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象是叫做坎宁?”坐在城堡的大厅里,老水手和十几位舰长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军官,这小子倒是真有些本事,若今天不是在金橡湾内,而是在茫茫大海之上,那外围的分舰队就非要吃个大亏不可。
“不错,你就是凯普特恩。”坎宁仰着头,骄傲地回答。今天的这场战斗,实在是有些窝囊,本来已占据了上风的他,却依旧败在了地理不熟之上,这让他非常的不服气。
老水手笑了笑,“怎么,小伙子,不服气?还想再跟我的海军斗一斗吗?”
“当然!”坎宁仰着头答道:“如果是在金橡湾外的大海上,我敢说,你们这十几条快船,早已经沉入了海底,难道,金橡湾的人,只会窝在海湾内逞本事,不敢到大海上去较量,还是说你们怕了,根本不敢同帝国海军正面交锋。
“闭嘴。”一个缠着蓝色头巾的海盗大怒,上来“啪啪”就给了坎宁两巴掌,“小子,这两巴掌让你长长记性,打了败仗还那么猖狂,难道说,你被人家砍了头,还分成是在哪砍的吗?真是幼稚,你这副样子,还做什么海军,趁早滚回家里种地去算了。”
老水手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在一边,“坎宁,我承认,今天你的舰队表现的不错,不过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输,就是输了,你不服气也没什么用。况且,金橡湾也没有动用真正的力量,你不要以为,这金橡湾是随便可以欺负的,帝国的舰队,在二十年前就输过一次,若是还敢再来,依旧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这一点,我从来都不怀疑。”
“哼。”坎宁轻哼了一声,“只怕未必,帝国处心积虑二十年,日夜苦练海军,今年冬天,又组建了一支全新的舰队,新式战舰已经下水。我敢说,再过五年,帝国的舰队,就能踏平你的金橡湾。”
“打死他,打死这个不开眼的,竟然敢这样大言不惭!”一个舰长大声嚷嚷道。
“就是,打了败仗还这么狂,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脑子一定有毛病,踏平金橡湾,呸,就凭他么?”
几个坐在边上的海盗舰长一阵大哗,摩拳擦掌,看那架势,恨不得把坎宁架出去,胖揍一顿。
面对坎宁的诘问,老水手只是冷冷一笑,“坎宁先生,我们这些人可不是吓大的,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南方舰队,今年的饷银发到了几月份的?克瑞瑟港里,还有几条战舰可以下水,又有多少战舰需要维修?你们南方舰队,还有多少战舰处于满编制,不要以为,说几句大话,就真的能天下无敌了。
这几句话,倒是把坎宁吓了一跳,别人不知道海军的现状,他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由于军部的大佬们克扣军饷,南方舰队,今年只发了半年的军饷,剩下的都被军部给贪污了,还巧立名目,说是官兵们自发捐献,用来救济伤残士兵,至于这些钱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南方舰队原定,今年采购一批新式战舰,共计十五艘,这批战舰纯以风帆操控,而不再使用船浆,由于采用了新式的船帆,即使是逆风时也会有不错的速度,所以根本不需要船浆,当然,这种船,只适合在大海上战斗,并不适合峡湾和风平浪静的内海,但不可忽视的是这种风帆船可以列装更多的弩炮,配备更重的投石机,由于取消了浆舱,所以它能够携带更多的物资,更适合远航,这在保护远洋商船上,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遗憾的是,由于军费不足,这个计划也被迫中止,原定的新式战舰迟迟无法到位,而那笔本该拨给南方舰队的军费,也被军部大笔一挥,挪作他用。听说,是为了在波瑞恩高原上,修建一座纪念碑。
一座高达五十码的方尖碑,用来纪念摩图人与帝国缔结互不侵犯条约,实现了两国和平,犹其值得一提得是,塞弗尼斯大人在谈判时的表现,他的风度令摩图人折服,传说,摩图人甚至发誓,有塞弗尼斯大人在,摩图人绝对不会再向西用兵,一定世世代代与帝国交好,成为友好的睦邻友邦。
只是,这话便是三岁孩子也不会相信,若没有帝国大军的浴血奋战,摩图人早就打到了帝都,塞弗尼斯,他早干什么去了,难道他在帝都中,就能打败前线的十万摩图大军?不过是造些谣言,哗众取宠罢了,只是那座方尖碑忒贵了些,一座石碑,就花掉了十五条战舰的造价,真有那么贵么?
南方舰队如今有多少人?有多少满编?如果去军部问,军部的大佬们一定会说,南方舰队长年驻扎克瑞瑟港,毗邻金橡湾,南接卡斯艾格,西连帕提亚的商路,向东向北可以抵达波瑞恩高原,是帝国海上贸易的咽喉,绝不能等闲视之。
目前么,南方舰队常备军为十万,战舰两百艘,辎重兵四万,后备军六万。各类商船五十艘。巡逻快船五十艘,渔船五十艘,各类辅助船只五十艘。预计今后,每年增加十五艘战舰的采购计划,其他各类船只,也要适当进行增建。当然,每年要淘汰掉一批船只,这些船只要么转手卖给各大商会转为民用,要么进行适当维修后,编制为训练舰,作为舰队日常训练之用。
乖乖不得了,乍一提起来,整个南方舰队可动用二十万人,四百艘战舰,而且这个数字,每年都在递增。若真是这样,那南方舰队简直就是个庞然大物,可以傲视整个大陆所有国家的海军。
可坎宁心里明白,南方舰队的实力,就连这些数字的一半都不到,战舰两百艘,是有,不过大都老化了。那是二十年前,金橡湾大战后,帝国从各个国家采购的老式战舰,因为海军军费不足,根本就没有进行必要的改装和维护。这些船,在近海还能航行两天,要是出了克瑞瑟,用不了几天,就能被海风吹散了架。
那些商船,巡逻艇还有渔船,早已经被卖给了各个商会,不过,对此坎宁没有任何怨言,要不是如此,南方舰队的人早就饿死了。
各类辅助船只,那是什么,坎宁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南方舰队的帐簿上,一直这样记载着,南方舰队有各类辅助船只五十余艘,可整个南方舰队,都没人见过这些东西,想来,那是某些大人物的天才之做,以至于,整个南方舰队都没见过。
每年淘汰下来的船只,确实是转作了民用,只不过,那些都是由军部报批,然后审核通过后,才能转走的,可是转手的钱,却没进南方舰队的帐,都进了军部,然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
至于每年采购新战舰,那更是一个玩笑,除了头几年严格执行,之后就没再采购过。笑话,连军饷都只发一半,哪有钱去采购新船。
算起来,现在,整个南方舰队能出动几十条战舰,三、四万士兵就算不错了。坎宁自嘲地笑了笑,有些清醒了,对方对帝国的局势了解的非常全面,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也不必再说什么大话了,更何况,这个老船长,被称为天下第一高手,自己的这点骄傲,在他的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想到这,他倒是沉静了许多,他点了点头,“看来,阁下对南方舰队了解很深,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时间能考验一切,南方舰队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努力下,必定会重新崛起,再次成为大陆最强的海军,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大厅中,又传来诸位海盗舰长的嘲笑声,“这小子疯了,就凭他,海军部早就烂透了,他这两下子,只会被海军的人当枪使,还重新崛起,只怕会摔得更惨。”
克恩特也不由暗自叹息,又是一个怀揣着梦想的人啊,曾几何时,自己和迪姆在军事学院里,听着导师们讲课,一个个发誓要大干一场,为了明天而努力,可这梦,却破碎的这么快,连好好体味一下梦境都做不到。
老水手更是嗤笑:“坎宁先生,我虽然不太赞同你的理念,但还是被你的梦想所感动,只是,你自己觉得,你的梦,现实么?”
“若是现实,那又怎么能够称其为梦想,若是很容易就能实现,梦想还有什么美丽动人的地方。老船长,你年轻的时候难道没做过梦,没梦想过未来,那你来对我讲,梦想究竟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坎宁的这番话,倒是打动了大多数人。是啊,谁年轻的时候,都曾经做过那些美丽但不现实的梦,谁又不为梦想奋斗过,梦想之所以美丽,恐怕就在于她的遥不可及和高不可攀,若是伸手就能够到,又怎么能够称为梦想。
老水手却是颇为豁达:“年轻人,你说得不错,如果没有梦想过自由,或许我今天还在帝都的角斗场中,同那些野兽们搏斗,用生命去博那些贵族们一笑,以换取每餐那可怜的煮豆子汤,只是在追逐梦想的路上,需要付出太多,有些人坚持下来了,梦想就变成了现实,有些人没有坚持下来,梦想就只能永远是梦,甚至到了最后,他自己也忘记了当初曾做过的梦。”
他这几句话,说的悠长而又缓慢,似是在对坎宁讲,又似是对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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