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的出现不以一种普通的门那般出现,因为摆在白花中间不是别的,正是林易曾经从不可踏足之地出来的那种漆黑大荒台。
这架大荒台看去很完整,没有丝毫的风雨痕迹与沧桑感,黑溜溜的表面看去甚至还带有高光,仿若刚刚刷完了一层黑色的油墨,泛起许许光亮。
林易看着这座大荒台,惊异的眉锁渐渐松开,随之轻声笑了起来。
从寮城行程二十余日,一路上劳顿艰辛不说,甚至还充满了被追杀的极度危险,如果此番行程没有师姐相伴,林易不说自己能不能破开这座阵法,但至少他不会像现在这般安然无恙的站在潭水旁边。
曹蒙是他杀死的,这是军队里的精神领袖与最高官员;先前在荒野山口处,大当家亦是林易亲手杀死的,同样对方也是整队马贼中的领袖;从这种闪耀的战绩上来讲林易的功劳无疑最大。
毕竟俗话说得好,擒贼必要擒王,只有杀了对方的领袖,这样方能算作真正的军功。然而此刻的林易没有自傲,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知晓自己能够杀死对方的领袖,这都是师姐给予的机会,如果对方要争功根本轮不到来他杀。
师姐不在乎这份功劳,她只是出其本能的弑杀世间污秽,想要杀她的人就是污秽。
林易站在师姐的旁边,清秀的脸上还是一如平静面带笑意,他双眼静静看着那朵白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不过在其心中却开始回想起之前的那场残酷战斗,如果他的修为也能像师姐这般高,或许他也不至于在对方的庇护下杀人,同样他也不会变得这般被动,白白等着师姐几乎都已将曹蒙大军彻底灭队后,他悠然自得的骑着大黑马去收拾残局。
便是这些毫无所谓的种种想法,暗自间却促使着林易正往强大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这座大荒台会将他传送到何处,只不过对他而言无论接下去会抵达哪里,他都会一步步走下去,而且他此番来到大坝村的目的便是复骨,他很期待看见自己复骨后的模样,因为那才是真正的他。
他要靠自己原来的模样闯荡修行界,他要靠自己原来的面目行走天下间,他还要靠自己不变的模样去苍冥宗复仇。
“师姐,大荒台既然都已出现,那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师姐听了林易的话没有什么面目表情与回答,她牵起跟随了自己的踏雪白马,然后率先踏上那片看似脆弱娇柔的白花瓣,白花瓣就如一座桥梁,生生架在了这潭幽深的潭水之上,它没有因为师姐与白马的行走就坍塌陷落,花瓣上亦没有出现半点裂痕与缝隙,看起来无比坚固。
林易看着师姐已经走进了白花之中,然后转头招呼了那旁边一直木讷着神情的闰安,笑着告之让其先上。
闰安听此没有客气,他小心翼翼的牵着大棕马走向那片白花瓣,然后步步走进了白花之中。
白花瓣坚固无比,泛起点点银光,林易见二人都已走向白花中间后,这才拉扯起套在大黑马上的马缰,然后怡然自得的走向了白花瓣上。
林易行至白花中间,发现里面的空间竟然不显丝毫拥挤,不仅三人三马可以很好的站在里面,甚至哪怕再来个十几人这里依旧可以容得下。他暗暗感慨这朵白花的神奇,鼻间闻着花中所飘忽出来的淡淡清香之气,便是在时,立在大荒台旁边的师姐忽然秀手一握轻拂,那片如似桥梁般的花瓣便又缓缓合了起来。
林看目睹这片花瓣缓缓合起,看着整朵白花完整合一,然后又带着一种缓慢的节奏感,白花渐渐开始再次沉入到深潭之中。
哗啦啦的潭水掠动声清晰的从花外传来,林易甚至都看见了周边的清水正在掠动,花瓣之间有条条宽阔的缝隙,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看见花外的幽蓝潭水,只不过无论这朵白花沉浸了多久,又向潭底沉入了多深,外面的潭水却像是一滴都无法渗入进来。
心中的担忧与焦虑随着头顶上那露天的大洞都没被潭水淹没而缓缓放下,林易看着白花顶上的那层淡淡的光晕,然后逐渐被深蓝色取代。
此刻,天空依旧是蓝色的,只不过多了一层淡淡的灰。
山谷之内,那朵承载着三人三马的白花已经彻底从深潭中潜下,而随着阵眼的沉浸后,无论是山谷内的长河小道还是峭壁上的光滑岩石上,那些盛开的白花都已渐渐消散,化成了一抹淡雅清新的光。
一阵清风拂过,拂起了潭面上的圈圈涟漪,涟漪四处晃动,晃起了一道道泛着白色的波纹。
变成冰柱的瀑水隐隐有了丝丝松动的迹象,而就在这道无形的微风停下之后,那些依附在冰魄上的符文渐渐消融。
咔嚓一声后,冰柱上出现了第一道裂痕,然后喀嚓喀嚓咔嚓不断……
无数条碎裂的痕迹出现在白色的冰柱上,瀑水已经缓慢的从冰柱里面流动起来,而又过了良久后,冰柱像是再也坚持不住,随之便有大把大把的瀑水从高处往下垂落,垂落到那潭早已恢复平静的深潭水面上。
哗啦啦!
落水带起一阵坍塌似得的声音响起,冰柱上的符文彻底消失,随之那整座高达几十米的冰柱轰然倒塌,倒在了满是岩石铺面的山谷内。
便在这时,稀零八碎的碎冰到处飞溅,飞溅在那满是坚硬的岩石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落在那满是清澈的溪水中,发出一串悦耳的叮咚声,而就在碎冰都已恢复平静之时,落水声激烈响起。
整个山谷内,除了那道如似白绫般的瀑水依旧垂落,一切都如起初那般平静。
……
……
幽暗的深潭之底,或许说这并不是潭底,一片暗沉的昏黄色充斥这这条山洞内,许许落霞时的夕阳光线照射在这个幽暗的山洞里。
山洞本是幽暗无比,然而有了夕阳后,它便有了光,所以变得无比光明。
淡淡的金光斜射而进,金色中带起了一份美轮美奂,而就在洞穴的正中央正有一座古朴的大荒台横亘在此,这座大荒台古朴无华,看起来更是无比陈旧,远没有白花中间那座大荒台那般崭新,充满红尘沧桑之感。
便是这样的一座大荒台,此刻在其上面却坐有一名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身上穿着一件不知打了多少补丁的破烂衣裳,她稚嫩的双手上粘有许许灰尘,然而她却毫无顾忌的用两只小手拖住了下巴,没有嫌弃自己肮脏的小手。
她一脸正经的看着洞穴之外的那道金光,天真无邪的双眼里充满希翼,仿佛间带有什么期盼。小女孩的名字叫闰小晴,这是他父亲给她取的名字,然而就在很久以前,她的父亲却莫名的离开了这个村庄。
“爹爹,你去哪里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闰小晴纯净无邪的两颗大眼珠子溜溜转动,很是好看,她看着洞穴外的夕阳普照,然而无论此刻的夕阳有多美,都无法掩盖住她小脸上的那份落寞与失望。
她的父亲正是闰安,闰安从几个月前便已离开了大坝村,故儿小女孩已经开始习惯每日傍晚都跑到这个洞穴来沉思祈祷,以盼争取早日可以再相见自己的父亲,只不过夜以继日,时光更如匆匆流水,闰安却终究都没有再回来。
闰小晴没有母亲,所以闰安便是她的一切,不过好在闰安离去后,她还有一位年老的姥姥在照顾着她,所以她依旧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
没有了父母的孩子总是充满苦楚的,平日里要被同村的孩子们冷嘲热讽,然后他们成群结队的欺负她。
闰小晴对此没有哭泣,一次都没有,只不过在每日祈祷自己父亲回来之时,她看着夕阳便会忍不住的从两颗圆润纯真黑溜溜的眼珠子里潸然泪下,那是思念父亲的泪水,充满思念,充满让人怜惜的情愫。
一如往常那般,闰小晴此刻正坐在大荒台上滴着泪水,她纯真的墨色瞳孔里充满悲伤,泪水哒哒哒的落在座下的大荒台上,发出一声声的脆响声。
夕阳渐落西山,光线从洞穴中缓缓移走,一抹夜幕降临时的黑暗重新扑向整个幽暗的山洞,黑色已经开始侵袭到闰小晴的身上,所以闰小晴拂袖擦干了自己挂在润红脸颊上的泪滴,缓缓从大荒台上站起,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今日不会回来了,所以她只有回到家中,期待第二天的到来,期待第二天的清晨,昊天会还她一个全新的父亲。
于是,她从那座大荒台前渐渐走出,走出那个只有暗沉的洞穴,看着眼前那满是灯火的村庄就欲离去,然而就在此时,那座滴有无数泪痕的大荒台却忽然颤动起来,而且就在闰小晴转身的那一刻,这座像是一块漆黑大石头般的大荒台却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一阵充满神奇的白光。
白光愈发明亮,照亮了整个幽暗漆黑的洞穴,亦然照亮了那身在洞穴口上的闰小晴的大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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