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炀迷糊糊之中仿佛听到老妈在喊他,他懒洋洋地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刘婧的床上,顿时倏然而惊,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两个女孩子都靠在他胸膛睡着正酣。刘婧人如其名,即便是睡着了,也依然是一副娴静的样子,瓜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而许晴的睡相就差了很多,微微张着小嘴,嘴角淌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她整个身子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缠在自己身上,更为可笑的是,她手里竟然还紧紧攥着那一叠钞票,果然不愧是小财迷。
刘婧睡得很浅,李炀一动她便醒了过来,毕竟是在自己的床上,说不担心被人闯见是不可能的,因此一直没敢睡熟。见到李炀醒过来,这小妮子竟然主动凑上去亲了下他,见到李炀一脸呆滞的样子,才浅笑着爬起床。
李炀叫了几声许晴,见她还嘟嘟囔囔不肯起来,干脆伸手捏住她可爱的小鼻子,一脸促狭地看着她。见她终于忍不住扬起粉拳,才哈哈一笑跳下床去。
家里客人太多,客厅里坐得满满的,根本就没有小孩子的位置。李炀乐得不用去参加应酬,便领着许晴和刘婧,还有几个亲戚朋友家的小孩子,在卧室里搭了一张小桌子。
吃完午饭,见客厅里的大人们还在相互敬酒,知道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李炀考虑着许晴难得来一次柳垭镇,便带着她和刘婧出去逛街。那几个小孩子上午还有点认生,不太愿意和李炀玩,一块吃了一顿饭,顿时熟络了许多,闻言也嚷着要一块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楼,路过门口的小店时,李炀给每个小孩子买了两盒擦炮,和他们的好感度便直线上升,直接跳过了友好,从熟悉变成了亲昵。刘婧和许晴手挽着手走在后面,看着李炀被三五个小孩围成一圈,俨然一副孩子王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
“哥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许晴一直将李炀视作无所不能的大哥哥,看惯了他稳重成熟的一面,此刻见他跟一群留着鼻涕的小孩子打成一片,略微有些不满地说道。
“他呀,从小就是这样,小孩子们都特别喜欢跟他玩。”刘婧摇了摇头,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停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很小的时候,他就是我们大院里的孩子王,好像每个小孩子都愿意听他的指挥,甚至那些比他大的男孩子,也比不过他。那会儿,他就像一个扯高气昂的将军一样,指挥着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呼啸着跑来跑去,好不威风。”
“那你呢,你在哪里?也是他手下的兵吗?”许晴被她的话语勾起了兴趣,忍不住问道。
“我啊。”刘婧恍然一笑,摇头道:“我小时候胆子特别小,甚至都不敢到院子去,只敢趴在走廊上朝他们张望。他那时候很坏的,教每个小孩子做弹弓,然后领着他们到处练习弹弓的准头,整个大院都被他们闹得鸡飞狗跳,还把我们家的玻璃打破了好几次。”
“哥他好厉害啊!”许晴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满眼都是小星星。
刘婧被她好笑的样子逗乐了,抿嘴一笑:“还不止呢,这些事情算什么,跟他在学校里做的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情比起来,已经算是相当乖巧听话的了,我记得小学的班主任都被他气哭过不知道多少回。你认识张君吧,那个号称捣蛋大王的人,就是被他带坏的。”
“哦,快说来听听。”许晴大感兴趣,仿佛李炀所做的并非是什么调皮捣蛋的坏事,而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似的。
刘婧将他从小学到中学那些趣闻轶事一一道来,说得许晴心花怒放,向往不已,却道原来读书还能有这般好玩。她本来就是个跳脱爱玩的性子,虽说这半年收敛了不少,骨子里还是挺向往这种调皮捣蛋的生活。以前见班里那几个同学算是很皮了,哪知道听了李炀的那些光辉事迹,才知道果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这人啊,最可恨的地方就是,往往能在老师和家长面前摆出一副懂事乖巧的一面来。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起了个头,挨罚的却是那些跟风的人,因此一直到初中毕业,班主任老师都不相信那些坏事全是李炀带头干的。你看在我们院子里,大家对他的印象不要太好哦,总是教育家里的小孩要跟他学习。反而张君成了最调皮的人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不知道是情窦初开的缘故,还是因为和许晴比较谈得来,往日里沉默寡言的刘婧,今天话语出奇地多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她每次提到李炀时那淡淡的情意让许晴有点吃味,也有点羡慕,灵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真羡慕你们……对了,刘婧姐姐,你和哥是在谈朋友吧?”
“呃……”刘婧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问出这个问题,被羞了个满脸通红,下意思地否认道:“哪有……”
“还不承认,我都看到你亲他啦!”
“你个死丫头居然装睡!”刘婧大羞,便要伸手去拧她。那么羞人的场景居然落在了别人的眼里,真是不要活了。
“啊,饶了我吧!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好醒过来而已啊。”许晴连忙躲开,嘴上不停地求饶,
她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李炀,忸忸怩怩半晌才说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你哥他还有个女朋友呢。”说到最后,话语里已经难掩幽怨和失落,和其他女孩子分享同一个男孩子,恐怕再大方的女孩也做不到心里完全没有芥蒂。
“原来真的是这样。”许晴的语气里丝毫不见意外,反倒有点恍然大悟的意味。以她的冰雪聪明,在上次李炀打电话的时候就看出了端倪,心里一直在揣摩着这件事,只是没有得到证实而已。最可恼的是好几次问李炀,他居然都敷衍不肯告诉自己。
哼!你不说,我就问不到了么?
许晴不满地朝李炀的背影瞪了一眼,心里却有些小小的得意和欣喜,或许是因为又多了解了他一些,或许是其它的原因,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
由于今天是大年初二,大街上除了那些依然无所事事闲逛的人之外,也多了一些行色匆匆之人,或拖儿带母,或携家带口,不用猜都知道是去走亲访友的。
李炀看着他们手中拎着的那些形色各异的礼盒,不由得感慨万千。
国人自古就很讲究“礼”,俗话说“无礼不成行”、“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礼更多的时候就是指物质之“礼”。这么多年以来,这种风气从未有过变化,倒是礼物的形式上不断创新,从小时候的罐头,到后来的白糖、高粱酒,再到现在的尖庄、四株、红桃a,甚至是再后面几年风靡一时的脑残金,充分体现了与时俱进的特点。
李炀感慨的不是送礼这个习俗百年不变,他感慨的是保健品居然在九八年就在礼品市场露出了苗头。这个时候,无论是已经被常德事件击垮的四株,还是正汹涌而来的红桃a,都仍然走的是鼓吹疗效的路子,直到脑残金那句路人皆知的广告语在各级电视上铺天盖地的宣传,人们才知道原来保健品也可以在礼品市场上如此风光。
其实做保健品是最容易一夜暴富的行业之一,李炀当年为了写大学毕业论文,还曾用心研究过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他真要从事这个行业,想必会抢掉很多人的饭碗。
只是他对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纯粹靠“人海战术”和“虚假广告轰炸”的行业没有丝毫兴趣,作为重生者的他来说,赚钱只是次要的,更为重要的是享受创业过程中的乐趣。
况且他现在缺乏的不是好的点子,而是可以支撑他实现想法的资金来源。大多数的超前创意并不能让他一夜暴富,而实现这些创意却需要源源不断的投入。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实现想法需要资金,而资金却又必须依靠通过实现想法而赚取,这远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更让人纠结。
幸运的是,他超前的记忆并非全无用处,他起码还有一次机会,虽然这还需要等待。
李炀出来逛街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去接刚子,下午一块搭乘姑父的车去县城。本来李炀是没可能今天就能溜得掉的,毕竟过年最重要的走亲访友这个环节都还没开始。在春节这个举国同欢的大应酬中,即便是孩子,也深陷其中,逃脱不得。幸亏许慎在其中说项,特别点出方木有兴趣见见李炀,李万兵哪能不点头。
俗话老说官商勾结,其实从侧面也说明了行商之人才是最能深切体会到“官”这个字威力的人,他们每天都要与不同的部门打交道,工商、税务、质检、劳动、消防、城管……即便是一个基层的小科员都不敢得罪,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县太爷。
用李万兵的话来说,县长肯见李炀那是纡尊降贵,李炀要是还拖拖拉拉不提前去候着,那就简直是哈巴狗坐轿子——不识抬举了。