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啊。”瞿云天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自言自语道:“没熟人原来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明目张胆上妓院睡觉,也不用被人批评堕落。”叹了口气,唉,熟人、、、思绪没跑多远,仅仅冒起了熟人两个词,瞿云天便被周公强行拽去约会了、、、、、、
梦里,瞿云天梦见了敲锣打鼓,舞龙舞狮,跟过年差不多,就是少了点鞭炮声,多了些锵锵铮铮的声音,而且敲锣打鼓声似乎变成了杂乱无序的跑步声,新年好的祝福声变成了其他各种喊叫声,这些声音很吵。
“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瞿云天拉过被子盖住脑袋,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轰”一声巨响,彻底将瞿云天弄醒了,“搞什么,还有没有没公德心。”瞿云天迷迷糊糊坐起声来,抱怨道。
“公子,您醒了。”
“醒了。”怎么会有女人声音?瞿云天嗖地钻进被窝盖住自己脱得只剩一条裤衩的身体,看着眼前很是妩媚的女人,很惊讶地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公子,您怎么了,我是玉蝶啊。”
“玉蝶?”瞿云天算是记起来了,这是别人房间,别人能进也不奇怪,于是伸手拿过衣服裤子,悉悉索索在被子里完成了穿衣服的一大壮举,若无其事的坐起身来问道:“玉蝶姑娘,外面怎么这么吵?”
“大概是捉拿钦犯的。”玉蝶一边帮瞿云天整理衣服,随口说道。
瞿云天绑好腰带,没看到自己包袱里的三叶草,抬起头来四处找找,就看见了晾在角落里还在滴水的三叶草和泛白的牛仔裤,很明显是刚洗的,看来自己一时半会还走不开。
“公子,您这身衣服真真是稀奇,奴家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子的衣服,是公子自己做的吗?”
随意打听别人来历和隐私,本身就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举动,是人都知道,这点对看别人脸色讨生活的玉蝶来说,知道得更清楚,而且她也不是一个喜欢打听别人隐私和来历的人,只不过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一双运动鞋,这种奇怪的东西对玉蝶来说,已经足够她八卦了。
“啊,说不太清楚,以后解释给你听。”不是瞿云天不说,是瞿云天真的说不清楚,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玉蝶姑娘刚才说的钦犯是谁?”
“沈爷。”
“沈爷?”
“恩。”玉蝶点点头。
“洪武三年,周庄。”瞿云天一惊,道:“难道是他?”
洪武三年的周庄,只有一个沈爷。
他就是倒爷的传奇,沈富,沈万三。
他的胆大和他独具一格的眼光成就了他一生的传奇,短短时间,便从一个并不怎么富裕的年轻小子变成了所有人眼中的财神,不能不说沈万三有着傲视他人的资本,但他的大胆也摧毁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金钱王朝。
古往今来,身为帝王最害怕、最痛恨的的便是反叛,更别提朱重八这种占有欲极强而安全感极小的得势者,朱重八的种种作为印证了“拼了命使唤别人的人不是富人,而是得势的穷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如果说沈万三筑应天府城墙三分之一的事情已经在朱重八心里埋下了嫉妒的种子,那代犒三军的提议却是真正触碰了朱重八的底线,从这以后沈万三被打上了谋反的罪名,抄家流放云南。
他沈万三凭什么比我这个皇帝还有钱。
嫉妒,这才是沈万三被捕被流放云南的最根本原因。
在牢里的那个沈爷原来就是沈万三。
“为什么沈爷会成为钦犯?”瞿云天问,瞿云天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只能这样问,总不能问沈万三有没有说出代犒三军的提议,自己不是算命先生,再说这些事情玉蝶这样的小人物也不会知晓,只能换种方式提问。
“传闻沈爷在应天府开赌场,皇上下令戒赌,沈爷便成了钦犯,是沈爷运道不好。”玉蝶道。
“沈爷什么时候在京城开的赌场?”瞿云天洗漱完毕,擦干双手,推开窗户,街道上鸡飞狗跳,而兵卒停留的地方,赫然就是昨天晚上瞿云天捞了一大笔银子的赌场,从赌场压出来的赌客们,个个都精神萎靡,不太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而有些像站在公车上睡觉的通宵男大学生,摇摇晃晃。
赌上瘾的人真是可怕,居然还有个中年秀才跟拎着他的百户说:“你看,刚开出来豹子了,我买豹子了,我赢了,银子归我了吧,你们先等会,我回去拿银子在跟你们走,昨天晚上我就赢了这把,你们总要给我拿银子啊,不给拿银子我去官府告你们,让你们被关进县衙大牢,”想了想还是一本正经的说“去府衙告你们,让你们被关进府衙好了。”
拎着他那百户大概听得不耐烦了,随手将他扔给了一个小兵,道:“带这龟儿子去淋几桶冷水,让他清醒清醒。”
玉蝶没管外面已经变得天翻地覆,只是回答瞿云天道:“大概是头几个月的事了吧,黄员外收到沈爷的开张请帖,在彩蝶那里炫耀了一番,整个怡红楼都晓得的。好像是上上个月初八。”
沈万三不可能不知道朝廷禁赌,唯一的解释就是沈万三的赌场开在朱元璋禁赌之前,而且很有可能是沈万三开赌场之后才出的禁赌条令。瞿云天没猜错,确实是这样的,沈万三开的赌场,肯定不一般,在整个应天府,那肯定也是德国的巴登-巴登级别的,这种宏伟的赌场一出,禁赌条令便跟着出现,这其中的含义就不难看出来了。瞿云天算是看明白朱重八想干嘛了,劫富济己耍的花招而已,别人劫富是不义之财,朱重八举的是刮羊毛的刀。
“玉蝶,陈强那死鬼昨晚有偷跑出去赌,现在恐怕是回不来了,你能不能帮个忙写个聘人告示,重新聘个做账的先生。”敲门的是怡红楼的老板柳眉,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女人,年纪大概只有二十四五,但举手之间都体现出精明和历练,与她年轻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在瞿云天看来,这种人很难应付。
玉蝶拉开门,轻声对外面的柳眉道:“掌柜的,客人还没走呢,再说奴家也认不全几个字,为何不让如梦写?”
瞿云天只睡觉,不干别的事情,而且这个瞿云天该给的钱一分不少,出手也颇为豪爽,一看就是那种非常容易相处的人,而且看瞿云天的身份肯定不凡,让瞿云天留下几个字,日后说不定可能会用到,前年李大人经过此处之时留下的几个字,真真成了怡红楼的镇店之宝,叫玉蝶写字是假,让瞿云天留笔是真,绕开来说话,这是柳眉想让瞿云天留字的技巧。
瞿云天倒是没想到柳眉还有这等心思,只是听说这里招个算账的伙计,眼前赌场被查封,找地下赌场赌钱赚钱总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动了在这工作的念头,走出来问道:“您这怡红楼想要招个算账的伙计?”
柳眉心里一喜,这人自动送上门,于是假装叹了口气,道:“没有办法,陈强那个烂赌鬼,昨天晚上的账目没算清楚就出去赌,现在好了,赌场被封,他也被人带走,想要回来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可我这生意拖不得,于是也只能重新招个算账的先生,只是奴家不会写字,如梦又不在房里,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来写,想想玉蝶认得几个字,便想玉蝶写个聘人告示,找个算账先生也不耽误生计。”
“可我不会写啊。”玉蝶道,她心里其实很奇怪,自己掌柜又不是不会写字。
柳眉故作为难地道:“这可怎样是好,这生意可是耽误不得的。”
“这个、、、要不、、、”瞿云天到底没弄明白柳眉的心思,“这个那个”什么的还没说完,柳眉眼睛一转,道:“能不能麻烦公子一趟,想公子才高八斗,又是状元之相,几个字想必对公子来说完全是绰绰有余,对怡红楼的大恩,奴家在这里先谢过了。”
“那个,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能不能在您店里做个算账先生?”
瞿云天话出,玉蝶和柳眉都不明白瞿云天的意思,这难道算是本年度第一大热门笑话么?一个看起来并不落魄的人会到青楼里当个算账先生?
柳眉不愧是见多识广的掌柜,自然见过不少千奇百怪的人,她最先反应过来,问道:“公子说什么?”
“我是说我想当你们这里的算账先生。”瞿云天很肯定的说,目前赌场被封,赚钱的门路没有了,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最起码不能让自己饿死。
“公子您学过算账?”玉蝶问。
瞿云天点点头,宾法尼亚大学金融硕士,要不会算账,说出去都没人信。
“妈妈,您看怎么样,强哥目前也回不来了,正好让公子留下来帮忙,说不定以后就不用妈妈如此操心了。”说完玉蝶都后悔了,玉蝶知道柳眉的性格,所以一般不太会帮着别人劝她,但不知这次怎么会这样。
柳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看瞿云天出手大方,没有一点要落魄到青楼当算账先生的样子,问道:“为何公子想要在这里当个算账先生?”
赌场封了,没地方赌钱,暂时弄不到钱吃饭,这是实话。瞿云天要真这样说恐怕不用一秒钟就会被扫地出门,编借口确实很难,只能道:“暂时无地方可去,想留下来找个活计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