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医生就叫来车子，让他们把田晓旭仍出去。可是医院有规定，救护车只能救人、不能送人，医生在无耐的情况下就叫来了一辆三轮车，付了十元钱，说：“这是个傻子，把他仍在一个人少的地方”。

　　车夫拉着田晓旭就上路了。可是，虽然是夜里，市里仍然到处是人，没办法，他就把田晓旭拉到了市外，河边有一个破旧的窑厂，车夫在去窑厂的一个路口停下车子，说：“到家了，下车”。

　　田晓旭急忙走下车子，看了看黑糊糊的四周，说：“这……哪里有家……”。

　　可是车夫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见他走下了车，就一踩油门，扬起一片尘土，开走了。

　　田晓旭抱着破旧的被子，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躺下来；他还把被子裹在身上，尽管裹的紧紧的，可是寒风吹过，他还是一阵阵的发抖。他发了高烧，医院虽然对他进行了急救，可是烧仍然没有退。他数着风的声音，渴望着温暖，渐渐睡去了。

　　随着药物在体内渐渐散去，也许会越烧越厉害吧！也许就这样死了，可是他命大的很；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河岸上，他就被一群穿着破旧的、晨练的人围住了。这群人从路口跑过去，最后一个年轻人突然大叫一声，道：“那里有个死人”？

　　大家一起停了下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可是老大吆喝一声，大家就一字排开，继续跑步向前。当他们沿着河岸跑回来，老大就带着大家一起把田晓旭围住了。他踢了田晓旭一脚，说：“喂，你是谁？为什么睡在我家田头”？

　　田晓旭惊恐万状的把头伸出来，当看清楚了这么多人围着他看的时候，就又急忙把头缩回被子里，不敢说话。

　　老大又踢了他两脚，说：“起来，妈的，起来，让我看看你”。

　　见到田晓旭不吱声，他就说：“上”。

　　于是，就有两个人提起被子，把田晓旭身上的被子抽掉了。田晓旭双手抱肩，说：“冷……我好冷……好冷”。

　　老大哈哈大笑道：“好，又一个，傻的好，不会私下藏钱，带回去”。

　　于是一群人就拖拽着田晓旭来到了河岸边的破旧的窑厂里。这里有几间简陋的房子，就是他们的居所；他们把田晓旭带进一个房间里，一个瘦瘦的小伙子，说：“老大，他……的……内裤……是名牌”。

　　几个人一起底头看向田晓旭的内裤，老大推开大家，看了看说：“果然是名牌，大商场里要买两千多钱呢”。

　　大家一阵唏嘘，说：“傻子才买呢”？

　　老大一笑，说：“对，他就是傻子，脱掉，快点给我脱掉，虽然脏了点，叫我的女人一洗就干净了”。

　　于是，几个人把田晓旭按在地上，就把他身上的唯一的一件衣服脱了下来。老大把内裤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说：“不错，刚刚好”。

　　之后他又大声的喊起来，道：“小兰花，拿一套衣服过来，我又招了一位工人”。

　　一会儿，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就走了过来，她把破旧的棉袄和棉裤仍在地上，又看了看田晓旭，说：“原来是小伙子”。

　　老大指了指棉袄和棉裤，说：“穿上，快点穿上”。

　　田晓旭就拿起来，七手八脚的穿在了身上，他说：“冷……我很冷……很冷”。

　　小兰花踮起脚尖摸了摸田晓旭的额头，说：“妈呀，发高烧，要烧死人的，我去拿药”。

　　一会儿小兰花就把药拿了过来，有几个按着田晓旭，硬逼着喝了下去。田晓旭说：“苦……好苦”。

　　老大看了看田晓旭，说：“白白净挣的，怎么就傻了呢？一点也不像傻子嘛”。

　　一个人说：“衣服太新了，再搞旧点就像了”。

　　老大点点头，就拿来一把剪刀，把田晓旭刚刚穿在身上的棉袄和棉裤剪了几个洞，这才满意的说：“像了”。

　　小兰花气呼呼的说道：“刚刚补好的，你们又剪破了，今后不管谁的衣服再有了洞我都不补了”。

　　大家一阵笑，老大也笑了。小兰花吼道：“笑个屁，还出去讨钱吗？今天讨不到五百块，晚饭都不给你们吃”。

　　小兰花的话真管用，大家一起涌出房间，来到了厨房里；田晓旭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被小兰花推了一把，也跟着大家一起来到了厨房，开始吃饭。早餐是两个包子和一碗米粥，吃好之后，每个人又带上四个包子和一瓶白开水的午餐，就上路了。

　　十个人挤在一辆面包车里，由老大开着送他们到各个点进行乞讨。由于田晓旭是第一次、人又傻，所以就让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带着，人们都喊这个老头为马子；田晓旭跟着大家一样，称他为马子。

　　在一个十字路口，马子拉着田晓旭下了车子。在一家超市外面，傻子叫田晓旭跪下，又在田晓旭的面前放了一个破碗，说：“你不要乱跑，就在这里，有人丢钱你就磕头……”。

　　田晓旭劳劳记住了马子的话，而马子就在超市的另一边跪了下来，和田晓旭一样，只要有人丢钱，他就磕头。一块钱就磕一下，五角钱一角钱也要磕，那钱之于他们就像粮食之于鸡，让他们像鸡啄米一样的磕头。

　　这是一伙有组织的乞讨者，他们分工明确，互相监督。等田晓旭面前的碗里多出钱来，马子就会走过来，把钱拿的只剩下几个一角硬币。田晓旭看着马子把钱装进口袋里，还用食品袋包住，就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马子说：“钱呀！可以买很多东西的”。

　　田晓旭不理解，只是笑笑，见又有人丢钱过来，急忙把腰弯下去，磕一下。马子微微一笑，指了指田晓旭口袋里的包子，说：“饿了就吃，渴了就喝；一天最少要讨到五十块钱，讨不到就没有晚饭吃”。

　　田晓旭取出一个包子吃了一口，说：“我的有了吗”？

　　“现在才有十块，还有四十呢”？马子说。

　　上午丢钱的人很少，到了下午，渐渐的多了。田晓旭跪的膝盖很痛，远远看到马子就是坐在那里，他也就站起身，然后坐在地面上。别人丢钱他就傻傻一笑，把女孩子都吓的不敢丢钱了。马子看到了，就走了过来，说：“你笑什么？要悲……悲伤点，最好哭出来，沦落到乞讨的地步你还笑的出来”？

　　田晓旭就不敢再笑，好像犯了错误一样，只是垂着头，数着破碗里的硬币。晚上，马子买了一只烤鸭和田晓旭一起吃，他说：“今天运气好，你讨了七十块，我讨了四十块，咱俩一天只要讨到一百块就够了，现在多出了十块就可以吃晚饭了。快点吃，这是烤鸭，平时很难吃到的。说实话，我是粘了你的光，你说你这么年轻，怎么就傻了呢？告诉我你的爸爸妈妈是谁，我把你送回去”。

　　田晓旭摇摇头，说：“好吃，还有吗？我还要吃”。

　　马子看了看手中的钱，说：“好，就再买一只，不过，咱俩要加班了……”。

　　两人就又吃了一个，可是田晓旭擦了擦油滋滋的嘴巴还要吃，马子为难了，说：“小兄弟，不能吃的太饱，晚上回家还有晚饭，要是不吃晚饭，老大就会怀疑的”。

　　田晓旭似乎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就跟着马子一起来到超市外面继续乞讨。这里还有别的乞讨者，有个人两条腿就没了；但是，田晓旭虽然四肢健全，总是讨的比别人多。等老大来接他们的时候，田晓旭又讨到了二十多块，可是马子却说：“老大，我们一共讨到了一百块，我六十，他四十”。

　　老大接住马子递过来的一包钱，拍了拍田晓旭的头，说：“不错，第一天就讨到了这么多，不错；干我们这行靠的是运气，如果遇到一位好心的大老板，他能一次给你一百。给你说，小兄弟，每天我只收你五十元，剩下的我们对半分，今天你讨了四十元，那就是还欠我十元，哪天讨的多了，就补过来；然后，如果你某天讨到了一百元，那你就为你自己挣到了二十五……”。

　　田晓旭迷惑的点点头，就跟着马子一起钻进面包车子里。这样，他们一路上又接了几位同行，大家就一起回到了破旧的窑洞里。小兰花已经做好了晚饭，辛苦一天的男人们就聚在小小的厨房里吃饭聊天，然后睡觉。

　　这里只有四间房子，老大和小兰花一间，厨房一间，还有两间就是十个人一起住的。老大丢给田晓旭一条被子，说：“你和马子一起睡吧！今后你就跟着他”。

　　田晓旭就跟着马子来到了一间房子里，这里没有床，只是地面上有一层木板，四五个人就睡在木板上面，两个人睡在一起，也不脱衣服。田晓旭刚刚把裤子脱掉，一个人就说：“马子，这小子半夜会占你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