喂喂,你们别走啊、、、喂,我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