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经午一路上,随意地跟庄小鱼聊着天,一般都是庄小鱼在说,谈经午偶尔插几句话,庄小鱼没有察觉的是,短短的谈话当中,谈经午已巧妙地问了很多问题,而且问题还不是集中于某一个领域,而是包罗万象。
庄小鱼最终没拜谈经午为师,虽然谈经午以其精辟的谈吐、优雅的风度让庄小鱼大为叹服,但始终提不起庄小鱼拜师的兴趣。
“到了”,在谈经午的有意引导下,庄小鱼的谈兴极浓,要不是到了家门前,这话一时半会还真停不下来。
“好地方”,谈经午环顾了一下,清爽整洁的院子,有条不紊的摆设,处处显现的农家小院恬淡气息让谈经午觉得很舒服。
“雪子,来客人了,摆多一幅碗筷”,庄小鱼朝厨房方向叫道。
“哎,谁来啦?”,雪子拿着一个锅铲走出来。
谈经午微笑着,朝雪子点头打了个招呼。
“谈经午,老谈,是阎老爷子的朋友”,庄小鱼刚才跟谈经午谈话后,把谈经午引为知己,直接就叫“老谈”了。
“谈,谈叔叔,你坐,我先炒菜去”,雪子看着谈经午一头白发,脸蛋却如三四十岁的人,迟疑了一下,叫叔叔应该没错,打了招呼后就回到厨房。
“好”,谈经午不经意间打量了一下雪子,发现雪子还略带稚嫩的眉眼之间隐有春意,视线再在庄小鱼和雪子之间来回一转,两个小年轻之间的默契神色让谈经午看出庄小鱼是“花开堪折直须折”之人。
“坐,坐,你坐椅子吧,天冷,这石板坐着也冷”,庄小鱼看谈经午要坐在院中的大青石板上时,搬了一张木椅过来。
“无妨”,谈经午仍坐在石板上,屁股上透出一丝冷意。
“哦,现在是中午,这石头到不会太冷,你年纪大,坐久了对身体不好”,庄小鱼说道。
“谈先生”
“老师!”
庄小鱼转头一看,是赵青荷和杜乐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庄小鱼站了起来,说道:“大小姐、杜哥,你们怎么来了?”
“小鱼”,杜乐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到谈经午面前,说道:“老师,回去吃午饭吧!”
“不用了,小鱼正要请我吃饭呢,一起吃吧”,谈经午邀赵青荷和杜乐坐下来吃饭。
“好啊,小鱼,那就打扰了”,杜乐说道。
“他是你学生?”,庄小鱼不敢相信杜乐是谈经午的学生。
“是啊,十几年前收的徒弟,以前他还只是小兵,你看他现在也是一个上校了,不错吧!”,谈经午还想借杜乐的经历来说服庄小鱼做他的徒弟。
“不错,不错,杜哥都是一方诸候了”,庄小鱼大拍马屁。
“诸什么候啊,就是一个小岛的岛主,哈哈”,杜乐笑道。
庄小鱼搬过两张椅子,请杜乐和赵青荷坐下。
看到谈经午毫不掩饰对庄小鱼的青睐,赵青荷大为惊讶,但脸上神情不变,“小鱼,打扰了。”
“不要说打扰的,也就添两双筷子的事,你们等等啊!”,多了三张嘴,庄小鱼赶紧到厨房去帮雪子准备饭菜。
一会功夫,庄小鱼和雪子摆好了饭菜,请众人坐下吃饭时,虚胖子拎着两瓶酒来了。
“小鱼,吃饭呢,算我一份,算我一份”,虚胖子卡在门口喊道,雪子家的院门比村委小楼办公室的房门宽多了,但饶是如此,虚胖子还是在大门处卡住了,连吸了几口气,把腰身缩小一点后,才挤了进来。
“虚老哥,什么时候到南港的?”,庄小鱼迎上去,听说前几天虚胖子回内陆去了。
“刚到不久,来你这蹭饭呢。”,虚胖子跟庄小鱼混熟了,经常来雪子家吃饭,今天刚到南港,就听到赵青荷来了,问了几圈人,都说不知道赵青荷到哪儿去了,便提了两瓶三十年的茅台来找庄小鱼,希望碰碰运气能见到赵青荷。
“大小姐,上校,雪子,这位先生是···”,虚胖子觉得运气不错,见到了赵青荷和杜乐,但奇怪的是坐在主位的是一个白发中年人,而且赵青荷和杜乐对着中年人时的神情恭敬,暗道这又是哪一个大人物。
“好酒!”,谈经午不把虚胖子看在眼里,反而看上了虚胖子带来的酒。
“我老师,谈经午”,杜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谈老师,幸会,幸会”,虚胖子费劲地坐了下来,一个人就占了桌子的一面。
虚胖子刚坐下,便殷勤地打开一瓶茅台,刚欠起身子往谈经午面前倒酒时,想起一事,问道:“老师,你是言西早的谭,还是谈话的谈?”
“谈话的谈”,谈经午笑道。
虚胖子闻言,手一哆嗦,酒洒在桌上,惊叫道:“莫非你是谈大先生?!”
虚胖子勉强够到上层人物的圈子边缘,对谈经午的身份也是略有耳闻,听多了别人对谈经午的经历,用一个字形容,牛,用两个字形容,巨牛!
“洒了,洒了”,谈经午提醒道。
虚胖子赶紧抬高瓶口,酒杯已倒得满溢出来。
“虚老哥,好酒,别浪费了”庄小鱼光闻到酒香,就知道这酒不同凡响,虚胖子居然把好酒倒在桌上,这也太浪费了,虽然小鱼对虚胖子的异常反应有点奇怪,但还是让雪子去拿抹布来擦擦。
“酒满敬人意,好,先喝一口”,谈经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谈大先生,不好意思,酒倒多了,失礼,失礼,我自喝三杯陪罪”,虚胖子一口气连续喝下三杯白酒,脸孔有点泛红了。
“无妨,无妨”,谈经午让虚胖了再满上一杯酒。
这回虚胖子倒酒可是聚精会神,倒得是一滴不漏,倒完后坐下是拘谨得不敢说话。
杜乐看席间的气氛因虚胖子的拘谨而有点沉闷,便开口问道:“老师,你这次来,准备呆几天?”
“事情已了,明天就走”,谈经午端着酒杯闻着酒香,想着庄小鱼拒绝做他的学生,就没什么事了,不如早点走。
“你来办事的吗,可有需要学生做的地方?”,杜乐没想到谈经午是来办事的。
“就是来看看,能不能收庄小鱼做徒弟。”谈经午闻了半天酒香,没喝就放下了。
“他?徒弟?”,杜乐震惊地指着庄小鱼。
赵青荷、虚胖子都吃惊地放下筷子,静听谈经午的话。
“我没答应,怎么啦,你们吃啊,怎么都不吃了”,庄小鱼看着其他人都放下筷子,都看着自己,众人的眼神中都透着怪异。
“小鱼,他们怎么了”,雪子看着觉得也怪,也是放下了筷子,凑近庄小鱼耳边低声问道。
“不知道”,庄小鱼放下筷子,说道:“怎么了,菜不好吃?”
虚胖子开口问道:“小鱼,你拒绝做谈大先生的徒弟?”
“是啊,要跟着老谈到处跑,还只能我自己去,我再怎么着也是公务员,哪能随便走啊。”,庄小鱼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拉住雪子的手,其实是不舍得离开雪子,因为谈经午只带学生游历,学生不能带家眷跟着的。
雪子微红着脸,轻轻一挣没挣脱。
“咝,小鱼,你啊你,真不稀得说你”,虚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牙痛啊?”,庄小鱼见虚胖子的胖脸都扭成麻花了。
虚胖子手掩着脸,叹了一口气,谈经午的弟子啊,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或砸下大笔钱都未必能让谈经午收为徒弟,庄小鱼居然拒绝了这个机会,对庄小鱼的有眼无珠之举,虚胖子是看不过眼了。
“小鱼,跟谈先生学习是难得的机会,你再考虑一下”,赵青荷知道谈经午不轻易收徒弟,这对庄小鱼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呵呵,跟着他到处跑,那可不行,不如你留下来教我算了”,庄小鱼的一番话让其他人目瞪口呆。
从来是学生跟着谈经午跑,那有学生让谈经午留下的要求,众人看着庄小鱼的眼神像看着一个疯子。
“不行啊,那算了,吃饭,吃饭”,庄小鱼拿起筷子招呼道。
“小鱼,其实我有个规矩,别人主动找我做师父的,我看心情收,我主动找别人做徒弟的,答应了没事,不答应的必须为我完成一件事。”,谈经午对庄小鱼刚才的话也不以为忤,只是淡淡地说出了一个规矩。
“有这规矩吗?”,庄小鱼望着杜乐。
杜乐从没听过谈经午有这么一个规矩,但以其对谈经午的了解,谈经午说出这个规矩必有其用意,便配合地点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么一个规矩。”
“老谈,你可是强买强卖啊,万一你让我杀人放火,我也要做?”,庄小鱼有点不爽了,没听过不拜师父还要帮人做事的。
“我让你做的事,一不犯法,二不犯天地良心,很简单的”,谈经午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酒。
“简单点好”,要是我不想干,你也奈我不何,庄小鱼暗忖,要是谈经午让自己休了雪子的话,那是打死也不干的事。
“代她去湄越国谈判”,谈经午一指赵青荷。
“你开玩笑的吧,我代她”,庄小鱼代赵青荷去谈判,这还简单,开玩笑!
谈经午的笑容中却无半点开玩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